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宴頓了一下,沒有進去傳話的意思。
申屠川依然執拗的站在原地,仿佛要等到天荒地老一般,很快整個長公主府都知道了、駙馬爺帶病等殿下的事。
扶雲從小門偷偷溜到牧與之所住的偏房裡,一看到牧與之便問:“牧哥哥,申屠川到底怎麼得罪殿下了,殿下竟然一點都不心疼他。”
他來的路上可是聽說了,申屠川生了高熱還昏倒的事,這人又沒有吃藥,現在在那麼毒的日頭下麵站著,站得再久些怕是命都能站沒了。
牧與之聽到他的問題,神色淡淡的看他一眼:“不知道。”但他知道,申屠川必然做了什麼能讓殿下瞬間絕情的事,殿下才會止了對他的心意。
“我現在相信殿下說的了,她定然是不怎麼喜歡申屠川的,若是喜歡了,又怎麼舍得讓他在大太陽底下站著,”扶雲坐到椅子上嘖了一聲,“莫非殿下和他成親,真的沒有半點私心?”
牧與之垂眸:“殿下向來有分寸,你我就不必操心了。”
扶雲點了點頭,正要再說話,看到牧與之的表情後頓了頓:“你怎麼也不高興?”
“沒有不高興,”牧與之說著看向窗外,偏殿窗子開得傾斜,卻正好能看到院門口,以及站在院門口的申屠川,“隻是低估了申屠川,一時間覺得有些麻煩。”
“低估申屠川?怎麼低估他了?”扶雲疑惑。
牧與之看著越來越不穩的申屠川,靜了片刻後輕笑一聲:“苦肉計,他倒是會用。”
話音剛落,像是在驗證他的想法一般,外頭的申屠川再次倒地,隨著旁邊小廝的一聲驚呼,寢房的門突然打開了,下一刻季聽便跑了出來,冷著臉吩咐人叫大夫。
院門口一時間極為熱鬨,很快又恢複了平靜,牧與之看著空了的門庭,扭頭看向扶雲,看到他還有些茫然的神情後,頓時有些怒其不爭:“讀書好又有什麼用,跟個傻子一樣。”
“……牧哥哥你在誇我讀書好嗎?”扶雲問。
牧與之:“……”
主院裡,寢房中。
昨晚掛的大紅綢緞還沒摘下,桌上的龍鳳燭燃得隻剩下小半截,每一處裝飾都透著新婚的感覺,氣氛卻極其緊繃。
大夫從早上來了便沒有走,看到申屠川又昏倒後,立刻上前施針,一邊救治一邊還不忘叮囑:“多送兩個冰鑒過來,再開一扇窗,閒雜人等都出去,此處不宜人多。”
寢房內的下人們聞言都趕緊離開了,季聽也想走,但床上的人突然弱弱的叫了她一聲,她頓了頓,還是留了下來。
申屠川並未清醒,方才喚了她一聲,隻不過是下意識的,叫完她便陷入了昏迷。季聽叫人重新去熬了藥,便安靜的坐在桌旁等著,不知不覺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日頭升到了中空,又往西滑去,季聽迷迷糊糊的睡著,想醒又醒不過來,直到察覺有人碰她,她才猛地驚醒。
“殿下,你醒了?”申屠川啞聲問。
季聽怔怔的看著出現在麵前的男人,等意識到他已經清醒後,立刻叫人送了湯藥進來:“喝了。”
申屠川沒有拒絕,端起藥乖乖的一飲而儘。季聽等他喝完後才開口:“你說你有話要說,是什麼事?”
“殿下餓了嗎?”申屠川問。
季聽頓了頓:“這便是你想說的話?”
“先用膳吧,用完膳再說。”申屠川仿佛沒聽到她的話,隻自顧自的說著。
季聽蹙起眉頭,盯著他看了片刻後叫人送了吃食過來。她也一整日沒有吃東西了,先前一直被彆的事分神,倒也不覺得餓,這會兒突然被申屠川提醒,頓時感覺餓得厲害。
等吃食送上桌後,她便低頭吃自己的飯,剛吃了幾口申屠川便給她添了東西。季聽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繼續埋頭吃,申屠川隻是在旁邊為她添菜,一直到她吃得差不多了才開始用膳。
兩個人一起用了一頓最沉默的飯,吃完後等丫鬟們將桌子收拾了,季聽才不緊不慢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申屠川安靜的看著她,眼底有太多複雜的情緒,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季聽等了片刻,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那點耐心終於被消耗乾淨了,一甩袖子轉身便要離開。
“我原先以為,殿下並未發現我同殿下一樣,都是重來一世,”申屠川突然開口,“可昨晚想了一夜,才發現自己低估了殿下。”
已經走到門口的季聽猛地停下,勾起唇角看著近在咫尺的門檻,眼底雖然一片淡漠,說出的話卻慵懶隨意:“駙馬爺在說什麼,本宮怎麼聽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