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一堆卡帶和遊戲設備,唐閔心滿意足地回到了學校,此時正好是餐廳營業時間,兩人很幸運地沒在宿舍樓碰到什麼人。
一起來到六樓,在即將分彆的時候,犬槐問唐閔:“今天開心嗎?”
“還行。”
聽唐閔的語氣,應該是開心的了,於是犬槐也笑起來,把大包小包的東西還給唐閔:“那太好了,暑假圓滿結束,那祝你以後也能天天這麼開心。”
唐閔拿東西的手頓了一下,抬眼看到犬槐沒有任何陰霾的燦爛笑容。
犬槐總是這樣,好像任何事都過不到心裡,想著什麼就全身一股勁往前衝。這一天對方一直繞著他轉,準確地來說,大半個暑假犬槐都在繞著他轉。
不管他表現得多冷漠,犬槐像瞎了眼一眼繼續湊上來,用那身傻乎乎的朝氣試圖感染他,他多次提醒自己不要被帶入對方的節奏,但犬槐早已蠻不講理的闖進了他的生活。
習慣是潛移默化的,這時候他才恍然發現,自己對主角沒有那麼排斥了,原來這個暑假改變了這麼多東西。
“謝謝,今天過得很開心。”唐閔垂下眸,接過犬槐手上的東西。
或許他可以試著放棄滿腹的怨懟,平靜地等待自己該有的結局。
犬槐笑得更燦爛了,張開手臂:“那抱一下吧?”
唐閔立刻恢複成了往日的神情:“彆得寸進尺。”
“真的不抱嗎,那好吧。”犬槐有些遺憾地放下了手,在唐閔關門的最後一刻,湊到縫隙邊上,對裡麵道:“晚上好夢,明天見啊。”
“哢嚓。”門很輕的一聲關閉了,走廊上的燈光將青年挺拔的影子投射在房門上,看上去似乎在留戀。
犬槐盯著自己的影子,腦海裡浮現出唐閔說出“開心”的那句話時眸底淺淺的溫潤珠光。
仿佛緊閉的玉蚌在外界堅持不懈的敲擊下終於鬆了一點口,露出還少一點晶瑩的內裡,轉瞬即逝卻讓人回味無窮,忍不住期待著下一次張口在什麼時候,甚至為此產生了貪念,想要讓他張得更多一點,把裡麵珍貴奪目的珍珠全露出了才好。
“很開心麼……”犬槐呢喃了一句,隨即眼神堅定起來。
好,下一個目標就是讓唐閔願意和他擁抱。
一邊往訓練室走,一邊思考著擁抱的可行性,犬槐打開訓練室的門,裡麵的各種聲響像是按下了什麼開關,驟然安靜下來。
犬槐看到裡麵兩個同學麵色不善地看過來,道:“我打擾你們了麼,要不我換一個訓練室?”
“不用。”離他遠一點的寸頭男生一拳把前麵的機械人打爛,機械人的腦袋轉了兩圈,脖子冒出黑煙倒在了地上。
機械人從身體裡掉出一個零件,咕嚕嚕滾向犬槐,在中途被寸頭男生一腳踩扁。
“你就是那個占去了唐閔一天時間的無天賦?”寸頭男生雙拳相互碰了一下,手臂肌肉鼓起一個誇張的弧度,另一個帶著耳釘的男生也不懷好意地走過來。
這時候機靈點的都知道暫避鋒芒,但犬槐顯然不知道這個詞怎麼寫,深棕色的瞳孔在兩人的黑影裡照不進光:“對啊。”
猶嫌不夠似的,犬槐還在後麵補充:“彆說今天了,一整個暑假我們都待在一起,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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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掉鬨鐘,唐閔在床上躺了一會,不得不承認已經開學了的事實,必須起床去上課了。
踩著點踏入教學樓,電梯關閉的前一刻,一隻手從外麵伸了進來,感應到有人,電梯門重新打開。
“呦,早上好。”顧藥有些意外地跟唐閔打了一個招呼,進來摁下關門鍵,“今天起晚了?怎麼這麼遲來,不像你的風格啊。”
唐閔眼睛裡流露出開局就碰到麻煩的生無可戀,嘴上依舊平靜地扯著謊:“昨晚訓練沒有注意時間。”
顧藥露出“果然是這樣”的神情:“說了多少遍了,訓練要鬆弛有度,你再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會拖垮身體的。”
唐閔無力地說了一聲好,往電梯裡麵退了一步,和顧藥保持一定距離。
從前他就不喜歡和顧藥接觸,這人十分靈敏,基本沒人能在他麵前隱瞞什麼事情,所以一開始就不能讓他覺得不對。
前世他產生【怔】出現在眾人麵前後,除了主角就是這個當了他一年班主任的顧藥追得他最緊,表麵看上去溫溫和和的,下起手來可一點不手軟,被唐閔歸入“超級麻煩”那一類。
電梯以緩慢的速度上升,電梯裡安靜了一會,唐閔聽到前麵的顧藥道:“犬槐和你似乎關係還不錯?”
“沒有的事。”
顧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哦?那在你眼裡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煩人精罷了。”唐閔語氣不耐,似乎對顧藥提到的這個人十分不滿意,“除了努力一無是處。”
顧藥笑起來:“看來在你眼裡他還是有一個優點的。”
唐閔唇角抿起一個冷淡的弧度,不再說話了,電梯到頂,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顧藥按著自己的步頻不疾不徐地走著,在玻璃窗上看到唐閔孤傲的側臉輪廓。
雖然唐閔話語裡不待見犬槐,但這本身已經說明了在意。唐閔太獨了,普通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更彆說得到隻字片語的評價。
這是件好事,有人能在唐閔心裡留下痕跡,唐閔就多了一條變好的路。
解怔班一個班坐擁一棟教學樓,每一處空間都不是閒置的,一樓是生活區,醫務室,人工念能存放處,外骨骼租借器,活動室都在這裡。二三樓都是實戰室,原則上來說學院外部禁止內鬥,要打隻能在實戰室和訓練室。四樓是陳列室,每個房間都存放著不同等級的成熟怔,作為教學道具給同學們增加解怔經驗,平常時間禁止入內,五樓才是教室和辦公室。
在老師和學生都卷的解怔學校裡,每每上課時間沒到,學生就全員到齊了,就連顧藥也是提前了二十分鐘來的。
新學期新同學,大家都是第一次經曆體術者和念者混班,排名靠前的同學沒幾個是好相處的,又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強強碰上誰也不服誰。
教室裡不時有紛繁錯亂的念能和各種奇形怪狀的武器在空中交彙,仿佛一言不可就要爆發混戰,混亂的教室在看到唐閔進來的那刻瞬間安靜下來。
教室座位不是按傳統的一排一列,而是繞著教室圍成一圈,把講台包裹在最裡麵。
一束束存在感強烈的目光朝唐閔照射過來,灼熱地宛若具有實體。唐閔掃了一眼,看似混亂的班級下有一條涇渭分明的界限,一端是念者,一端是體術者,隱隱有種劍拔弩張的氛圍。
“首席!”率先喊出聲的雙胞胎姐弟裡麵的弟弟祝朦,他原本正和姐姐和一個帶耳釘的體術者對峙,見到唐閔哪裡顧得上其他,幾步躍到唐閔麵前,“昨天被那個該死的無天賦打攪了好事,今天首席和我們比試一下吧。”
“早就聽說SS級天賦者的威名,上個學年體院和念院相隔太遠,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和你打一架,我倒想見識見識傳言中戰無不勝的首席到底有多厲害。”出聲的是坐在離門最近的寸頭男生。
他雙腿搭在桌子上,一雙野獸一般的細窄瞳孔直勾勾盯著唐閔,臉上露出充滿興趣的神色,直起身子從桌子後麵一躍躍到唐閔麵前,把祝朦用力推開,微微低下頭幾乎和唐閔貼在了一起,“說起來我在體院也是第一,為什麼偏偏你是首席,我不爽很久了。”
祝朦被後麵趕過來的姐姐扶住才沒有露出狼狽之色,目光晦暗地看向諸封:“首席也是你這個名不經傳的B級天賦者能指染的,褚封,你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幾塊肌肉,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你們體術者什麼都不是。”
寸頭男生褚封嗤笑了一聲:“那也是我自己訓練出來的肌肉,比你們這些不勞而獲坐吃山空的‘天才’強得多。怎麼,不服?不服來打一架,彆到時候一拳就哭著找媽媽。”
“那就來試試啊。”祝朦也不是好惹的,周身散布出半透明的念能。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作為爆發中心的唐閔在心裡深深歎了口氣。
好麻煩,開學以後身邊從三個煩人精變成了十個,在這一刻唐閔真情實感地產生了一個想法,主角殺不死,其他人可不一定,要不把他們全殺了,世界就清淨了。
這個念頭隻在腦子裡出現了一瞬,就被唐閔踢出腦外。
這樣會陷入更大麻煩的,還是算了,唐閔遺憾地想著。
野獸般的直覺讓褚封忽然察覺到了一股洶湧的殺意,聞著味道驟然轉向唐閔,但就他轉過身的那刻,刺骨的殺意又消失不見了。他清楚知道這不是錯覺,絕對從唐閔身上出來的。
像是找到了什麼尋覓已久的寶藏,諸封目光變得灼熱起來:“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樣的。唐閔,跟我決鬥,生死不論的那種。”
姐姐祝朧瞪了褚封一眼,對唐閔道,“首席你彆理他,他就是個瘋子,以前體院好幾個和他比試的都被他弄進了醫務室,這人根本不懂分寸。”
褚封不以為恥反以為傲地笑了一聲,陰陽怪調道:“是他們自己太沒用了,怎麼樣首席,到底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咳咳。”姍姍來遲的顧藥在門口咳嗽了一聲,“教室裡禁止私鬥,違反規則的統統拉去寫檢討,罰一周不許進訓練室和實訓室。”
一周不許訓練對他們來說堪比最嚴酷的刑罰,熟悉顧藥的念者們紛紛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安撫下來。
褚封沒有和顧藥相處過,對這個以前的念院老師嗤之以鼻,沒有聽到顧藥的話一樣要把手臂搭在唐閔肩膀上。
“說話啊,首席,來跟我……”
他的嘴巴剛咧一半,手臂還停在空中,自己的臉就“砰”一下貼在了牆壁上。
一本教案出現在他視野中,耳邊是顧藥溫和的聲音:“褚封同學,我說的話你沒有聽見麼,雖然第一天恐嚇學生不是很好,但如果你執意想挑戰我的權威,我不介意拿你開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