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天賦者的入怔源居然是恐懼,說出去多少有點沒出息。
“不許笑,有什麼好笑的,恐懼怎麼了,至少安全!”吳叁怒視他們,“不跟你們一起走了,你們解怔班一個比一個氣人。”
吳叁負氣而走。
解怔學校其他班級的人都回去了,解怔班因為唐閔突然入怔,多留了一個早上,現在正好又到了午飯時間,索性下午再回去。
到了餐廳,大家分道揚鑣,在排隊的時間裡,犬槐沉思起來。
唐閔的入怔源是什麼?就唐閔昨天晚上表現出來的樣子,入怔源可不像他們說的那樣無害。唐閔有自毀傾向,而且想讓他和他一起去死。難道唐閔的入怔源跟他有關係?
犬槐覺出不對來,他第一次見到唐閔是在分班考的武試考核,他要挑戰唐閔,唐閔答應了。三天後,唐閔放了他鴿子,從樓上跳了下去。
唐閔應該就是那幾天出的事,可是那時兩人根本沒有交集,為什麼那時候唐閔就好像很討厭他。
犬槐疑惑起來,難道他也失憶了?他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還是有人冒充他?可是時間又對不上。
犬槐回憶唐閔昨天呢喃的話語,想起來一個細節,唐閔說過一句“你,你們”。除了他,唐閔還在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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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閔坐在椅子上發呆,聽到門開的聲音,轉頭看到犬槐拎著飯盒走進來。
飯盒打開蓋子,香味撲鼻而來,唐閔看著犬槐把四五個菜全放上桌子。
“本來想挑些你喜歡吃的菜,不過今天食堂夥食不錯,裡麵有好多好吃的,就全部買來了,吃不下沒關係,可以給我吃。”犬槐將筷子放在唐閔麵前。
“我在路上遇到解怔班其他人了,他們聽見你入怔了都很擔心,不過因為怕刺激到你,他們就沒有過來,如果你想的話,他們也會過來。”犬槐絮絮叨叨地說著買飯的經曆。
窗戶被拉開,兩人籠罩在光線裡,將唐閔手上的青色血管照得清晰可見。
犬槐看見唐閔有一下沒一下地夾著菜,吃著吃著就不動了,頭偏向一邊開始發呆,犬槐看了一會兒出聲道:“怎麼了?不喜歡吃嗎?”
唐閔回過頭:“我隻是入怔,不是得了什麼絕症,你不用這麼擔心。”
“我知道,我就是不想看見你沉浸在壞情緒裡。”犬槐將立上來的塑料袋壓壓好,“你昨天回憶到了什麼,可以跟我說說嗎?”
唐閔看著他,就像無聲的拒絕。
犬槐無端想起了顧藥跟他說的話,顧藥說他是唐閔最信任的人,其實他知道唐閔並不信任他,很多事都不願意跟他說,寧願自己承受。
唐閔見犬槐忽然耷拉下了肩膀,又很快抬起頭來:“你等著我,我很快就好了。”
犬槐匆匆出門,不多時,手裡拿著本厚厚的相冊,當著唐閔的麵翻開來,振奮地跟他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光問你,你卻不了解我很沒有安全感?”
唐閔:“?”
相冊每一頁都貼滿了照片,第一頁開頭一個很小的孩子,坐在草坪上拔著草,前麵的草坪被他拔出了一個坑。
犬槐:“這個是我三歲的時候……”
唐閔:倒也沒有那麼想了解你。
三歲的犬槐就已經是個皮孩子了,上躥下跳,擾得人不得清靜,這樣的故事在唐閔聽來很陌生,他的童年是個完全不一樣的版本。說不上誰更好一點,隻是不一樣而已。
除了三歲的,還有四歲的五歲的,乃至後麵十幾歲的,犬槐把每張照片背後發生的故事,事無巨細都說跟他說了一遍。
犬槐說的時候眼睛裡閃閃發光,把自己的所有的趣事糗事都分享給了唐閔,把它當做取悅唐閔的方法,說到後麵自己先笑了:“這麼回憶一下,好像我從小時候就不太聰明了,你說我也不冤嘛哈哈哈哈。”
犬槐轉過頭,笑著看向唐閔:“你居然不嫌棄我,你也太好了吧?”
唐閔咽下嘴裡的菜:“不,我很嫌棄你。”
“才沒有。”犬槐不為所動,“我待在這裡這麼久,你都沒有趕我走,你還吃我給你買的菜,吃了這麼多。”
明明是犬槐仗著自己懶得趕他,賴著不走的。犬槐一直都是這樣,一味地靠過來,將他厭惡的話當作耳旁風,然後自顧自散發著他並不想接受的善意。
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討厭了的,什麼時候開始習慣的?
“你很喜歡我?”唐閔忽然問。
犬槐:“喜歡。”
“昨天晚上的我,你喜歡嗎?”唐閔轉向犬槐,眼睛裡的情緒讓人分辨不清,“以後的我會更控製不住情緒,還要更加可怕,會做出很多破壞性的事情,這樣你也喜歡嗎?”
“喜歡。”在犬槐看來,這些也是唐閔的一部分,犬槐道,“你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
唐閔一直都沒有說,他其實有失憶前六歲的記憶,過去的自己對他來說就像能夠灼傷人的光。
以前的自己或許會被犬槐吸引,因為他們在本質上就是同一類人,犬槐身上也有那種灼熱的光,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明亮不減,能驅散一切黑暗,虛無但是又明亮耀眼。
“要試試嗎?”
犬槐動了動耳朵,猛然轉向出聲的唐閔,唐閔的眼睛,裡麵有一朵漂亮的豔色愛心,將原本清冷的氣質鍍上一層妖異。
唐閔:“試試在一起。”
犬槐反應了一會才明白過來唐閔說了什麼,驚喜來到太過突然,偏過頭看到玻璃窗上,神情慌亂的自己,和對麵等著他回複的唐閔。
唐閔說出這句話很冷靜,犬槐也跟著稍稍冷靜了下來,他明白過來,唐閔或許不是真心的。
他不知道唐閔出自什麼理由,也許是試探,也許在做什麼實驗,但應該不是出自於跟他一樣的愛意。
他一直都知道,唐閔對他的感情跟他不一樣,是他不自覺地去靠近,唐閔才被動地做出回應。
但是那又怎麼樣?唐閔在主動向他伸出手,他就會義無反顧地去回應。
犬槐瞳孔漸漸亮了起來:“好啊!”
在唐閔把飯菜吃完之後,犬槐漂浮的心才漸漸落到實處:“所以我現在是你的男朋友了?”
唐閔動作一頓,淺淺地點了點頭。
“那是不是可以牽手了?”犬槐期待地問道。
唐閔思考了一下,再次點了點頭。
像是重要得到主人允許親近的指令,犬槐向唐閔放在桌子上的手伸出了手。
微涼和火熱的兩隻手貼在了一起,兩人都感覺到了一陣靜電般的麻意。之前也不是沒有牽手過,但是現在好像多了一層特殊的東西。
唐閔眸光輕輕撥動,移開了視線,另一隻手想要去找通訊器,拿到以後在各個遊戲APP上轉了一圈,要去後台把他們一個個刪掉,不知道在乾什麼。
耳邊傳來犬槐清朗的聲音,某種奇怪的濾鏡下多了一點撩人:“好不可思議,跟做夢一樣,我果然超級喜歡你的。”
直白到不加掩飾的愛語,唐閔被犬槐壓在了椅子上緊緊抱著,單純而濃烈地擁抱。
犬槐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那我不會被你推開了是嗎?”
唐閔身上充滿了屬於犬槐的溫熱溫度:“嗯。”
太天真了,他把和犬槐確認關係這件事看得太天真了。
他被犬槐抱了整整一個小時,什麼也不做,持續一個小時。
唐閔推了推他:“起來。”
“不要。”犬槐拒絕,還抱得更緊了,正大光明地在唐閔身上深深吸了口氣。
唐閔冷著聲音:“再鬨生氣了。”
犬槐飛快鬆開手,囂張的氣焰一下子萎頓,一大個縮在椅子下麵,手搭在唐閔坐著的椅麵上:“不抱了不抱了,彆生氣。”
唐閔情緒都還沒有升起來,被犬槐這麼一下給弄滅了,還有些好笑:“這麼怕我生氣?”
“對啊,怕死了。”犬槐道。
唐閔微微彎起了眉,伸手揉了揉犬槐毛紮紮的腦袋,犬槐發質蓬鬆柔軟,揉起來手感居然還不錯。
直到唐閔收回手,犬槐才從愣神中反應過來:“再來一次吧。”
唐閔便略帶敷衍地又揉了揉,犬槐還不儘興:“再來一次吧。”
唐閔淡淡道:“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