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等你心情平複,她就要用不吃藥的方式逼你和好了。”申屠川淡淡道。
牧與之聽得眉頭直皺:“她怎麼這般不懂事。”
“你跟在她身邊也有幾年了,她懂不懂事你心裡最是清楚,我不管你心裡怎麼想,總之趕緊和好,她現下還病著,彆讓她為你們之間的關係操心。”申屠川直截了當,完全不像來勸和的樣子。
牧與之淡漠的看向他:“若你那日被藥倒了,沒能陪她熬過最難的一晚,你現下說話也會如此冷靜嗎?”
“我不會犯這個錯誤。”申屠川直接回答。
牧與之頓時沉默了。
“她那時病得整日昏睡,連多走幾步路都是艱難,卻執意要敬酒,分明是處處漏洞,而你們卻依然中計,這是你們的失職,有什麼資格怪罪殿下?”申屠川目光沉沉的同他對視。
牧與之看向他:“我從未怪罪殿下。”
“我知道,你是在怪自己,所以不敢麵對殿下,但你不該因為自己的愧疚,讓殿下產生不安,”申屠川垂眸,“殿下還病著,明日跟她認個錯,此事日後不必再提了。”
申屠川說完,不給牧與之再開口的機會,便直接轉身走了,又去將褚宴和扶雲教訓一通,直將兩人說得眼角都紅了,才板著臉往主院走。
他回到寢房後,季聽急忙迎上去:“怎麼樣,他們肯原諒我了嗎?”
“嗯,明日就會跟你道歉。”申屠川安撫道。
季聽頓了一下:“為何要跟我道歉?”明明做錯的那個人是她吧?
申屠川揚唇:“害你胡思亂想這麼多日,他們自然要道歉。”
“……能和好就行了,沒必要道歉的。”季聽說著,麵色輕鬆起來。
申屠川噙笑看著她:“這下總可以安心睡了吧?”
“嗯。”季聽點了點頭,忍不住傻樂一聲。
她一直惦記著要和好的事,翌日一早天不亮就起來了,一出門就遇到了幾個正在打太極的太醫,雙方一見麵便立刻寒暄起來。
“殿下氣色愈發好了,想來要不了三五日,病症便會徹底消失。”年紀最長的太醫含笑道。
季聽笑笑:“多虧太醫細心救治,本宮才能活下來。”
“微臣許久未給殿下診脈了,現下正好無事,不如讓臣為殿下請個脈?”太醫問。
季聽想了一下,覺得扶雲他們這會兒估計還沒醒,閒著也是閒著,乾脆就答應了。二人都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她朝太醫伸出了手。
太醫將指尖置於她的手腕上,片刻之後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季聽原本也是閒著沒事才讓診脈的,這會兒一看到他表情不對,立刻跟著緊張起來:“怎麼了,可有什麼不妥?”
“殿下……”太醫憂心忡忡的看向她,“殿下的脈搏沉穩有力,身子是康健的,隻是……”
“隻是什麼,但說無妨。”季聽蹙眉。
太醫抿了抿唇:“事關重大,微臣偶有失手也是可能,不如請其他太醫也診治一番。”他說著站了起來,叫其餘幾個太醫一一上前為季聽診脈。
季聽就看著他們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心裡頓時有種打小鼓的感覺,等他們都診完了立刻問:“到底是怎麼了?”
“……冒昧問殿下一句,這些日子月信可還準?”太醫問。
季聽頓了一下:“自來了郊縣,便一直不準了,原本初染病那幾日是該有的,但不知是何原因,一直到現在都沒有。”
“若臣等診得不錯,殿下此次郊縣一行本就缺乏照料,加上疫症傷了元氣,體內寒氣鬱結,看似隻是月信不準,但其實……其實傷了根本,或許此生子女緣都薄了。”太醫歎息道。
季聽沉默片刻:“子女緣薄的意思是,本宮不能生孩子了?”
“不能說絕對,但也基本可以如此斷定,”太醫說著,在她麵前跪下,“微臣無能,還望殿下恕罪。”
“臣等無能,還望殿下恕罪。”
方才還一起打太極的太醫們呼呼啦啦跪了一地,申屠川出來時看到這一幕,猛然停住了腳步。
隻見季聽十分鎮定的問:“除了不能有孩子之外,對身子可還有其他影響?”
“回殿下的話,微臣為殿下開藥療養幾月,除了不能生養,其餘不會有什麼了。”太醫回答。
季聽應了一聲,正要開口說話,餘光掃到院門口的申屠川,頓了一下後對跪著的太醫們道:“本宮知道了,諸位先退下吧。”
“是。”
季聽看著太醫們離開,這才抬頭看向申屠川:“聽到了嗎?我不能生育了。”
申屠川眼眸微動,半晌走到她麵前,還未開口寬慰,就聽到她歎息一聲:“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要不這樣,等回了京都,我給你納個妾,說什麼也要給你申屠家留個後。”
“……再說這種鬼話,信不信我讓你三日都下不了床。”申屠川什麼寬慰的話都沒了,隻是麵無表情的威脅。
季聽沒忍住笑了:“開個玩笑而已,至於這麼認真麼。”
申屠川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接著握住了她的手:“我本就不打算讓你生孩子,如今你能活下來,於我而言便是最好的了。”
季聽眼底含笑:“嗯,我也是這樣覺得。”她是先皇和周老將軍教出來的姑娘,自幼便沒有尋常女子一定要成親生子的想法,做一切事都是因為她想,而非她應該,若是日後哪一天改了主意,突然又喜歡孩子了,那她到時候再生也不遲。
至於如今,能活著便已經很好了。
“還是有好處的,”她想了想道,“至少日後每次行房,都不必再喝那難喝的養身湯了。”
“大白天的說行房,都不知羞嗎?”申屠川捏了她的鼻子一下。
季聽湊近,壓低了聲音問:“你不想嗎?”
申屠川沉默一瞬:“你不是要去找牧與之他們和解?”
“……對,把這件事給忘了。”季聽一拍腦門就要走。
申屠川直接將她抱了起來:“現在才想起來,晚了。”說罷,便麵無表情的將人抱回了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