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又是一聲歎息:“算了, 跟你說你也不懂。”
“到底怎麼了?”扶雲一臉茫然。
季聽興致不高的看他一眼:“沒什麼,你快走吧,彆讓霍驍他們一直等著。”
“……殿下你真不去?”扶雲不死心的問, 見她搖頭後隻好道, “那我們走了啊,你如果又想去了, 就叫車夫送你過去。”
季聽點頭:“行,你趕緊走吧。”
扶雲應了一聲, 便往門外跑去, 一出門就遇到了褚宴, 他頓了一下, 疑惑的問:“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剛才跟霍驍說了,今日就不去了。”褚宴平靜道。
扶雲一愣:“你也不去了?”
“還有誰不去?”褚宴反問。
“殿下啊, 她剛才說不想出去了,”扶雲皺眉,“你們一個個的怎麼了?”
“我不知道殿下為何不想去,我是因為這幾天出去太多了, 所以不想出去了,”褚宴說完頓了一下,“而且好幾日都沒跟駙馬練身手了, 有些手癢。”
“……你這麼一說, 我才想起臨行前牧哥哥布置的功課,我還一點沒做呢, ”扶雲歎了聲氣, “算了, 我也不去了,你去找駙馬吧, 我跟霍驍說一聲就過去。”
都玩了幾天了,也確實夠累的,還是待在驛站舒服。扶雲這般想著,便跑出去找霍驍了。
霍驍等人早已經在驛站百米外等著,看到他後立刻也迎了上來,隻是當注意到他身後沒人時,霍驍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扶雲,聽聽呢?”
“殿下今日不去了,”扶雲有些不好意思,“殿下不去,我也不打算去了,你們去玩吧。”
霍驍沉默一瞬:“前幾日不還好好的,為何她今日不肯去了?”
“不知道啊,殿下看起來興致不高,估計是累了。”扶雲回答。
霍驍眼底閃過一絲嘲諷:“興致不高?不會是她一直同咱們出去,駙馬不高興,所以找她吵架了吧?”
扶雲頓了一下:“殿下沒說他們吵架了。”
“夫妻之間的事,又怎麼會告訴你,”霍驍似乎十分篤定,“聽聽這些天一直跟我們一起,駙馬肯定是吃醋了跟聽聽吵,聽聽為了後宅安寧才被迫放棄遊玩,否則一直喜歡出去玩的她,怎麼會突然不肯出門了?”
扶雲聞言本能的覺得不太舒服,下意識便維護申屠川:“駙馬不會逼迫殿下,肯定是殿下自己不想出去的。”
霍驍察覺到他的不悅,頓了一下後笑道:“我也就是隨便猜猜,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會,我就是不想你誤會駙馬而已。”扶雲也緩和了臉色,又同他說了幾句便回驛站了,他剛一離開,霍驍的臉色便沉了下來。
“霍少爺,咱還去打獵嗎?”隨行的一個舊年老友問。
霍驍不耐煩的皺起眉頭:“要去你們去,我不去!”說完翻身上馬,一甩馬鞭沉著臉離開了。
這邊季聽說完不去的話後,便跑到後院去找申屠川了。申屠川正在院中石桌上寫字,申屠山在一旁指點著,而申屠夫人則低頭做針線活,一家三口構成一幅和諧安康的畫麵。
季聽欣賞片刻,笑著跑去找申屠夫人:“娘!”
她的到來讓一家三口都愣了一下,申屠夫人反應過來後問:“你今日沒有出去玩?”
“是要出去的,”季聽說著,偷偷瞄了眼申屠川的表情,見他沒有任何不高興後,她心裡反而不高興了,“但是我想了想,還是留下陪你們吧。”
“不會是玩夠了,才想起我們吧?”申屠山冷哼一聲,為自己兒子抱不平,但被申屠夫人警告的看了一眼後,頓時不敢吱聲了。
季聽看到申屠夫人維護自己,立刻撒嬌的挽住她的胳膊:“沒玩夠的時候也一直想著娘呢,誰讓娘對我那麼好。”
“聽兒有心了,來你站好,讓我量一下。”申屠夫人說著拉著她起身,以手為尺仔細量她的尺寸。
季聽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娘要給我做衣服?”
“是啊,反正也閒著無事,正好給你做件夏衣。”申屠夫人平靜道。
季聽忙拒絕:“不成不成,娘你身子剛好轉,可千萬彆再累著了。”
“做件衣裳而已,能累到哪裡去,”申屠夫人眉頭微蹙,“你不要太見外。”
“……我沒有見外,就是擔心娘的身子。”季聽哭笑不得。
申屠山冷哼一聲:“夫人你就彆瞎忙了,人家是長公主殿下,衣裳都是金銀成線製成的,怎麼會看得上你做的普通衣裳。”
季聽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正要想法子繼續拒絕時,申屠川不急不緩道:“既然是娘的心意,你就不要再推拒了。”
申屠川都這麼說了,季聽瞬間老實下來,乖乖的對申屠夫人道了聲謝:“謝謝娘。”
“不客氣。”申屠夫人一本正經的回了一句,接著唇角便揚了起來。
季聽沒忍住,也跟著笑了。
她在後院待了一上午,用過膳才跟申屠川一起回自己屋裡去,一進門便跑去床上趴著了。
“好累啊,我為何每日都覺得這麼累。”季聽長歎一聲。
申屠川到她身邊坐下,幫她輕輕揉著後腰:“你這幾日出去得太勤了,自然是要累的。”
季聽頓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扭頭看向他:“我最近老是出門,都顧不上陪你了,你會生氣嗎?”
申屠川頓了一下:“你也有你自己的朋友,想要趁這個機會多聚聚也正常,我有什麼可生氣的?”
季聽:“……也不吃醋?”
“你又不打算納他們為侍夫,我吃什麼醋?”申屠川反問。
季聽沉默片刻,才幽幽開口:“可是以前你連扶星扶月的醋都吃。”
申屠川靜了靜:“我現在都改了。”
“……為什麼要改?”季聽看著他的眼睛。
申屠川垂眸錯開她的視線:“就是突然覺得,多給你一些自己的空間,似乎也不錯。”
季聽聞言安靜好半天,才翻過身繼續趴著,因為臉埋在枕頭上,連聲音都變得悶了:“我有點困了。”
“睡會兒吧,我給你打扇。”申屠川溫聲道。
季聽沒有回話,隻是一動不動的趴在枕頭上,申屠川幫她打了會兒扇,突然注意到她肩膀有輕微不自然的顫動,愣了一下後撫上她的肩膀:“怎麼了?”
季聽不說話,隻是肩膀的顫動更大了些。
申屠川蹙眉將她翻過來,猝不及防對上她通紅的眼睛。他整個人都僵住,連聲音都變得緊繃:“為什麼哭了?”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季聽眼淚汪汪的開口。她本來是質問,然而鼻音太重,除了委屈之外,沒有任何情緒被表達出來。
申屠川疑惑的將她扶坐起來,用拇指揩去她眼角的淚,儘可能耐心的問:“為什麼會這麼想?”
“你、你最近都不管我,我不帶你出去你也不生氣,現在連醋都不吃了,你肯定是不喜歡我了。”季聽跟扶雲提起這事時,還隻是有點惆悵,可真到了質問當事人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了鋪天蓋地的委屈。
申屠川定定的看了她許久,半晌突然笑了一聲。
季聽仿佛遭到了背叛一樣,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果然不喜歡我了,看見我哭竟然能笑出聲?”
“行了,你還委屈上了,”申屠川不留情麵的敲了一下她的額頭,真把人額頭敲紅了,又心疼的去揉,“你成日跟著彆人亂跑,難道委屈的不該是我?”
“可你又不委屈!”季聽不高興。
申屠川斜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我不委屈?”
“若是委屈了,你肯定會想法子留下我,或者跟著我一同去,但你現在什麼都沒做,還能靜下心跟爹在後院寫字,分明就是不在乎我了!”季聽吸了一下鼻子,沒有半點長公主的氣勢不說,還像極了討不到糖就耍賴的三歲小兒。
申屠川哭笑不得的將她撈到懷裡:“你說的那些我倒是都想做,可娘告訴我,尋常人若被這樣步步緊盯,早晚都會覺得膩煩。”
他說完頓了一下,“我不想你膩煩我,所以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克製。”
季聽聞言從他懷裡掙紮出來,看著他的眼睛控訴:“那你覺得,我會膩煩你嗎?”
申屠川靜了許久:“我不知道。”
季聽睜大眼睛,正要凶他,就聽到他緩緩道:“若我如前世一般是朝廷重臣,哪怕你有朝一日不喜歡我了,我也有足夠的籌碼逼你同我在一起,可如今的我什麼都沒有,沒有籌碼,沒有家世,若你將來對我的愛意淡了,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
季聽靜了許久,突然生出些許失落:“如果我會生孩子就好了,生一個有你我血脈的子嗣,這樣你也不用總是患得患失了。”
“……怎麼突然提到子嗣了?”申屠川失笑。
季聽卻沒有笑,隻是攬上他的脖子認真道:“要不我把虎符交給你吧,若將來有一天我變心,你就用十萬大軍踏平我長公主府。”
“……我是不是該說謝謝?”申屠川心裡那點憂愁,被她不著調的話給驅散個七七八八。
季聽不滿:“我是認真的,實在不行,我回去後想法改了駙馬不得參政的律法,讓你去做官,不過咱倆隻要一日是夫妻,皇上就不可能完全信任你,你想走到前世那個位置,恐怕沒那麼容易了,要不……”
“你若是敢說和離,我就弄死你。”申屠川眯起眼睛。
季聽把到嘴邊的倆字咽下去,眨了眨眼哼哼:“人心易變,我還覺得你將來你舍得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
季聽頓了一下,剛想問怎麼試,就被他直接推倒在床上,她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討好的求饒:“我不行,我腰酸。”
“反正怎麼都是酸的,說不定以毒攻毒反而好了,聽話。”申屠川說著,往她腰下塞了個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