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許多人家,為了錢財把女兒賣給彆人。
那些女孩子自小便被嚴苛訓練,養成瘦馬,到最後個個都命運淒慘,連生死都不能自主。”
江停雲恍然大悟,繼而便哭笑不得。
年紀不大的女孩子——被從小培養的瘦馬。
原來,邏輯在這裡呢。
“哎呀,表姐是真的是誤會了。”
江停雲急忙解釋了陰揆山莊的由來,並著重描述了其中幾位姑娘的淒慘經曆。
“此言當真?”雲翠仙半信半疑。
“自然是真的。”江停雲正色道,“陰揆山莊就在金陵,想來以表姐的本事,也無懼跟我走一趟,親眼看看吧?”
三郎一直坐在那裡,半句話都沒有多說。
直到這時,才出聲提醒道:“送菜的來了,你們倆注意點。”
緊張的氣氛瞬間蕩然無存。
江停雲笑道:“那翠雲樓的飯菜,在整個揚州都是首屈一指的。表姐好不容易來一趟,可要好好嘗一嘗才不枉此行呀。”
雲翠仙臉上掛上了溫婉的笑容,柔聲細氣地說:“表弟既然說好,那我必然是要嘗嘗的。”
沒過多久,夥計就用茶盤端來了三道菜,一一擺在桌子上。
“幾位客官請慢用,後麵的大廚炒好了,小的再給幾位送過來。”
江停雲到了聲“有勞”,目送夥計離去。
時刻觀察他言行的雲翠仙見此,對他方才說的話更信了三分。
見她神色有所鬆動,江停雲不再步步緊逼,反而說起了對方如今的困境。
“這件事可以延後再說,當務之急,還是先解決了表姐身上的麻煩。”
提起自己家的破事,雲翠仙的神色立刻刻就低落了下來,誠心請教道:“不知表弟有何妙計?”
江停雲笑道:“妙計談不上,倒是有個拙計,隻怕表姐舍不得。”
雲翠仙自嘲一笑,“我本就一無所有,還有什麼是不能舍的呢?”
既然無物可舍,自然也就談不上舍得不舍得了。
“如果是讓令堂受些苦楚呢?”
雲翠仙一怔,隻是猶豫了片刻,便道:“不要傷了她的性命。”
見她如此,就知道多年的不公正對待,已經讓她對自己的家人失望得差不多了。
說實話,江停雲很欣慰。
他最怕的不是女子受到壓迫,而是分明知道自己受到了壓迫,還把原因都歸結於自己,隻會怨恨自己為什麼生而為女。
對於那些仗著禮教壓迫她們的人,她們隻會懼怕,甚至還會助紂為虐。
如果雲翠仙被母親如此輕賤對待,卻還要一心護著母親,不讓彆人對她母親有半點傷害,那才真是沒救了。
江停雲隻能幫得了她這一次,還能次次都幫她嗎?
而且,如果她已經被封建禮教徹底同化洗腦,江停雲雖然還會把她帶到陰揆山莊,但身份上卻會大不一樣。
那種人,不適合做陰揆山莊的老師,倒是需要做個學生,好好改造一番,提高覺悟。
每一個人都有覺醒的權利,都不應該被時代的糟粕一直蒙蔽,更不應該將這些困住自己的枷鎖奉若綸音。
江停雲微微一笑,示意雲翠仙伸出手掌,用靈力凝成金色的墨汁,仔仔細細地在她手心畫了一道符。
“這是什麼符?”
雲翠仙一家子都是野狐狸出身,從她父親那一輩才機緣巧合開啟了靈智,修行之道都是自己摸索的。
到了她這一代,一共有姊妹三人,她排行在中間,偏又是個女兒。
生在這樣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裡,她的生活如何艱難,可想而知。
家裡的資源不多,父母都是緊著她哥和她弟用。
非但如此,就連她父母多年來積累的修行經驗,精妙一些的也隻傳他的哥哥和弟弟,她不會粗學了些呼吸吐納之法而已。
幸好,無論如何,有一樣東西永遠都是公平的,是不被父母控製的。
那就是天賦。
或許是雲翠仙從未得到過父母的偏愛,上天也憐憫她,給了她無與倫比的天賦。
靠著從父母那裡學來的粗淺功法啟蒙之後,雲翠仙就師法於天地,逐漸摸索出了一套適合自己的功法。
不過,她誰也沒有告訴過。
就算是在父母兄弟麵前,她也一樣遮掩修為。
饒是如此,母親仍然覺得她的存在浪費家中資源,一心想把她嫁出去。
看那架勢,倒不像是嫁女兒,倒像是要嫁禍。
這樣的遭遇,江停雲雖然還是同情,卻已經不會動容了。
因為在這個世界生活了這麼多年,這種事情,他見得太多了。
就像是行醫多年的大夫,雖然還是會堅持醫者父母心,卻早已看淡了生死離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