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沒事找事的結果就是, 勸牧與之三人相親的事沒辦成,他們兩個倒是鬨了彆扭,當晚申屠川繃著臉抱著枕頭回了自己的偏院, 季聽氣得將自己屋的門砰的一聲關上, 揚言這輩子都不讓他回來了。
這兩人吵架的動靜鬨得極大,扶雲一臉擔憂的去找牧與之, 剛到院門口就看到冷著臉的褚宴,他愣了愣:“你來乾什麼?”
“找牧先生。”褚宴酷酷道。
扶雲無語:“我知道你找牧哥哥, 我的意思是你找牧哥哥乾什麼?”
褚宴沉默一瞬:“我在猶豫要不要相親。”
“是吧, 你也猶豫了吧?”扶雲緊張的看一眼周圍, 確定沒人後壓低聲音, “你是不是也覺得,殿下和駙馬吵架是因為咱們不聽話?”
褚宴沒有說話, 但看表情就知道是默認了。
扶雲歎了聲氣,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我現在除了跟著殿下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自由自在的,真不想娶個媳婦兒給自己找麻煩, 可如果不娶媳婦就代表殿下他們會吵架的話,那我還是娶一個吧。”
褚宴沉默的頷首。
扶雲歎氣:“走吧,我們去找牧哥哥。”
“不必找了, 我就在院中, ”牧與之說著話走出來,無奈的看了他們一眼, “誰跟你們說, 他們吵架是因為咱們不肯相親的?”
“難道不是嗎?”扶雲反問。
牧與之拿著折扇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自然不是, 他們吵的是殿下納侍夫的事,同咱們有什麼關係?即便是沒有相親的事, 他們早晚還是會吵的。”
“真的嗎?”扶雲不大相信。
牧與之掃了他一眼:“你不信我?”
“沒有沒有,”扶雲忙擺手,說完還不忘拉褚宴下水,“你呢,你怎麼想的?”
褚宴沉默片刻:“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們。”
“對對對,”牆頭草扶雲忙點頭,“若不是為了不成親,咱們也不會提納侍夫的事,他們就不會吵架了,所以還是怪咱們。”
“你怎麼不說怨他們先沒事找事的?若是一開始就不提娶親的事,又怎麼會走到現在這一步?”牧與之似笑非笑。
扶雲頓了頓,沒什麼底氣的嘀咕一句:“……殿下也是為咱們好。”
“所以你覺得,你願意娶妻了,他們便會和好?”牧與之揚眉。
扶雲也不大確定:“或許心情一好,就和好了呢?”
“你想或許那就或許吧,我就不奉陪了,跟成親生子比起來,我還是更喜歡賺錢。”牧與之說完,便瀟灑的轉身離開。
扶雲立刻眼巴巴的看向褚宴,褚宴抱緊了手中的刀,默默說一句:“我覺得牧先生說得有理,現下他們是為了納侍夫一事吵架,而非是為我們的婚事,即便我們肯成親,他們之間的隔閡也不會消除。”
扶雲:“……是哦。”
“所以不必有什麼壓力了,反正他們也不會和離。”褚宴除了季聽之外,最聽的就是牧與之的話,見牧與之這般淡定,便也跟著淡定下來。
扶雲心裡還是擔心:“那他們要是一直吵架該怎麼辦?”
褚宴沉默許久:“那就聽牧先生的,給殿下再納幾個不會吵架的侍夫。”
扶雲:“……”瞬間被說服了。
本著自家殿下怎麼都不會吃虧的想法,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然後各回各屋各睡各覺了。
他們睡得極好,倒是季聽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隻能氣哼哼的坐起來:“來人,給本宮倒杯水。”
說完半晌,都沒人應聲,她這才想起,自從跟申屠川成親之後,丫鬟們就不再守夜了,一來是因為她身邊有了可以伺候的人,二來是因為……申屠川那牲口平日看起來清冷孤高,可以一到了床上就跟禽獸一般,她覺得動靜太大,實在不好意思讓人在外麵聽,這才把人遣走的。
所以就直接導致了,她現下想喝口水都找不到人給她端,孤零零的仿佛一位孤寡老人。季聽坐在黑暗中看著自己的床,才發現這床一個人躺真是過於大了。
寂寞的心情讓她從先前的氣憤裡冷靜下來,她開始反思自己,覺得今晚不該跟申屠川吵架。如今申屠家都被貶成玉關,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京中,唯一的依靠就是她,跟尋常女子嫁入夫家一樣。
而她這個做‘丈夫’的,卻總是動不動就提納侍夫,他會生氣也正常。
……要不待會兒喝完水,就去找他道個歉吧。季聽抿了抿唇,片刻後小心翼翼的摸黑下床,結果腳下一絆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唔……”季聽隻覺腰間一閃,眼前頓時一黑。
是的,即便是屋裡漆黑一片,她也能清楚的感覺到眼前一黑,接著便是腰上傳來陣陣刺痛。
以她豐富的受傷經驗來看,估計是扭到腰了。
她顫聲呼喚:“來人呐……”
沒人。
“快來人呐……救救本宮……”季聽連大聲都不敢,隻能斷斷續續的叫人。
然而丫鬟們早就沒有再守夜了,院中那些暗衛雖然牢牢盯著她的寢房,卻沒有哪個敢真正靠近的,她這個聲音也叫不來他們。
至於她所謂一體同心的男人,此刻已經因為侍夫的事去了偏院,絲毫不知她的死活。
季聽顫巍巍叫了好半天都沒人應,一想到如果申屠川沒有負氣離開,她就不會閃到腰,更不是趴在地上連個扶的人都沒有,她就瞬間對申屠川因愛生恨,至於剛才道歉的想法,更是徹底灰飛煙滅。
“申,屠,川……”
她在地上趴了很久才勉強緩過勁,在爬去門口叫人和爬回床上等天亮之間猶豫半晌,到底覺得她身為堂堂長公主,爬著去門口未免也太難看了,於是果斷往床上爬。
往床上爬時身子總會不自覺的繃緊,腰上的疼痛讓她痛不可言,當徹底在床上趴好時,她出了一身的汗,隨後反應過來自己還沒喝水。
……早知道就爬去門口了。季聽沉默片刻後,索性閉上眼睛裝死了。
因為腰一直疼,又沒人在門口守著,她想找人幫忙都找不到,隻能含淚趴了一整夜,等丫鬟們進門打算叫她起床時,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和眼底的黑青,頓時嚇了一跳:“殿下可是不舒服了?”
“水……”季聽啞聲道。
丫鬟愣了愣,趕緊倒了滿滿一杯水過去,正要扶她起來喝時,就聽到她炸毛道:“都彆碰我!”
丫鬟們頓時不敢上前了,季聽這才鬆一口氣,半晌幽幽道:“本宮的腰扭到了,讓扶雲去叫個太醫,再讓褚宴去宮裡給本宮告個假。”
丫鬟們連連應聲,轉身便要走,季聽頭疼道:“先把水給我。”
“是是是。”端水的丫鬟趕緊留下,小心的將杯子送到了她唇邊。
季聽銜著杯子一口氣喝完,這才長長的舒一口氣,丫鬟正要問她怎麼扭傷的,就見她認真道:“再給本宮來一杯。”
“……是。”
在丫鬟的照顧下,季聽一連喝了三杯才停下,趴在床上就不動了,等太醫來了才開口說話。
她在屋裡診治的片刻功夫裡,長公主殿下昨夜扭傷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長公主府,這下可忙壞了府裡的眾人。
太醫來了之後診斷一番,說是沒傷及根本,隻需要找推拿師傅按上一些時日就好了,連藥都不用吃。季聽一聽不用吃藥,頓時鬆了一口氣,她這段時間一天兩大碗藥,若是再因為腰傷加一碗,真是不要活了。
將太醫送走後,牧與之忙著去找推拿的大夫,褚宴則去廚房監工藥膳,扶雲更是圍著季聽團團轉,看到季聽趴在床上,幾次都紅了眼眶。
而長公主府的駙馬爺,卻一直到下午時才匆匆趕到。
其實也不怪他,他向來不喜歡院中有人伺候,所以偏院隻有他一人住,和外頭不通消息也是正常,而最巧的是,他為了逼季聽服軟,早膳和午膳都沒用,後來見季聽一直沒來尋他,感覺不對勁了才出來詢問。
結果就知道了季聽扭傷的消息。
他匆匆趕到主院的寢房門口,正要進去時,兩個侍衛突然攔住了他。
“做什麼?”申屠川氣壓低沉。
其中一個侍衛略微不自在:“殿下吩咐,駙馬爺昨日既然主動離開,日後都不必再回來。”
“我要去看她。”申屠川蹙眉。
另一個侍衛尷尬道:“那就更不行了,殿下說了,她不想見你。”
申屠川垂眸:“去通傳。”
侍衛們對視一眼,隻好進屋通傳了,隻是半刻鐘後回來時,臉色更加尷尬了。申屠川一看便知道什麼結果,他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又站了片刻之後才轉身離開。
等申屠川走後,房間裡的扶雲小心的開口:“殿下,駙馬爺走了。”
“走了才好。”季聽哼哼一聲。
扶雲訕訕:“殿下,您都傷成這樣了,還要跟駙馬鬨彆扭啊?”
“現下已經不是彆扭不彆扭的事了嘶……”季聽猛地揪住枕頭,半晌才緩緩呼一口氣,忍著腰上的疼道,“要不是因為他走了,我也不會扭傷,我現在不想見他。”
“……真要是追究,還是怪我們,”扶雲看到季聽難受的模樣,心裡頓時難受了,“若我們乖乖應下成婚的事,牧哥哥也就不會提納侍夫,駙馬爺不會生氣了,殿下更不會受傷了。”扶雲有些喪氣。
季聽好笑的看他一眼:“你還真是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攏啊,不至於,我跟他吵架跟你們有什麼關係,他心裡一直有個結,早晚都是要吵的。”
“真的?”扶雲眼巴巴的看向她。
季聽肯定的點了點頭:“嗯,哪有夫妻不吵架的,跟你們沒關係。”
“那我就放心了。”扶雲頓時笑彎了眼睛。
季聽好笑的看他一眼,正要說話時突然腰上一疼,她立刻哎喲哎喲的趴好了。
雖然傷得不算重,可疼還是很疼的,季聽老老實實的在床上趴著,除了必要的時候下床,其餘時間幾乎一動不動。
因為沒彆的事可做,她便拉著扶雲說話,扶雲起初還是高興的,但跟著她在房間裡悶了一天後,不由得問一句:“殿下這段日子都沒吃京都的小食,現下可有什麼想吃的嗎?扶雲去給殿下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