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究竟是不是你殺了我刀兄弟?他可是把你從小養到大的師父啊!你怎可如此心狠手辣,不僅將他殘忍殺害,還偷走了他辛辛苦苦煉製的不老長生丹!快說,你把偷走的丹藥藏哪了?!”
在無情苦惱於他到底好不好看的時候,閒不住的丁友富又出來刷存在感,一口大金牙狂噴唾沫。
蘇映秀從袖子裡掏出秀帕,仔細擦了擦被吐沫星子不幸噴到的額頭和衣服,擦完了懶懶的掀起眼皮看了丁友富一眼,嗤笑道:“你這麼著急,到底在找殺你兄弟的人呢,還是找你兄弟煉的藥啊?”
丁友富飛快掩飾自己被說中心思的慌亂,可在場又有哪個不是心如明鏡之人,早看穿了他肚裡那點算盤,隻是目的一樣懶得說而已。
丁友富強自撐著,“你胡說什麼呢!我當然是在找殺人凶手,但不老長生丹畢竟是刀兄弟耗費畢生心血煉製的,我當然有責任找回來,然後放進棺材裡讓它隨著刀兄弟一起下葬。”
蘇映秀聽了諷刺道:“那你可真是為你兄弟著想。”
不等丁友富得意,蘇映秀又說了,“死了都不讓他安生。”
“拿到墳前燒了,隨著棺材下葬……”蘇映秀目光真誠的向丁友富發問,“你們道貌岸然之徒是不是都喜歡拿死人當借口,來維持自己的臉麵,達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丁友富被她一通陰陽怪氣,指桑罵槐的教訓,氣的臉皮發青,呼吸困難。
對於蘇映秀的伶牙俐齒,將丁老板氣的站都站不穩的做法,有不認同的如刀管家,有無所謂的如薛玉林,也有欣賞的如李元辰。
自打蘇映秀進來,李元辰的目光就沒從她身上消失過,眼神裡除了對蘇映秀的驚豔,還有對她的喜愛。
這時的蘇映秀還不知道,李元辰已經打定主意等刀客山莊的事了解,無論是用哄的,騙的,還是綁的,都要把她帶著一起走!
“天下四大名捕都在這裡,丁老板還是坐下聽聽他們怎麼說吧!”李元辰笑眯眯的給丁友富遞了一截梯子,在對方感激的看過時,眼底冷意彌漫,在他心裡丁友富已經是個死人。
“請問蘇姑娘是何時發現刀……”無情頓了頓,在眾人不經意間換了個稱呼,“發現鬼醫死在藥爐之中,有沒有發現異常情況?”
蘇映秀晃悠二郎腿的動作停住,心中感歎被稱為名捕果然不是徒有虛名之輩。她毫不掩飾對無情的讚賞,回答他問題的語氣比剛才懟丁友富好了不下千倍。
“在南星院通知了你們開飯後,我便徑直去了積雪藥爐,因為刀客人一早便傳訊於我,讓我晚飯時到藥爐找他。我到了之後,推開門就看到他胸前插著把刀躺在那,上前一摸發現沒氣了,就去膳廳通知你們了。”
“至於異常……”蘇映秀笑出兩個甜甜的梨渦,把雙手一攤,“不好意思沒發現。”
丁友富受不了她這吊兒郎當的態度,安靜了沒一會兒又跳了出來,拿捏著一副長輩姿態訓斥著:“你怎可直呼你師父大名,還懂不懂尊師重道了!你師父被人殺害了,你竟然還嬉皮笑臉的,根本沒有一絲悲傷。我看你師父就是你這個不孝的徒弟殺的,反正你想殺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無情捕頭我看這案子你也不用調查了,直接把這女人抓起來處死,給刀兄弟賠罪!”
蘇映秀翻了個白眼,嫌棄道:“我拜托你有點腦子!你說的沒錯,我想殺他不是一天兩天了,是十年乃至更久,期間我是各種明殺暗殺,手段層出不窮,刀客山莊的所有人都目睹過我殺他!我都努力成這樣了,如果人真是我殺的,我高興還來不及,我·乾嘛不直接承認?”
“我活著的原因,就是因為我還沒有親手殺了刀客人。”最後一句話,蘇映秀說的森冷狠厲,令人不由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首當其衝的丁友富就被她嚇住了。
“蘇姑娘說的也不無道理。”無情深邃的瞳孔閃爍著幽光,他眼尾上挑,淡然道:“沒有證據大家這樣互相猜忌也不是辦法。”
“整個毒聾穀四處種滿了毒花毒草,沒有山莊裡的人帶領是絕對進不來也出不去的,既如此那殺人凶手和不老長生丹也一定還在穀中。不如請刀管家吩咐下去,命莊內所有人不得出穀,為確保萬無一失,我們大家相互監督,誰若有個風吹草動,那離抓到凶手也不遠了。”
“好咳咳……就按無情捕頭說的辦!”薛玉林白著臉起身向眾人拱手道:“各位,玉林有病在身,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便先回錦草院歇息了,有什麼消息煩請告知一聲。玉林告辭!”
薛玉林離開藥爐後,丁友富也走了,吃飯沒吃飽的追命左手拉著同樣半飽的冷血,右手拽著根本就沒吃的鐵手,又回膳廳找吃的去了。
至於無情,追命表示他不是不敢拉,而是沒有第三隻手讓他去拉!
刀管家叫來弟子想要收斂刀客人的屍體,無情突然道:“山莊可有冰塊?”
刀管家不知他怎麼突然想起問冰塊,發懵的同時回道:“有的。”
“先把鬼醫的屍體用冰塊封存起來吧,或許之後指認凶手還用得到。”
“是。”刀管家立刻指揮弟子將刀客人的屍體,搬到冰窖保存起來。
該做的都做了,無情轉動輪椅準備離開。這時一直沒走的李元辰攸地合起扇子,嘴角噙著一抹邪笑,瀟灑地穿過無情走向蘇映秀。
對,蘇映秀也沒走,她看無情順眼,準備問問他鬼醫死了,需不需要找她治腿?
無情是捕頭相當於警察,是好人,給好人治病功德翻倍!
“蘇姑娘,在下李元辰。”
蘇映秀聽到有人叫她,抬頭看去眼睛微微發亮,這屋裡竟然還有個跟無情不相上下的美男子,她居然沒有發現!
李元辰對他的容貌氣質很自信,注意到蘇映秀看他的眼神後,心中更是得意,嗓音越發溫柔道:“毒聾穀中景色甚美,不知在下可有幸請姑娘一起到外麵賞花散步?”
“賞花?”蘇映秀眼角抽了下,再看李元辰就像看一個傻子,但她並不想這麼快下定論,畢竟是個帥哥。
她問:“你可懂醫毒二術?”
李元辰以為蘇映秀是擔心他們一起賞花沒有話題聊,熟練的回道:“在下不曾涉略醫毒,若姑娘不嫌在下資質駑鈍,可以教在下些皮毛。”
“不好意思,我嫌棄。”蘇映秀斷然拒絕,她也不想等無情了,左右他們還要在山莊住一段日子,總會找到機會問他要不要治病。
臨走,蘇映秀出於好心,勸了一句徒有外表,腦子有坑的李元辰,“毒聾穀的花你還是彆賞了,不然過兩天就該彆人欣賞你的墳墓了。”
蘇映秀站起來想走,卻被李元辰一把拽住胳膊,然後用力拉向他的懷抱。
李元辰緊緊環抱著她的腰,不許她掙脫,“蘇姑娘,你身上可真香啊。”
“香?”聽他這麼說,蘇映秀倒是在他懷裡安靜不動了。
已經走到門口又停下的無情,在蘇映秀停止掙紮後,鬆開了準備發射暗器的手。
“我每一寸肌膚,每一滴血液都是帶毒的,敢離我這麼近,當心你的小命?”
“毒?我最喜歡帶毒的女人,你不知道在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中了你的情毒。”李元辰低下頭,湊近她白·皙秀頎的脖子深深地嗅了一口香氣,猶如毒蛇信子滑到她紅潤柔軟的耳垂,用牙齒輕輕研磨。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原來這帥哥不僅腦子有坑,還是個神經病!
房間裡,無情靜靜地思考,回想起這裡每個人看到屍體時的第一反應,刀管家的悲傷不像是裝的,他對刀客人的忠誠毋庸置疑。
丁友富,無情雖過他不是殺害刀客人的凶手,但他並非不覬覦長生不老丹,發現丹藥丟了他比看到屍體還要激動。
薛玉林,是無情的重點懷疑對象,甚至他已經可以肯定殺死藥爐裡那個人的凶手就是薛玉林。
薛玉林想找一個替罪羊的目的太明顯,鐵手稍微一引導他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指認丁友富。可無情猜不透薛玉林殺死刀客人的目的,因為人是他殺的,藥卻不是他偷的。
且看他提及不老長生丹時,語氣裡不僅沒有絲毫渴望,眼神中甚至還有些不屑,他是打心底裡看不上刀客人煉製的不老長生丹,為藥殺人說不通。
如果傳言屬實的話,當初刀客人可是救了薛玉林的爹薛東泰一命,讓薛東泰多活了五年,刀客人於福運鏢局有大恩,既不為藥,薛玉林殺他家的恩人做什麼?
這件事處處透著蹊蹺,定是有哪裡他還沒有想到。
還有最後出現的那個李元辰。
無情一想到此人,腦海中就出現他對蘇映秀言語無狀,動手動腳的畫麵。
李元辰行事放·蕩,高傲自負,但不可否認他很聰明,甚至可以用狡詐如狐來形容。出門曆練的公子爺……無情不信,這個人一定隱藏了身份,就算是江湖上傳承百年的世家,也培養不出他那股由內到外散發的矜貴傲氣。
庭院裡鐵手、追命、冷血三人正坐在石凳上聊天,準確來說是追命和鐵手說,冷血聽。
追命的視線穿過回廊花木,落在四處安靜掃灑的弟子身上,“你有沒有感覺刀客山莊□□靜了?”
鐵手心領神會道:“你是想說刀客山莊這些弟子太守規矩,連個私下裡聊天打嗑的人都沒有對吧?”
“沒錯!”追命不理解道:“彆說神侯府了,就連官家的皇宮都還有太監宮女閒了說幾句閒話,不然你當宮裡那些秘諱都是怎麼傳到平民百姓的耳朵裡!要說這皇宮製度嚴苛吧,我看著刀客山莊比起皇宮大內來,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能是鬼醫不喜歡亂嚼舌根的弟子,就下了嚴令,讓他們乾活的時候不許偷懶,不許說閒話。”
追命撇嘴道:“我看不像。”
“那你說是為什麼?”
“我猜……他們一定是被鬼醫下了某種毒,把他們的嗓子給毒啞了,所以他們才不說話。”
鐵手被他天馬行空的猜測給逗笑了,“這些弟子都是刀客山莊的自己人,鬼醫又是一位治病救人的大夫,他怎麼可能會給自己的弟子下毒,毒啞他們嗓子?”
“怎麼不可能,萬一刀客人不是個好東西呢!”追命理直氣壯道:“咱們大案小案辦了那麼多,見到的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偽君子還少嗎?我們又沒見過刀客人,沒跟他打過交道,誰知道他是好人壞人?”
“而且……”追命胳膊拄在石桌上,雙手托著下巴,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迷幻的笑容,用異常溫柔的語氣說道:“蘇姑娘那麼漂亮脫俗的人都想殺刀客人,由此可見,刀客人一定是罪大惡極,死有餘辜!”
鐵手:“……”
冷血:“……”
“噗嗤,哈哈哈……”蘇映秀從拱門後麵走出來,一雙翦水秋瞳燦若星辰,她笑極為放肆,可見追命說的話令她非常開心。
“看在你這麼聰明的份上,以後我就不嫌你話癆了。”
“蘇姑娘你怎麼來了?”追命眉飛色舞的跳起來歡迎道:“快過來坐!”
等蘇映秀落坐後,追命迫不及待向她打聽真實原因?
“鐵手捕頭沒說錯,那些弟子全部服了啞藥,啞巴自然不會說閒話嘮嗑。”
鐵手表情驚愕,不可置信道:“所有人都吃了毒藥?”
“管家因為要向刀客人彙報山莊情況所以幸免於難。”
“那你呢?”鐵手問:“你從小在山莊長大,一開始並不是刀客人的徒弟,又不用向他彙報山莊情況,你為什麼沒有吃毒藥?”
“你怎麼知道我沒吃?”蘇映秀淺笑嫣然,在師兄弟三人錯愕的目光中,她幽幽歎息道:“我吃了多少毒藥,你們一輩子都想象不到。我沒有變成啞巴,一是因為刀客人需要我開口講話,二是毒藥不夠毒,跟喝水沒區彆。”
“你見到水會毒死人嗎?”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鐵手三人窺見了蘇映秀仇恨的冰山一角。
蘇映秀發覺她被原主的記憶影響了,或者說她們的性格同化了。像以前遇見丁友富這種看不順眼的人,她可能會扮天師嚇唬丁友富,榨空他的財產讓他去做慈善;現在她雖然也是這麼想的,也準備離了刀客山莊就去做,但看到丁友富的時候,心裡總會浮現一個念頭,告訴她:“直接殺了一了百了,最簡單也最痛快!”
其實自打離了寂寥的兜率宮,進入鏡子世界認識了許多朋友家人,在他們潛移默化的影響下,蘇映秀原本嫻淑淡雅的性格正在悄然改變著。
隻是在之前的世界變化不夠明顯,所以蘇映秀才沒有察覺。但這個世界不同,她切身實地的感受到了原主對刀客人的恨意,強烈的仇恨猶如一根強心針,猛的打進她的體內,效果太大,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刀客人也太狠了吧!無緣無故下毒害人家變成啞巴。”追命憤憤道:“你之前說我的名字不對,我看你們這毒聾穀這名字也不對,該叫毒啞穀才對!”
蘇映秀給麵子的笑了下,冷血……神遊太虛?
隻有鐵手還在認真思考,“毒啞嗓子,是防止他們出去亂說話嗎?”但啞巴了還可以用手寫出來,這說不通。
蘇映秀伸出食指晃了晃,“刀客人才懶得管有沒有人說閒話,毒啞他們是嫌他們說話聲,吵到了他鑽研藥方。”
說著,蘇映秀看向追命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追命卻條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可見他也意識到,如若刀客人還活著,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給他下毒,讓他變成一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