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信得過自己嗎?”季聽斜了他一眼。
申屠川思索一瞬:“我去外麵等殿下。”說罷,便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季聽看著他果決的背影,沒忍住笑了一聲,隨後又覺得沒什麼好笑的,立刻又繃起臉,咳了一聲後便去沐浴了。
當熱水漫過肌膚的一刹那,季聽舒服得輕哼一聲,一整日的疲憊好似都被驅散了一般,身子哪哪都透著舒服。她在這種舒服中閉著眼睛,很快便睡著了。
這一次她又做了有關前世的夢,這一次的夢境中,她出現在申屠家祖墳中的一座墳前,這座墳挨著申屠夫婦的衣冠塚,旁邊還有一個空著的位置,也不知是留給誰的。
這座墳前的墓碑上,隻寫了‘申屠川之妻’五個字,彆的便沒有了,可季聽一眼看過去,便覺得這是埋自己的地方。
……為何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夢、且每個夢都真實且連貫?
季聽剛生出疑惑,便看到申屠川走了過來,當看清他的樣子後,她微微怔愣一瞬。眼前的申屠川鬢角已經出現白發,眼角也多了幾根皺紋,脊背也不如往日直了,雖然還是好看的,卻多出了幾分滄桑感。
……她這是夢到很多年以後了?
申屠川走到她身側時眉眼微動,半晌才啞聲開口:“你還在。”
季聽蹙眉看著他。
“自你下葬已經過了三年,我以為你不會再出現,沒想到你還是來了,是因為知道我今日要做什麼了嗎?”申屠川語氣平靜,卻給人一種悲傷的感覺。
原來距離上次夢境中的事,已經過去三年了啊。季聽越聽心裡越緊張,又一次覺著他這話是朝自己、而非朝墓中屍體說的。已經幾次了,每次她都會生出這種感覺,她不信都是巧合。
可他分明也是看不到聽不到她的,她之前便試過了。
“三年,你想要的,我都給了,你昔年受到的一切傷害,我都替你還給了季聞,他被萬民唾罵,被文臣指責,被武將惱恨,而你這些年一直被冤的事,也大白於天下,”申屠川說著話,屈膝半跪在墓碑前,伸手撫上冰冷的墓碑,“現在隻差最後一步,你再等我一日,我很快就回來。”
季聽皺著眉頭站在墓碑前,聽著他低聲說話,一時間竟什麼都沒想,等到他離開時,也下意識的跟了過去。
她剛跟了兩步,申屠川便停了下來,老成不少的眉眼難得緩和:“你要跟著我去?”
季聽:“……”不用想了,他肯定知道自己的存在!
合著這麼多次夢裡,她根本不是什麼旁觀者,而是參與者!季聽覺得自己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原本隻是離奇的夢境,頓時變得詭異起來。好在申屠川沒有再說話,而是抬腳走了,否則她肯定要被嚇得醒過來。
見申屠川走遠,她就趕緊跟了上去,跟著他一同進了皇宮,見到了前世死之前都沒能見一麵的好弟弟。
季聞遠沒有她想得風光,反而眼底黑青一身病氣,怏怏的躺在床上,看到申屠川後咳了幾聲,有氣無力的問一句:“愛卿怎麼突然來了?”
“臣有一件關於凜慶長公主的事要同皇上說。”申屠川淡淡道。
季聞的咳嗽突然激烈起來,麵色漲紅青筋直露,季聽都懷疑他下一瞬就要死了。但他還是挺了下來,待呼吸緩和之後淡漠道:“朕不想聽她的事。”
說著話,便有宮人送了藥進來,申屠川起身去接,背對季聞輕輕攪著藥碗。季聽眼睜睜看著他將一包褐色粉末倒進碗中,攪散之後端到了季聞麵前:“皇上,吃藥了。”
季聞似乎對申屠川深信不疑,接過去後便將藥一飲而儘。
季聽隻覺眼前這一幕十分荒唐,正要上前細看時,她便猛地驚醒了。
驛站,廂房中。
她看了眼自己上身隻有小衣、下邊褻褲隻穿到大腿的身子,再看一眼兩隻手攥著她褻褲的申屠川,靜了許久後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申屠川也是長久的沉默,然後才開口:“我方才在外頭等了許久,約莫時間差不多了才進來,卻看到殿下在浴桶中睡著了,因為怕殿下著涼,便將殿下抱了出來,現下……”
他看一眼自己的手,默默幫季聽將褲子穿好:“現下我隻是幫殿下穿衣裳,殿下信嗎?”
季聽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你覺得我該信嗎?”
“該。”申屠川一臉認真。
季聽:“……”你倒是挺會幫自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