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頭百姓一年到頭能賺幾個錢,你騙他們的血汗錢,良心不會痛嗎?”
一凡道人定定地看著他,見他的痛心疾首沒有半點作假,立刻就意識到,自己先前的猜測是錯誤的。
眼前這個孩子並不是什麼修為高深的同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何神奇之處。
人家是真把他當騙子了。
見他盯著自己不說話,江停雲又道:“你如果現在就走,我也不拆穿你。隻盼你以後能改邪歸正,不要再招搖撞騙了。下回再讓我碰見,我一定去報官。”
一凡道人看著眼前義正言辭的孩子,雖然開不了天眼,卻也隱隱約約能夠看見,這孩子自內而外透體而出的紅光。
這光不像是神光,也不是法寶泛出的寶光,卻是正氣凜然,鬼神辟易。
“孩子,你方才說,你母親喜歡齋僧宴道?”
“是呀,怎麼了?”
話題轉移得這麼突然,讓江停雲有點反應不過來。
“福生無量天尊——”一凡道人頌了聲道號,笑眯眯地問,“不知老道可有幸,到貴宅去討一頓齋飯?”
江停雲恍然,“原來你餓了呀。那走吧,回去我讓人給你做。”
隻要這道士不騙村民們的銀子,彆說是一頓飯,十頓飯他也樂意管。
“二叔,我帶道長回家吃飯了啊。”
江行正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對於賈氏喜歡招待僧道的事,全村人都知道,也明白她的心結。
又因賈氏平日裡行得正,坐得端,大家夥根本不會多想。
見兒子把道長領回來家,賈氏非常高興,立刻讓柳二家的帶著女兒整治了一桌齋飯,又親自去酒窖裡取了一壺素酒。
一凡道人也不客氣,坐下來又吃又喝的,很快就混了個肚圓。
然後,他就一邊剔牙,一邊對賈氏說:“太太,你這個兒子,天生不凡呀!”
江停雲耳朵一動,把小板凳往那邊挪了挪。
這開場白,多像行騙的前奏呀!
果然,兒子被誇,讓賈氏萬分高興,臉上不由自主就露出來笑容,不怎麼有誠意地謙虛道:“哪裡,哪裡,道長謬讚了。”
然後,她話鋒一轉,堪稱單刀直入,“道長若是看得上他,將他帶在身邊教導兩年,妾身感激不儘。”
她這麼上道,讓一凡道人有點反應不過來。
雖然他的確有收徒的心思,可賈氏未免爽快得過了頭,讓他準備到一大堆說辭,全都胎死腹中。
他訕訕地咂了咂嘴,勉強維持住了表麵的風度,“若是太太不嫌老道粗鄙,老道便在貴宅討擾幾日。”
一瞬間,江停雲看他的眼神已經極度危險。
——好哇,這是要放長線,釣大魚呀!
你放心,隻要有我在,你休想從我家拿走一個銅板!
因為他們家裡沒有成年的男丁,雙方就約定好,讓一凡道人住在江行正家裡,江停雲每日去二叔家裡跟著學道。
江行正夫婦都知道嫂子的心結,也敬佩她一心為夫報仇,這點小事,自然不會不幫忙。
當天晚上,賈氏收拾江停雲拜師的束修時,江停雲便對母親說:“娘,像道長這樣的世外高人,肯定看不上世俗的錢財。您若是拿錢給他,不是侮辱人家的高尚品格嗎?”
賈氏一聽,也是這個道理。
隻看那一凡道人不拘一格的穿衣風格,就知道人家不是個喜歡物質享受的人。
“那你說怎麼辦?”
兒子從小就懂事,又是家裡唯一的男丁,除了堅持讓他學道術之外,賈氏還是很樂意聽取兒子意見的。
江停雲笑道:“不如娘親自動手,做些京城那邊的糕餅。日後一日三餐,咱們都好好招待也就是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酒隨便喝,飯隨便吃。如果要錢,一個沒有!
如果這道士真就為了騙吃騙喝,那他也認了,全當是積德行善了。
畢竟求存嘛,不寒磣。
賈氏想了想,覺得可行,便轉身去廚房,親自做糕餅了。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賈氏就提著食盒,帶兒子去小叔子家裡,讓兒子拜師學藝。
不得不說,一凡道人還是很有行騙天賦的。
僅僅過了一個晚上,他就已經收服了嬸子羅氏、堂弟虎頭,還有看門趕車的陳老頭。
至於叔父江行正,更是昨天捉鬼之後,就徹底拜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