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時尚活動酒會上, 衣香鬢影。
沈棠到場最晚,壓軸走了紅毯。
不管什麼時候,她隻要出現, 便立刻成為全場焦點,用儲冉的話說,出儘風頭。
今晚更是。
那件晚禮服不少人都有印象, 她今晚又穿了。
跟上次不同的是,她這回沒佩戴首飾, 脖子上係了一條亮色絲巾, 係法特彆,一直垂到胸口。
那條絲巾襯得她更動人。
被絲巾和她那張臉吸睛, 沒人再去關注她是不是禮服重複場合穿。
絲巾配高定,也隻有她這樣的顏值能如此任性搭配。
陸知非問侍應生拿了兩杯紅酒,過去迎接。
“被你這個穿法驚豔到。”她嘴角揚了揚,笑得恰到好處,給了沈棠一杯紅酒。
沈棠跟她碰杯,“謝謝。”
陸知非的心思不在酒上, 像品著一杯涼白開。
在彆人眼裡,她們氣場相吸, 聊得來。
她們自己心裡清楚, 彼此在暗暗較勁, 就看誰能不動聲色地贏到最後。
沈棠這番搭配完全為了見設計師做準備, “陸總,幫我引薦一下?”
陸知非就算不情願也得佯裝大方,“沒問題。”她帶著沈棠過去, 把她介紹給L家的首席設計師。
沈棠之前在國外生活了五六年,英文交流毫無壓力。
聊天中, 她說起她的第一件L家高定,“那條裙子不小心弄臟了,心痛不已,是我最重要的人送我的禮物,我想搶救回來。”
她用的是搶救。
設計師問她,有沒有照片可以給她看一下。
“有的。”
說著,沈棠從手包裡拿出手機。
不止設計師,邊上的其他嘉賓也看過去。
那是三年前的秋冬款高定,禮服亮點設計部分被黑筆劃了一道。
是當時工作室工作人員不小心被絆了一下,手裡拿著正在記錄東西的黑筆,撞到了她身上。
禮服料子很嬌貴,黑色劃痕清理不掉。
“這條裙子對我來說意義不一樣。”沈棠看向設計師,“我的想法是,鑲上一串鑽蓋住劃痕,不過一直沒機會見到你,今天終於有機會,想征得你同意,允許我在禮服上私自加鑽石。或者,你有什麼補救建議,我按你說得來。”
陸知非抿了下紅唇,望向設計師。
沈棠這一招殺她一個措手不及,她沒能接住。
設計師三十多年的職業生涯裡,數不清設計了多少條裙子,沒有哪個顧客在定了裙子幾年後,想要改動裙子還來征求他的意見。
每條裙子都是花了心血設計,他表達了謝意,“謝謝尊重我的設計。如果可以的話,你的那條禮服交給我,我免費重新改動,保證你滿意。”
兩人交談愉悅。
酒會尾聲時,設計師交代L家品牌的總監,以後L.l這個仙女係列的每季新款首發,免費借給沈棠穿著參加活動。
酒會結束,陸知非特意去找沈棠。
禮服免費改了,又不費吹灰之力拿到係列禮服的首發。
她敬沈棠,“恭喜。甘拜下風。”
一杯酒她一飲而下。
沈棠沒動杯子裡的酒,已經喝了三杯,再喝扛不住。
陸知非把玩空杯子,“我以為你會去求助蔣城聿。”
“用不著。”沈棠輕輕鬆動脖子裡的絲巾,束縛了一晚,很不習慣。她說:“對付你,我綽綽有餘。”
陸知非怒極反笑,對她豎個拇指。
看不慣沈棠自以為是的清高樣,卻私下又想成為她那樣的人,矛盾至極。
陸知非擱下空杯子,沈棠那杯酒在禮台上沒動,她順手拿來喝了,“知道我最討厭什麼樣的人嗎?”
她側眸看沈棠。
知道沈棠不會回答,她自問自答:“田清璐那樣的,為了一個嚴賀禹連自己尊嚴都不顧,讓人背後看儘笑話。”
她笑了聲,“我現在跟田清璐沒什麼差彆了,完全把自己活成自己最厭惡的那類人。”
她仰頭,豎起酒杯,今晚的第五杯酒下肚。
“我手裡時尚圈的資源,比你想的多。”
沈棠並不感興趣她要說什麼,“陸總,失陪。”
陸知非道:“可以聽聽我最後一句話,要是哪天你有需要,讓你經紀人打個電話就行,這不是看蔣城聿麵子,跟他無關。”
“謝謝,無功不受祿。”沈棠欠身,提著禮服裙擺離開。
冤家總是路窄,離場前又遇到了儲冉。
儲冉還是往常趾高氣昂的模樣,她聽說了沈棠已經簽約常青,也知道趙馳意追沈棠追得緊。
放在以前她早就去踩一踩這顆眼中釘,但今晚沒顧得上,她接電話接了快一小時,追她的人打給她,聊著就停不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煲完電話粥心情好的緣故,連帶著看沈棠也沒那麼討厭,“沈老師,恭喜咯。”
都知道她今晚拿到了L家仙女係列的首發。
陰陽怪氣的語氣,沈棠沒搭腔。
儲冉跟沈棠一塊往電梯方向走,餘光瞄了沈棠數十次,心裡糾結了快兩個月的問題,不問不快,“誒,學霸,你數學是不是挺好的呀?”
沈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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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下停車場,沈棠沒看到自己座駕。
助理小聲提醒她:“棠姐,你看左手邊第三輛車。”
沈棠順著助理提示的方向看去,一個熟悉的車牌。
車裡的人也看到了她出來,汽車緩緩朝她這邊開過來。
副駕駛的車窗降下,沈棠看到了開車的人是蔣城聿。
蔣城聿傾身過來,給她打開副駕的車門,“我已經訂好餐位,請你吃飯,我們第一次戀愛時,都沒能好好請你在外麵吃一頓飯。”
那時為了躲狗仔,他們都在家裡吃,從來沒在公共場合同框。
沈棠沒拒絕,坐上去。
蔣城聿伸手要給她係上安全帶,沈棠動作比他快,自己拉過來卡上。
這不僅是他們第一次出來吃飯,還是他頭一次開車載她。
蔣城聿細瞧她的眼,“昨晚沒睡好?”
沈棠支著腦袋,“嗯。”
“你安心演戲,其他的不用操心,我來處理。”蔣城聿發動車子,“你也不要覺得欠我,我跟你之間不存在欠不欠人情,是應該的。”
沈棠眯上眼,“你還沒追上我,沒有應不應該。”
“那是我心甘情願,這樣總沒問題了吧。”蔣城聿要開車看路,隻能偶爾抽空看她一眼,“好些天沒見了,有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沒有。”
“想不想我?”
“沒空想。”
蔣城聿看她心情不怎麼樣,哄著她,“你不問問我?”
沈棠眼皮發沉,“問你什麼?”
“問我想不想你。”他說:“你要問了,我就告訴你,想你了。”
車裡很靜,他好聽溫潤的聲音蠱惑著她。
蔣城聿趁紅燈亮起,給她調整座椅,讓她倚著更舒適。
靠近了才聞到她身上香水裡混合著紅酒,酒氣不小。
“喝了多少?”
沈棠咕噥一句:“三杯。”
隔了一瞬,“蔣城聿,我可能沒力氣陪你吃宵夜,頭有點暈。”
“睡吧,不去吃了。”蔣城聿將她的座椅徹底放倒。
沈棠意識還在清醒狀態,她找出手機讓助理兩個小時後來接她。
暫時不想回出租屋,一個人待著難受。
她莫名想讓蔣城聿陪陪他,貪戀他身上的氣息。
就在酒會開始前,她接到爺爺主治醫生的電話,昨天上午,她跟沈哥帶爺爺去醫院會診,檢查結果今天下午才出來。
爺爺受到了刺激,情況比預期的惡化要快,醫生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她怎麼才能做好心理準備呢。
一點也不想去準備。
她手裡的幸福就僅剩那麼一點了,還是抓不住。
蔣城聿把車開到了沈棠租住的小區附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個停車位。
他熄了火,解開安全帶。
沈棠沒睡著,轉個身背對著他。
“L家高定,我已經找人幫忙,到時一個係列都給你定做,用不著再去借人家的穿。”
“不用,浪費,禮服我都是穿一次就不穿。”沈棠輕輕呼口氣,不想自己的悲傷影響彆人,“我跟他們家首席設計師有了交情,以後新款首發我隨時可以免費借來穿。”
“每次都去借著穿多麻煩,自己有...”
“蔣城聿,你彆說話,我想靜一靜。”
“好。”
沈棠睜眼望窗外,一片深幽的灌木叢。
呆呆望了幾分鐘,她忽然轉臉找蔣城聿。
車裡光線暗,他五官更深邃。
沈棠坐直,“你過來給我瞅瞅。”
蔣城聿:“瞅什麼,又不是沒見過。”
“看你有沒有心。”
“......沒有心的話,你這三年待哪兒的。”
“彆說好聽話騙我,三年都沒愛上我。”
蔣城聿覺得她有點醉,不跟她辯駁。
沈棠往他那邊挪,“我現在好像醉了。”
“看出來了。”蔣城聿要拿水給她喝,沈棠按住他手,“你彆動,我不渴。我現在醉了,所以對你做什麼,不需要負責任的,你也彆放心上。”
說完,她抱住他。
“給我抱一下。”她額頭抵在他心口,“我什麼都抓不住了,再怎麼用力都留不住,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