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嘴快了兩句, 最後申屠川在馬車外的木板上一直坐到了晚上,一行人全都知道了他被季聽攆出來的事,他卻始終淡定, 完全不覺得丟了麵子。
一行人一直到傍晚時分才在驛站落腳, 申屠川也終於脫離了那塊木板,隨著季聽到廂房歇息了。
季聽進門後看一眼房中環境, 便隨口說了一句:“今晚你睡地上。”
“好。”申屠川答應。
季聽腳下一停,略為警惕的看著他:“答應得這般痛快?”
申屠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明日還要趕路, 殿下已經夠辛苦了, 我不想惹殿下不高興。”
“你最好真是這般想的。”季聽輕嗤一聲, 慵懶的到桌前坐下。
申屠川繞到她身後站定, 動作緩慢的幫她按肩,季聽的身子下意識繃緊, 又很快放鬆了。廂房裡靜了下來,申屠川的動作溫柔力度適中,輕輕的幫季聽舒緩有些僵硬的肩頸,季聽靜靜的享受, 一時間有些昏昏欲睡。
正當她快要睡著時,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季聽猛然驚醒。申屠川眼神冷了下來, 繃著臉去開了門, 看到錢德後麵無表情的問:“錢統領有事?”
“回駙馬爺的話,驛站已經準備了膳食, 卑職來請殿下和駙馬爺去樓下用膳。”錢德笑道。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申屠川卻顯得過於冷淡:“錢統領費心了, 隻是先前我已經吩咐了廚房,做好後悔單獨給殿下送上來。”
“這樣啊……”錢德聽出他的疏離, 臉上的笑也淡了些,“那行,那殿下就和駙馬爺在屋裡吃吧,我再叫倆人守在門口,保證殿下和駙馬爺都是安全的。”
申屠川聞言直接將門關上了,險些被門板拍的臉的錢德往後退了一步,無聲的啐了一下才離開。
季聽沒骨頭一般坐在椅子上,等申屠川關了門後才不急不緩道:“錢德這人年近五十卻無半分胸懷,你這般待他,他怕是要記恨了。”
“那就讓他記恨。”申屠川淡淡道。
季聽撩起眼皮看向他:“怎麼了這是,方才還好好的,突然就惱他了?”
若說是因為前世錢德是季聞手中的一把刀,那就大可不必,彆管這人品性如何,都不過是季聞手中的一把刀,她尚且知道該恨誰,申屠川不至於這麼糊塗。
申屠川垂眸倒了杯茶,送到季聽手中後才道:“他方才擾了殿下休息。”
季聽頓了一下,無語的看向他:“就這點小事?”
“這是小事?”申屠川反問。
季聽:“……你去催催廚房,本宮餓了。”
申屠川聞言目光頓時緩和下來,卻也沒有出去,隻是走到門口叫了個人來,吩咐之後又折回廂房。
“你倒是會偷懶。”季聽斜了他一眼。
申屠川麵色不變:“雖然知道皇上不會對殿下做什麼,可如今跟在殿下身邊的,到底隻有我一個人了,自是要寸步不離的守著才行。”
聽他這樣說了,季聽便沒有再說什麼了,等飯菜送上來之後便慢吞吞的用膳。今日雖然隻是在馬車裡待了一天,可她還是乏得緊,雖然餓卻沒什麼胃口。
申屠川見她拿著筷子在碗裡撥來撥去,一副懶得去吃的模樣,便從她手中接過碗筷,換了勺子舀飯菜送到她嘴邊:“殿下。”
季聽蹙眉:“本宮又不是沒手……”
“我方才叫人燒了熱水,殿下快些吃,吃完就叫他們把水送進來。”申屠川打斷她的話。
季聽沉默一瞬,最後還是乖乖張開了嘴,申屠川的唇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一點一點的喂她吃東西。季聽在他的伺候下多用了些,但同平時比吃的也不算多,申屠川見她實在沒胃口了,便將碗筷放下,直接叫人送熱水過來了。
“太累了,明日到行宮後再洗吧。”季聽懶得不想動彈。
申屠川安撫的幫她揉肩,等熱水被送過來後才道:“直接睡的話不解乏,明日起來會更累,到時候就難熬了,殿下若實在不想動,我來伺候便好。”
“……算了吧,”季聽可再也不乾這種讓他伺候沐浴的事,每次被伺候完都隻會更累,“這屋裡連個屏風都沒有,待會兒你到外頭去,本宮要自己洗。”
申屠川沉默片刻:“殿下信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