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湯藥無毒。”申屠川突然道。
季聽頓了一下:“你說什麼?”
“那碗湯藥無毒,是迷藥,我買通了宮人,打算迷暈你後將你帶走,再將提前準備好的屍體換上你的衣裳,最後一把火燒了偏殿,”申屠川提起這件事,聲音微微有些啞了,“我都計劃好了,隻差最後一步。”
季聽一動不動的盯著他,半晌緩緩問:“若是真想救本宮,直接跟本宮說,本宮跟你走就是,又何必多此一舉的下藥?”
“長公主府沒了,殿下的侍夫們也沒了,殿下當時可有半分想活的意思?”申屠川反問。
季聽聞言沉默了。她當時確實沒想活著,即便季聞放過她,她也要用自己的性命報複回去。
“既然殿下萌生死誌,又怎麼會跟我走,所以隻能用此下策,卻還是遲了一步,”申屠川眼神黯淡,“殿下走後我才發現,所謂的傲骨氣節是多無用的東西,不僅平白耽誤了這麼多年,最後還連殿下的命都留不住,幸好老天待我不薄,讓我重來一次,能彌補當初的缺憾與過錯。”
季聽的指尖輕輕敲著自己的衣裳,沉默許久後優雅的鼓了鼓掌:“這個故事不錯,嚴絲合縫條理分明,本宮竟是尋不出一點錯處,若是稍微蠢一些,恐怕就真的相信了。”
“我不是在編故事。”申屠川啞聲道。
季聽輕笑一聲,笑意不達眼底:“那拿出證據來。”
“都是前塵之事,我怎麼拿出證據?”申屠川麵色微微緊繃。
季聽:“沒有證據,隻憑你一張嘴,你覺得本宮會信?”
“殿下要如何才能相信我?”申屠川反問。
季聽臉上的笑意從淡到無,最後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本宮這輩子,怕是都不會信你。”
申屠川的喉結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
季聽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說:“今日便搬去偏院,日後沒有本宮的吩咐,不得離開院子半步,你不是想讓本宮信你嗎?那就本分一些,在偏院待上一輩子,說不定這一世本宮臨死前,便會信了你說的那些話。”
說到最後時,她的聲音已經散在了風裡,有些叫人聽不清了。申屠川獨坐許久,才麵色蒼白的起身,離開了這個本該屬於他的婚房。
季聽一直走到前院才停下,一想起申屠川說的那些話便忍不住煩躁,再看滿院子的紅布就有些不順眼了,皺起眉頭吩咐小廝:“將這些紅布都扯了,把府內恢複成原先的樣子,彆再礙本宮的眼。”
“是。”小廝忙應了一聲。
季聽看著他們將紅布都扯下來,心情這才舒暢些,坐上馬車便出門找人喝酒去了,一直到深夜才回來,一頭紮在床上直接睡熟了。
不知是不是受了申屠川那些謊話的影響,季聽又一次做了關於前世的夢,這次的夢裡季聞本想將她葬進皇陵,申屠川卻勸阻了,還將為她另修陵墓的事包攬了。
季聽看著他尋了風水寶地大修陵墓,卻在下葬前一晚將她的屍身偷了出來,換上了一具乞丐的屍體。
……這是得多恨她,才會乾出這種缺德事?季聽冷眼看著他將已經腐壞的屍身帶回府中,暫時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季聽想知道他到底會如何處置,結果就看到他為屍身換上一襲紅衣,自己也穿了紅色的袍子。
季聽頓了頓,突然生出一分古怪的感覺……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她剛冒出這種念頭,就聽到申屠川突然開口:“我知道你在。”
季聽一愣,第一反應是在跟自己說話,可仔細看他的眼睛,卻隻是盯著自己的屍身。她微微放鬆下來,正要上前一探究竟,就看到他吻了吻自己的唇。
……即便她生前傾國傾城,是凜朝少有的美人,可這具屍體已經腐壞,臉上還有些地方已經爛了,他還能下得去嘴,饒是季聽自己,看到了也忍不住一陣惡心。
正當她胃裡翻滾時,就聽到這位申屠大人緩緩道:“如今,我們也算成親了,你入我祖墳,於情於法都是名正言順。”
季聽愣了愣,猛地醒了過來。
看著自己寢房裡獨有的床幔,季聽冷靜了許久,感覺自己真是瘋魔了,竟然連這種夢都做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