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槐望著一張張熟悉的臉，深吸一口氣道：“大家聽我說……”
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講完，場麵陷入了短暫的安靜，有人道：“你的意思是，其實我們都是有天賦的，隻是被上城區的人給搶過去了？”
犬槐點頭：“沒錯。”
大家臉上都充滿了迷茫，緊接著又憤怒起來：“好哇，這群強盜真是壞事做儘，不僅把我們趕出皇城，居然還把我們的天賦也搶走了！”
“活了這麼多年才知道，原來我不是天生就是無天賦的。”
“阿槐不是說他們還要成立解怔局嗎，要是真讓他們成立了還得了，必須要阻止他們！”
“說得對，不能讓這些小偷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把我們的東西都討回來！”
“反正我們現在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了，我們是民間解怔師，鏟除禍患！”
“就是，找他們算賬！”
“要他們好看！”
“等等，大家先不要衝動。”犬槐攔住了躍躍欲試，恨不得直接衝到上城區的眾人，“我這次回來也是為了這件事，皇城的高天賦者很多，真要打起來我們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得一步步來。”
犬槐從口袋裡拿出一個藍色的金屬小圓片：“這是吸收念能裝置的接口，你們有沒有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種東西，就是這個把我們的天賦值輸送到上城區的。”
這是唐閔把他丟進吸收室時，他從身上扯下來的東西，它們吸收了玻璃珠上的念能，對他自己沒有造成什麼傷害，隻是可惜了唐閔留給他的玻璃球，這麼多玻璃球全都報廢了。
“阿槐！你把這個給我看看！”耳背的王伯從人堆裡擠進來，接過犬槐給他的金屬圓片看了一會，朝人群喊，“阿京！”
一個壯漢走了過來，王伯把圓片給他：“你看這個！像不像我們在三區買的驅蟲貼！？”
壯漢仔細看了兩眼：“還真是！”
“好哇，居然在那個時候就想著害我們了！”王伯把圓片還給犬槐，“這東西我見過！就在八年前小鎮要擴建的時候，我們缺少建築材料，想了好多辦法！有個三區的建築材料商願意給我們提供材料，還給了我們這個小圓片，說是驅蟲劑！放在磚瓦底下可以防蛀蟲啃咬建築！”
有了證據，人群更加騷動了，有人高喊：“走，我們去找個房子看看！”
不用多說，憤怒的人們自動集結起來，挑了一個沒人的矮房，也不用什麼工具，一群人站在一起，手腳並用地推著一堵牆。
“聽我口號，一二三——推！”房子震動了一下，從上麵落下來許多灰塵。
“一二三——推！”
震耳欲聾的口號聲驚醒了天邊的沙鳥，鳴叫著展翅在人群頭頂盤旋。
犬槐從背包裡拿出來自己的通訊器，按住電源鍵好一會也沒有反應，晃了晃還從裡麵倒出水來。
向旁邊的嬸嬸借了一個老舊的通訊器，通訊器依舊沒有信號。
嬸嬸道：“不知道什麼情況，差不多一周前通訊器突然沒有信號了，鎮上好多人也這樣，你是不是有什麼用？嬸嬸給你去想點辦法。”
“不用了嬸嬸，我就看看。”犬槐把通訊器還給了嬸嬸。
皇城連下城區的念網也屏蔽了，之前他們還可以單方麵和解怔局聯絡，現在連解怔局的信息欄都打不開了。
他們現在像被困在一個囚籠裡，和外界完全失聯。
“轟隆！”
腳下劇烈震動，沙塵漫天飛舞，塵埃散開，露出了那座被大家齊心協力推倒的矮房。
“居然有這麼多。”犬槐喃喃道。
“大家快過來看！”有人指著斷牆下麵，“這裡有個細管子。”
犬槐走過去看，那根細管嵌在牆體裡麵，牆被推倒後，半截暴露在了空氣中，管子末端一路深入地下，不知道通往何處。
白哥轉過頭：“阿槐你說，我們要怎麼做，我們都聽你的。”
今夜的小鎮注定是個不眠夜，大家點燃了篝火堆，在旁邊圍繞一圈。
犬槐在中間，攤開了一張濕透的地圖：“這是上城區的地圖，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潛入裡麵……”
幾隻飛蟲撞進火光，發出劈裡啪啦的響。
有人道：“計劃是可行的，但是我們沒有天賦值進不去啊。”
“這個不用擔心。”說著，犬槐打開背包，將背包往地上一扣，無數個小玻璃珠從裡麵滾落了出來。
—
在下城區的人潛入上城區的同時，皇宮內吸納解怔局人員也進行得如火如荼。
“截止今天，我們已在六區吸納了三百名A級以上的骨乾人員，他們嘗到淨氣的滋味後，願意加入我們。”彙報完畢，唐閔從台上走了下來。
“非常好，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你們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裡，按照約定，我會給你們增加每日的淨氣量。”聽完所有人的任務彙報，吳皇滿意地站了起來，“接下來還請大家繼續努力，我們的工作還有很多，但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看見成果。那麼我就先走了，會有侍從給你們應得的獎勵。”
吳皇和小國師離開沒多久，幾位侍女推著餐車走進來，不過車上麵放的不是食物，而是一個個透明長瓶。
這些人看到瓶子都興奮起來，迫不及待打開塞子一頓猛吸，會議廳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小金人慢吞吞地把塞子打開，看向另一邊也隻是打開塞子裝個樣子的唐閔，把瓶子放在了旁邊。
等人差不多都吸收完了，有人開了口：“最近吸納的人數量太多，有些人的忠誠度還不夠，偷口淨氣就走了。”
“我這裡也是，吳皇是怎麼想的，居然讓我們半個月吸納這麼多骨乾人員，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還是得緩下來進度，先把吸納過來的消化一下。”
說完，這些人暗中觀察了唐閔一番，見人沒反應，便繼續道。
“為了跟上進度，我們連軸轉，忙得像個陀螺，根本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現在腦子像個漿糊一樣。”
“是啊，我腦袋疼了有兩天了，半個月也太倉促了，其他解怔局成立有這麼草率嗎？”
唐閔：“據我知道的，一個分局成立，也至少需要兩個月以後的準備時間。”
有唐閔開口，其他人的膽子愈發大了。
一個人吸收完淨氣，把瓶子往桌子上一砸：“我們做了這麼多事，為什麼每天分到的淨氣量還是隻有這麼一點，這得吸收多少才能提升天賦值。”
“是啊。”有人對唐閔道，“大國師，要不你去跟吳皇說說，給我們的淨氣量多一點，我們天賦值提升了，不是更能幫他做事麼。”
唐閔斜眼看他：“乾多少事得到多少好處，這才乾了幾周，你們又開始肖想更多的淨氣了？”
那人噎了一下：“可是之前不是說好會給我們好待遇的嗎，這和之前也沒有變化多少，還要承受成立解怔局的壓力。”
“有什麼好抱怨的。”旁邊的小金人抱著雙臂，大著聲音道，“你們是在質疑父皇的決定嗎？就算是我，每天也不過吸收一百單位淨氣量，你們還想怎麼樣？”
才發現這裡有個皇子，那人心裡不以為然，嘴上還是道：“皇子彆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
唐閔的語氣耐人尋味：“你們的需求我都知道了，但是你們也要清
楚，連皇子吸收淨氣都有限製，更彆說其他人。”
“要說還有誰能夠隨時隨刻吸收念能，恐怕隻有吳皇了。”
獲得吳皇的信任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唐閔在皇宮儘職儘責乾了小半個月的大國師，終於從吳皇手裡拿到了一點內部實權，他現在負責向下分發淨氣，比之前輕鬆了不少。
吳叁匆匆趕過來從走廊走過，進入一個房間，關上門對躺在沙發上的唐閔道：“我把整個九區都找遍了，還是沒有找到淨氣室在哪裡。”
“自從你加入以後，他好像對我越來越不在意了，我沒有辦法從他嘴裡獲得更多的線索。”吳叁有些迷茫，“我們真的可以阻止他嗎，半個月快要到了，可是我們連淨氣室在哪裡都不知道。”
“彆著急。”唐閔說話輕飄飄的，卻無端讓吳叁心情平複了下來。
他一直都有點怕唐閔，但在皇宮裡他能信任的，也隻有唐閔了。
“這些天我把其他地方都摸清了，放心，隻是淨氣室而已。”唐閔道，“如果你自己找不到，可以試試跟蹤。”
吳叁有些驚訝，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讓我跟蹤吳皇？”
“做不到嗎？”唐閔抬眼看過去。
吳叁咬了咬牙：“我去試試。”
吳叁觀察了好幾天，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不遠不近地跟在了吳皇身後。
他用念能屏蔽自己的氣息，吳皇獨自一個人，沒有發現他。
吳叁之前跟蹤過幾次，雖然無功而返，但總結出了不少經驗，這次萬分謹慎，跟著吳皇進入了一個森林。
站在草地上回頭看，頭頂是皇宮二樓的站台，他總是在那裡看風景，但從來沒有想過這片森林裡麵有什麼，不知道吳皇要過去乾嘛。
隨著深入，樹木密集起來，為了不跟丟，他隻好拉近一點距離，就算知道有念能保護，對方很難發現他，吳叁還是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直到喘不過氣來了，才很緩慢地吸了口氣。
很幸運的，他沒有被吳皇發現，不知道跟了多久，眼前的森林稀疏了起來，一個廢舊的城堡出現在眼前。
暗色調的外表讓這座城堡看起來格外陰森恐怖，吳皇沒有任何停留地走了進去，過了一會，吳叁鼓起勇氣也進去了。
進去以後，吳叁才發現這是一座偽裝成城堡的監獄，裡麵有一個個隔間。
不知道這裡本來裝什麼的，有些門關著，有些門鎖著，吳叁不敢多看，一路跟著吳皇來到了地下室。
樓梯走到一半，吳叁聽到了幾聲壓抑的嘶吼從下麵傳來，聲音似怪物又似人，聽得吳叁寒毛直豎。
這裡隻有一條通道，吳叁下來以後沒再湊近，而是躲在了一個箱子後麵。
吳皇似乎是來視察的，在這裡轉了一圈，沒停留多久便上去了。
等到頭上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吳叁才慢慢從箱子裡走了出來，往吳皇之前停留的地方走了過去。
在看到監獄裡麵場景的時候，吳叁瞳孔瞬間睜大，捂住了自己嘴巴才沒有叫出聲，臉色發白，後背瞬間冒出來冷汗。
這裡關著一個囈體，不知道它在裡麵待了多久，麵部早已腐爛液化，看不清生前的長相，腦袋上結成一塊的頭發乾枯的像稻草，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是灰蒙蒙的抹布一樣的顏色。
吳叁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視線害怕地盯著監獄裡麵的地板看，他忽然看到地上有個什麼菱形的東西，越看越眼熟。
做了一番思想掙紮，吳叁用念能把那東西釣了出來，再用念能抹乾淨，那東西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樣。
這是一塊寶石耳飾，款式很舊的，好幾年前的流行款。
吳叁越看越熟悉，在某一刻，他的大腦像是被錘子重擊了一下，望向監
獄裡的怪物。
他臉上一片蒼白，好半天才從嗓子裡擠出破碎的兩個字：“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