當耳垂上傳來濕暖的感覺時, 申屠川先是一愣,接著猛地朝後退了一步,季聽的手還在他腰帶上, 險些被他拽倒。
申屠川黑著臉扶住她, 等她站穩後便鬆開了手,眼底滿是蓬勃的怒意:“殿下這是做什麼?”
季聽似乎十分疑惑:“你躲什麼?好像我輕薄了你一樣。”
“殿下難道不是在輕薄我?”申屠川冷聲反問。明知他還在生氣, 卻依然肆意行事,絲毫不顧他的想法, 他倒想直接問問, 自己在她心中跟玩物有什麼區彆?
季聽垂下眼眸, 掩蓋其中濃鬱的嘲諷。王八蛋, 被她碰一下就好像貞潔烈夫一樣,還敢裝出一副情深的德行來糊弄她, 真當她是傻子了不成?
申屠川見她沉默不語,強行按捺下心中的不快,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殿下昔日從未如此行事,今日卻突然這般做, 難道不該給我一個解釋?”
“你想要什麼解釋?”季聽抬眼看向他。
申屠川眸色深沉泛冷,一字一句道:“殿下說好祭祀之後便去找我,為何會食言, 這幾日為何不見蹤跡, 方才為何突然……突然如此行事?”
說到最後,他有些磕絆, 不被尊重的盛怒之後, 腦子裡便一直都是方才溫軟濕潤的感覺, 簡直要了命一般揮之不去。他既生氣,又無法控製的沉迷。
季聽定定的和他對視, 看著他委屈、氣悶、羞窘,心想演得這般好,不去唱戲可惜了。她輕笑一聲,慵懶的倚在軟榻上,雖然比申屠川低了許多,卻依然不妨礙她居高臨下:“因為本宮祭祀那日做了個夢。”
申屠川一頓,蹙眉看向她。
“這個夢並不怎麼愉快,”季聽不動聲色的觀察他,“夢中的你對本宮不好,總是冷言冷語的,本宮救你出風月樓,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卻跟個白眼狼一樣,想要殺了本宮。夢中的你太討厭了,所以本宮才不想見你,方才也確是故意羞辱你的。”
申屠川原本隻是蹙著眉頭聽她說話,漸漸的表情鬆動,看向她的目光深了一些。季聽一看他的反應,瞬間確定申屠川早就知道了她是重生的,難怪先前她的態度大變,他也沒有驚訝。
他此刻應該還不知曉,她知道了他重生的事,既然如此,季聽也沒打算告訴他,隻有這樣才能演一出釋懷的戲碼,叫他徹底放下戒心。
季聽看著沉默的申屠川,似乎有些無奈:“可這幾日本宮不去見你,卻總想起你的好,想起你給本宮銀子,你為本宮抄寫經幡,還帶本宮去廟會,你和本宮夢中的白眼狼太不相同,本宮實在無法將你們當作同一個人。”
“那便不要當作同一個人了,”申屠川終於開口,幽深的眼眸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緒,“殿下,我會待你好,以你喜歡的方式,你不喜歡的,我絕不會做。”
季聽散漫的把玩自己的手指,半晌才清淺道:“人心隔肚皮,你現在確實很好,和夢中人不太一樣,可誰也不知道你有朝一日,會不會變成他那樣,畢竟……你們是同一個人。”
“殿下若不放心,就砍掉我的四肢,拔了我的舌頭,讓我變成徹底的廢人,豢養在長公主府便可。”申屠川眸光堅定,似乎隻要季聽點頭,他自己動手也是可以的。
季聽抬頭看向他,突然流露出一絲笑意:“倒也不必如此凶殘,申屠公子儀表堂堂,若是缺胳膊少腿的,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申屠甘願憑殿下處置。”申屠川垂眸。
季聽輕輕歎了聲氣:“罷了,即便是夢中的你,做的那些事也不至於讓本宮砍掉你的手腳,你再給本宮幾日時間,叫本宮好好想想日後該如何同你相處,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申屠川卻抿了抿唇,站在原地沒動。
季聽頓了一下,奇怪的看向他:“怎麼不走?”
“殿下好好想過之後,會不會此生都不再見申屠?”申屠川注視她的眼睛,還是問了出來。
季聽失笑:“自是不會,本宮先前答應過你,要讓你入我長公主府的。”
“好,那申屠便回風月樓等著殿下,”申屠川眼眸微動,“還望殿下早日想通,早日帶我回府。”
嘖,你倒是急切。季聽清淺一笑:“自然。”
她親自將申屠川送出門口,看著他消失在庭院內後,臉上一直掛著的笑意突然沒了,麵無表情的轉身回房後,將門關出‘啪’的一聲響。
雖然申屠川這件事她發現得早,補救得也算及時,可難免還是有種被愚弄的感覺,心裡憋著的火迫使她不想放長線,而是直接報複。
季聽在床上輾轉一夜,翌日天不亮便殺去了周府,一見著周老將軍的麵,上來便是一句:“師父,我能殺了申屠川嗎?”
“發什麼神經,大清早的來就是問這事兒的?”周老將軍一臉無語,“他怎麼你了?”
季聽繃著臉:“彆管怎麼了,我能殺他嗎?”死白眼狼,坑了她一次還想坑第二次,簡直罪無可赦。
“當然不能!那朝中文臣有一半都是他爹的門生,他若是死了,那群酸腐定然要一直追查,到時候查到你頭上,信不信那些文臣能跟你勢不兩立,給你放一輩子暗箭?”周老將軍毫不猶豫的否決。
其中利害季聽自是知道的,但聽到周老將軍如此說,還是泄了口氣:“那我再想彆的法子。”
“他到底怎麼得罪你了,讓你大清早就喊打喊殺的?”周老將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