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發達之後,舊衣裳也是隨時可棄。
那些狐狸學了這些去,可想而知會發展成什麼樣。
這些年三郎見過的妖魔不知幾許,發現妖魔裡對女性壓迫最重的,就是最常與人類接觸的狐族。
=====
再說雲翠仙辭彆了江停雲,便回到了與母親暫時落腳的客棧。
她回來的時候,母親胡氏正在生悶氣。
胡氏原也是野狐狸,偶然飲了帝流漿,僥幸開了靈智,這才得了造化。
她本來沒有姓氏,因著本體是狐狸,便給自己取了“胡”字為姓。
“母親,您這是怎麼了?”雲翠仙急忙上前,滿臉擔憂地替母親揉胸口順氣。
趁著這個機會,她也利用江停雲的符咒,給母親種下了夢魘的種子。
對此胡氏無知無覺,隻是自顧自的氣惱。
“那個梁有才,我原本看著他是個好的,哪知道這才多少天,就原形畢露了。”
雲翠仙心知這是江停雲的法術起了效果,麵上卻不露聲色,一派焦急擔憂地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他說了什麼不中聽的,把母親給氣著了?”
提起梁有才,胡氏就渾身發抖,“彆再提那個孽畜!”
卻原來,梁有才被江停雲整治了一頓之後,因欺軟怕硬不敢報複江停雲,就轉回客棧,準備在胡氏麵前,好好給雲翠先上上眼藥。
哪知道,見了胡氏的麵之後,他這些天積攢的怨氣怎麼都忍不住了,對著胡氏就是一通狂亂輸出。
那些“優美至極”的話語,像風一樣無孔不入,全部鑽進了胡氏的耳朵裡。
胡氏那個氣呀,舉著拐杖就要給梁有才一點教訓。
但梁有才可不是雲翠仙,會任她打罵不還手。
見這老東西還敢動手,梁有才的火氣更旺了,伸手就推了一把,將胡氏推得跌坐在地。
“你這老貨,梁爺爺本來不想跟你計較,不想你卻蹬鼻子上臉!
我告訴你,若不是你的女兒還有幾分姿色,老子早就一步做二不休,把你們這兩個賤人都弄死了,又豈會任你呼來喝去?”
胡氏聞言,不由駭然。
她就算不顧及自己的女兒,也要顧及自己的性命。
到底是個修行的狐狸,不是縱然老邁,也還是有幾分手段的。
梁有才被她施法弄走了,她的氣卻還沒消。
如今當著女兒的麵,她先是把那梁有才給痛罵了一頓,轉過頭來又把女兒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什麼女孩子家以貞靜為要,不該亂跑,不該與為男接觸,更不該將母親一個人丟在客棧裡,等等。
對此,雲翠仙早已習慣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全當自己沒聽見。
隻是,真的可以完全當成沒聽見嗎?
內心深處,到底還是有些傷感的。
她給母親編織的夢境,和江停雲猜測的,竟是分毫不差。
如果江停雲看到了,就會發現,這個夢境和《雲翠仙》的原文相差仿佛。
原本他以為已經蝴蝶掉的劇情,兜兜轉轉,竟然又以另外一種方式上演了。
這大概是聊齋世界的意識最後的頑固吧。
但就像三郎推測的那樣,胡氏雖然在夢境裡十分憤怒,但她憤怒的卻是那男子欺騙了自己,而不是自己女兒下場淒慘。
非但如此,等夢醒之後,她根本沒把夢裡的事放在心上。
還是那句話,修行之人一般是不做夢的,一旦生了夢境,就必然是上天給的某種預示。
胡氏對自己的夢如此不在意,不過是對夢境中淒慘的女兒不在意罷了。
第二天一早,雲翠仙一直在暗暗觀察母親,可是一直等了一天,都沒有半點動靜,她自然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於是,等胡氏睡下之後,雲翠仙就失魂落魄地把江停雲約了出來,卻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江停雲隻好先開口,“表姐做法失敗了?”
聽見這含著關切的詢問,雲翠仙心裡才終於浮現出了幾分委屈。
“母親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倒是辜負表弟如此精妙的法術了。”
江停雲聞言,暗道:果然讓三哥給猜對了!
但表麵上,他依舊是胸有成竹,笑道:“表姐彆急,我這裡有個藍本,你編織的夢境既然沒用,不如試試我這個?”
雲翠仙懨懨地看了他一眼,興致不高,“你又有什麼好本子?”
昨天那個夢裡,她都那麼慘了,母親都不為所動,還有什麼能打動母親呢?
對此,江停雲微微一笑,緩緩把自己的本子敘述了一遍。
雲翠仙聽完,那真叫一個目瞪口呆。
——原來,還能這樣?
“當然能了。”江停雲肯定地點了點頭,“對付一個人,自然要針對其弱點。”
很明顯,對與胡氏來說,雲翠仙並不是她的弱點,無論雲翠仙再淒慘,對胡氏的觸動都不大。
不過沒關係,胡氏也是有弱點的,換成她在乎的針對,不就一抓一個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