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繼位大汗的第十年,四月十一日,在群臣漢官及外藩蒙古諸貝勒的再三請求下,皇太極同意在盛京天壇祭天,然後稱帝,定國“大清”。
皇太極稱帝,眾貝勒大臣論功行封。多爾袞這些年衝鋒陷陣、戰功赫赫,多次重創明朝京師、擊敗錦州明軍,擊潰察哈爾部、招降林丹汗妻子兒子,還帶回了具有象征意義的“傳國玉璽”,居首功,被封為和碩睿親王,擔任吏部尚書。
也是在這一天,蘇映秀被太醫診出有孕,一下子雙喜臨門。
“宋代有詩人說,‘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你瞅瞅可不就是咱們這園子!”多爾袞攬著蘇映秀溫柔一笑,眼裡的深情如春風細雨,絲絲縷縷都融化進人心坎裡。
說著,多爾袞的胳膊往旁邊一伸;再收回來,手裡就多出一把連著葉子,已經成熟的櫻桃。
他挑出最紅潤飽滿的兩顆,仔細用帕子擦乾淨了,把較大的一顆喂給媳婦,較小的一個塞進兒子的小手裡。至於剩下的就沒那麼多講究了,多爾袞直接一股腦的丟進自己嘴裡吃了。
“這些年府裡讓你捯飭的四季瓜果、雞鴨魚肉就從沒缺過。也幸虧是我封了親王,府邸跟著擴建了,不然真跟額娘說的,咱家都得搬到棚子裡住了。”
五六月份的天氣,春光明媚,晌午的日頭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於是蘇映秀就命下人搬了張羅漢榻到花園(現在應該稱果園更準確)的影壁前,梧桐樹下,一家三口或坐或爬,悠閒度日。
蘇映秀靠躺在多爾袞的懷裡,長腿伸直正好擋住了羅漢榻唯一的缺口,方便了胖兒子在榻上爬來爬去,也不會掉下來。
她細細咀嚼著嘴裡甜潤的櫻桃,享受的微眯起眼睛,“不缺瓜果蔬菜、雞鴨魚肉那還不好?你都不知道我幫家裡省下多大一筆開銷,真是不當家不知道盛京的物價有多貴!”
多爾袞哭笑不得,“我的親王俸祿加上下麵那些人的孝敬,難道還養不起你們娘倆?若是真養不起了,你可要早點告訴我。”
“你要乾什麼?”蘇映秀好奇的睜開眼看他。
多爾袞理直氣壯道:“當然是去找四哥要啊!讓他給我漲俸祿。”
蘇映秀斜睨了他一眼,“你四哥這會兒可沒功夫理你。”
多爾袞一愣,最近發生了什麼棘手的大事嗎?沒有啊!
“你是說處理朝鮮人質的事?”
蘇映秀幫胖兒子調了個頭,看著他“咯咯笑”著爬走,便道:“你都把人家朝鮮國王的家屬俘虜了,人質來盛京這點小事還需要費心嗎?”
“那是什麼事?我不信你消息比我還靈通,你快告訴我!福晉?好福晉,你快說嘛!”多爾袞連連追問。可能是年齡比蘇映秀小兩歲的原因,單獨相處時多爾袞也會跟她撒嬌,語氣軟軟糯糯,絲毫不像在外麵時霸氣側漏、說一不二的睿親王。
多爾袞這麼英俊帥氣的男人拋了臉皮撒起嬌來,蘇映秀無論經曆多少回都頂不住,這次也一樣。
雖然身邊沒有下人盯著,但畢竟是光天化日之下,蘇映秀的羞恥心讓她強硬的製止了,多爾袞想湊到她耳朵四周胡作非為的浪蕩行徑。“聽說,科爾沁的吳克善貝勒帶著妹妹來盛京省親,大汗對那位蘭格格一見鐘情。”
不讓胡鬨,多爾袞就在蘇映秀的嘴上親了一口解饞,“蘭格格?聽說她曾嫁給察哈爾部的一個貝勒,當年我征察哈爾的時候,吳克善來過一次,好像就是來接這個妹妹的。”
蘇映秀瞥了他一眼,從他身上挪開,改抱了胖兒子到懷裡,“呦,這都多少年了,記的還挺清楚。聽說那位海蘭珠格格不僅有一副冰肌雪骨,人長得還嬌豔動人,性格更是賢淑文靜,你莫不是也看上了人家吧?”
“怎麼酸溜溜的,這可不像你的性格。”多爾袞想把蘇映秀拉到自己身邊,蘇映秀卻不配合,他就笑著起身坐過去,將母子二人全都圈進懷裡,“雖然完全沒有這回事,但能看到你為我吃醋,被你冤枉一回也值了。”
蘇映秀哼哼道:“我都不曉得你竟然還盼著我吃醋。”
“你會吃醋,說明你在乎我,你愛我。”多爾袞委屈巴巴的控訴道,“你從來沒有說過愛我,連‘喜歡’、‘心悅’這種詞也沒說過,我經常患得患失,擔心你隻是不忍心拒絕我,不想我額娘失望,才答應嫁給我的。”
蘇映秀愕然的睜大雙眼,捧著多爾袞的臉左右端詳,這麼矯情的多爾袞真的是本人嗎?
“你都說了我這性格不可能吃醋,難道我就會勉強自己了?我若是不對你有好感早就離開盛京了,你真以為額娘那些借口能攔得住我?我若是不喜歡你,怎麼可能容許你靠近?怎麼可能答應嫁給你?怎麼可能十年如一日在家等你凱旋?我還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
蘇映秀把懷裡用口水吐泡泡的兒子塞給多爾袞,一手托著他的下巴,一手壓著他的後腦勺,使勁在他眉心親了一口,留下一枚粉嘟嘟的口脂印。
然後,對已經呆傻的多爾袞霸氣宣告道:
“實話告訴你吧!當初在科爾沁大草原見你第一麵,我就對你動心了。隻是看你年齡太小,不好意思下手罷了!”
隨著她的話一點點說出來,多爾袞的眼睛越來越亮。他猛地站起身把胖兒子放到榻上,然後一把將蘇映秀攔腰抱起來,興奮地轉起圈來。
梧桐樹下,花團錦簇,芬芳的花香和清新的果香包圍著兩人。多爾袞快活至極的笑聲傳出去很遠,整個王府裡的人都聽見了。
羅漢榻上,不甘被遺忘的胖兒子眨巴著懵懂的大眼睛,還在滴答口水的嘴裡,吐出幾個模糊的字音,“額...額呢,啊啊...瑪麼......”
有關皇太極和海蘭珠的流言傳出來沒兩天,後宮裡頭就多了位關雎宮宸妃,地位僅在皇後哲哲之下。
一開始眾人誰都沒在意這位宸妃,儘管她初封就是高位。直到後來逐漸傳出皇太極為了宸妃,竟然無視後宮其她妃嬪,就連皇後哲哲的麵子都不給,這下都知道海蘭珠在皇太極心中是個什麼地位了。
不少貴婦小姐們都在私下議論,宸妃娘娘真是好大本事。
日子就在人們私下探討皇太極後宮的熱鬨中一天天過去,轉眼就來到皇太極稱帝的第三年。
八月,皇太極命多爾袞為“奉命大將軍”南征明朝,即刻動身。
蘇映秀帶著兒子來送多爾袞,幫他理了理盔甲,抱怨道:“大汗也真是的。每次讓你出征,不是趕在酷暑就是寒冬,這一路上頂著大太陽行軍,還要穿這麼厚的盔甲,多受罪啊!”
大軍都在等著,多爾袞不便多說,將人緊緊抱在懷裡,“彆擔心,我會好好回來的。”
作為一個好父親,多爾袞不會顧此失彼,走前在薩楚抱著的胖兒子的腦門上親了一口,“乖兒子,在家聽額娘的話,阿瑪會儘快回來的!”
胖兒子如今已經能清晰的叫出“阿瑪”的稱呼,還能說上不短的一句話,“阿瑪打仗小心,早點回家。”
聽著兒子軟糯可愛的小嗓音,多爾袞差點舍不得走了。
這一去又是七個月。
之後,回到盛京好好做了一年的吏部尚書。文臣武將的襲承升降、甚至管理各部的王宮貴胄也要經他之手任命,權利大代表了公務繁忙。多爾袞在盛京這一年可要比他在外打仗辛苦多了,好在能天天見到媳婦兒子,讓他保持了充沛的精神,統轄六部的運轉。
皇太極稱帝第六年,關雎宮宸妃病逝,皇太極悲痛過度,身體狀況急轉而下。
第七年,曆時兩年的鬆錦激戰,明軍慘敗。
第八年,八月初九,身體虛弱的皇太極猝死於盛京清寧宮,生前未立嗣子。
新一輪的奪位之爭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