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申屠川應了一聲,便把飯菜都端了出來,因為廚房不大,又沒有坐的地方,申屠川便找來一個還沒劈開的樹墩,將飯菜放在上麵,兩個人蹲在樹墩旁邊,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喂。
吃著吃著,季聽就忍不住笑了,申屠川看向她:“笑什麼?”
“你有沒有覺得,咱們這樣像極了尋常夫妻?”季聽含笑問。
申屠川沉默一瞬:“不像,倒像兩個偷飯賊。”
“……氣氛這麼好,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季聽無語了。
申屠川失笑:“聽兒若是喜歡,那我們日後就經常來廚房吃飯。”
“太刻意就沒有意思了,像這樣就挺好,很新鮮。”季聽說著,把自己吃剩的饅頭塞給他,“我不想吃了。”
申屠川毫無怨言的把她的剩饅頭解決,這才將碗筷都收拾了:“回去睡吧。”
“好。”
因為這一頓吃得極好,兩人回屋後說了會兒話,便直接安枕到天亮。
用過早膳之後,申屠川便去後院陪爹娘了,季聽將隨行官員的瑣事處理了,正要跟著過去時,聽到了霍驍來了的消息。
她思索一瞬,還是先去見霍驍了。
“聽聽,”霍驍高興的迎了上去,“王虎他們聽說你來了,便想邀你一聚,此時正在外頭等著,你今日可有空?”
季聽乍一聽到這名字還愣了愣,費力想了半天,才想起是霍驍以前的小跟班,幼時沒少帶她玩。她笑了一聲:“好啊,那就聚聚吧,我去叫駙馬。”
“等一下,”霍驍忙攔住她,嘿嘿一笑道,“大家是幼時玩伴同聚,你帶上駙馬算怎麼回事,王虎他們可沒有帶夫人啊。”
季聽一想也是,即便是帶上申屠川,他也未必能跟這些人聊得來,乾脆就不帶了。於是她微微頷首:“行吧,我跟駙馬說一聲就跟你走。”
“說什麼說,讓小廝去說一下就成了,駙馬還要陪父母,你何必要去打擾,快點吧,扶雲和褚宴已經去酒樓了,就差你了。”霍驍催促。
季聽隻好匆匆叮囑小廝兩句,之後便跟他一起離開了。小廝按照季聽的吩咐去後院稟明情況時,申屠川正在陪父母說話,一聽到季聽跟霍驍走了,申屠川還未開口,申屠山就先急了:“季聽什麼意思?怎麼就跟霍驍走了?!”
申屠夫人看了他一眼,平靜的端起杯子淺抿一口。
申屠川看了小廝一眼,等對方退下後才淡淡道:“許是舊友相見,便想多聚聚吧。”
“那是普通舊友嗎?怎麼能隨便聚?不成,你趕緊追過去,我和你娘自己會打發時間,不需要你管。”申屠山催促。
申屠川彆開臉:“她沒叫我一同去,應當是不想讓我去的。”
“傻不傻,她越是不讓你去,你就越該去才是!”申屠山說著,便強行將他拉了起來,“成玉關不比京都,能稱得上是酒樓的統共就那兩家,你趕緊去找她,不能讓她和霍驍單獨相處。”
“也並非單獨相處,還有扶雲和褚宴,”申屠川說完頓了頓,“隻不過沒帶我而已。”
“所以她為什麼不帶你?”申屠山瞪眼。
申屠川不肯回答,但看著情緒越來越不好。
正當父子倆大眼瞪小眼的時候,申屠夫人將杯子放下了:“他們是舊友聚會,川兒即便是去了也說不上話,何必要跟過去。”
“當然要跟過去了!你不知道,那霍驍……”申屠山說著,突然壓低了聲音,“那霍驍看上咱兒媳婦了,你說能不跟著嗎?!”
“再是看上了,聽兒也同川兒成婚了,他又能如何?”申屠夫人依然淡定。
申屠山氣惱:“夫人可彆忘了,咱的兒媳婦可不是尋常女子,先皇、也就是她親爹,可曾親口許諾,準她像男子一般三妻四妾,若是他們相處出了情誼,她是有權納侍夫……”
“我去找她。”申屠川猛然起身。
申屠夫人蹙眉:“我看聽兒對你情深義重,你怎能對她這般不放心?”
“我並非對她不放心,”申屠川頓了一下,“我是對彆人不放心。”說完,他便直接走了。
申屠夫人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半晌不悅的看向申屠山:“都怪你。”
申屠山:“?”
申屠川出門之後,便徑直往酒樓去了,然而兩個酒樓都找了一遍都沒見到他們,倒是第二家的小二說了句:“您說霍少爺他們啊,方才是來咱們這兒坐了片刻,不過很快就走了。”
“可有說去了什麼地方?”申屠川問。
小二想了想:“聽他們提起,說是要去城外打獵。”
申屠川沉默片刻,留下一句‘多謝’便回驛站了,申屠山一看到他獨自一人回來,頓時忍不住歎息一聲,但很快被夫人拎著耳朵拎走了。申屠夫人將唯恐天下不亂的丈夫關進屋裡,自己同悶悶不樂的兒子談心。
“你這次來,患得患失許多。”申屠夫人緩緩道。
申屠川頓了一下:“有嗎?”
“都是我們不好,若更能謹言慎行,不被人誣陷至此,你至少還有個丞相名頭的爹為靠山。”申屠夫人眼底閃過一絲愧疚。
申屠川失笑:“我從不在意這些。”
“你不在意,不代表旁人也不在意,”申屠夫人輕歎一聲,“若申屠家風光如初,區區一個鎮南王的幺子,又豈敢生出同你爭鋒的心?”
申屠川不說話了。
申屠夫人扭頭看向他,半晌突然道:“你太在意聽兒了。”
申屠川頓了一下,抬頭看向她。
“不是說在意不好,而是過度的在意,會讓人喘不過氣,”申屠夫人握住他的手,“今日她不過是同夥伴出去遊玩,還有褚宴和扶雲跟著,你何必太過擔心。要鬆弛有度,感情方能長久。”
申屠川垂眸:“我知道了。”
“其實這也不怪你,如今的你雖有一身抱負,卻隻能守在後宅,目之所及隻有聽兒,太過在意也是正常,”申屠夫人輕輕歎了聲氣,“若是世上事能兩全多好,若是可以,娘還是希望你能做入仕,多做利國利民之事。”
申屠川神情微動,半晌緩緩道:“我喜歡守著她。”
申屠夫人笑笑,安撫的拍拍他的手。
季聽一直到晚膳時才回來,看到申屠川獨坐在屋裡對著窗子發呆後,便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從背後悄悄靠近,等距離還有兩步遠時突然竄了過去,捂住他的眼睛神秘的問:“猜猜我是誰?”
申屠川揚唇:“你進來時,我便聽到了。”
“沒勁。”季聽輕哼一聲,鬆開了他。
申屠川轉身看向她:“今日都玩了什麼?”
“哦,去打獵了,雖然一隻獵物都沒打到,但是很好玩。”季聽眼睛晶亮,看起來心情極好。
申屠川唇角微揚:“是麼,那下次帶我去吧。”
“好啊,有空我帶你去玩,”季聽說完,便扶著腰上床了,“騎馬太累了,我今日坐在馬背上,被晃得總是惡心想吐,腰也有種要斷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你把衣裳解開,我給你揉揉。”申屠川說著,也跟著去了床邊。
季聽輕哼一聲趴好,當他的手落在腰上時,她的唇角都跟著揚起了。
申屠川垂眸幫她揉了片刻,突然說一句:“若我一直跟著你,有朝一日你會覺得厭煩嗎?”
“嗯?”季聽沒聽清。
申屠川沉默片刻,再開口又變成了另一句話:“你不會喜歡彆人,對嗎?”
“……你怎麼了?”季聽這回聽清了,擔憂的翻過身看向他,半晌小心的問,“是不是我今日沒帶你出去,你不高興了?”
看到她忐忑的神情,申屠川突然有些明白母親的意思了,因為他步步緊逼,所以在感情裡變得小心的,不僅僅是他自己。
他靜了靜,突然淺笑一聲:“怎麼會,我也要陪父母,就算你帶我去,我也沒時間。”
“沒事,我下次帶你,”季聽見他不像生氣的樣子,頓時鬆一口氣,接著答了他的問題,“我怎麼可能喜歡彆人呢,我有多喜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話,這件事就此揭過了。晚膳的時候,申屠山夫婦在房中吃了,季聽和申屠川跟褚宴他們一同用膳,飯桌上,扶雲和褚宴一直聊打獵的事,季聽擔心申屠川多想,還屢屢偷看他,但見他還主動問扶雲,便稍稍放心了。
用過膳,季聽趁沒人挽著申屠川的胳膊走,半晌嘿嘿一笑:“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今天的你很好。”
“你喜歡嗎?”申屠川問。
季聽立刻點頭:“喜歡。”
申屠川笑了:“喜歡就好。”
翌日一早,霍驍又來了,季聽立刻去叫申屠川,但申屠川以要陪父母為由推拒了。季聽沒有多想,然而接下來好幾次,申屠川都拒絕了,饒是她再不多想,也不得不多想了。
在又一次被拒絕後,季聽長歎一聲,看著來催她出門的扶雲道:“我今日就不去了。”
“為何?”扶雲疑惑。
季聽憂愁的長歎一聲:“扶雲呐,我可能失寵了。”
扶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