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蘇映秀之所以折回來, 一方麵是認出了太子不能見死不救;另一方麵她本來就沒打算放過這群匪徒,表現得漠不關心是為了放鬆他們的警惕。
畢竟她從未與人真正交過手,不清楚自己的具體實力。
出門在外行事需得謹慎, 彆救人不成反把自己搭進去。
蘇映秀騎的馬叫逐日,是她從小馬駒一點點照顧著長大, 與她心意相通。小時候她吵著要學騎馬,她爹二話不說就牽來三匹小馬駒,分彆是蒙古品種的小黑馬, 河曲品種的棗紅馬, 以及哈薩克品種的小白馬讓她挑。
她爹的意思是河曲馬性情溫馴,容易管理,非常適合姑娘騎。而哈薩克馬長大後皮厚毛密, 體型較粗重, 如果不是這隻小馬駒白得似雪,實在漂亮, 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至於蒙古馬長大後身軀粗壯,四肢堅實有力, 體質粗糙結實, 肌腱發達, 鬃毛濃密……因為蘇仲自己的坐騎就是一匹蒙古馬,跟蘇映秀誇起來自然不留餘力。但讓蘇映秀下定決心選擇逐日的原因, 還是最後一個優點:生命力極強,能夠在艱苦惡劣的條件下生存。
此刻,逐日就像它的名字一樣, 真正把速度做到了追風逐日。於轉瞬之間急馳到那些匪徒身前,蘇映秀則趁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拔劍出鞘。
刷刷幾道銀芒閃過, 站在最前麵的匪徒眨眼便死了三個。
人死了,血濺到臉上,剩下的匪徒才清醒過來。
他們滿臉駭然,驚恐又憤怒地從四麵八方包圍蘇映秀,揚刀劈向她。
霎時間,五六把刀,寒光爍爍的兜頭砍下,蘇映秀危在旦夕。
朱壽滿心焦急,想援助蘇映秀,自己卻被五花大綁著。他想用雙臂崩斷束縛,可摻了牛筋的麻繩任他咬碎牙齒,依然完好無損。從他猙獰的表情、凸起的太陽穴、憋紅到發紫的臉,以及遍布腦門和脖子的青筋,就可以看出他究竟有多努力。
眼瞅著那位美麗的紫衣少女要為了救他而慘死在匪徒的刀下,朱壽目眥欲裂,大吼著“滾開”,雙腳在地上猛力一蹬,竟然不要命的用身體去撞開那些匪徒。
小太監八貫被朱壽突然發狂的舉動,嚇得心臟險些從嘴裡跳出來。因為太過害怕,他的雙腳突然失去行動能力,嗓子也發不出聲音,隻能慘白著臉,瞪著眼,無聲尖叫。
坐在馬上,蘇映秀可以說是一覽眾山小。
她當然看見了朱壽不顧自身安危來救她的畫麵,心裡麵意外和驚訝交織。
朱壽可是太子,身份貴重,竟然能為了陌生人豁出去性命,可見其本性善良。
有了這個優點,貪玩些又算得了什麼。
不過這會兒可不是誇朱壽的時候,蘇映秀漆黑的眸子睥睨著圍攻她的匪徒們,目光冷的瘮人。她雙腿夾緊馬腹,身體向後仰倒,留出空隙禦劍架住劈向她臉的五六把尖刀。
雙方僵持片刻,蘇映秀左手撐在執劍的右手腕間,杏眼微微眯起,一股強力自劍刃迸發,將握刀的匪徒們一齊震開。
匪徒們被巨力推得後仰,立足不定,連連後退。
其中身材最瘦小的一個人,登時不受控製摔在地上,連刀都從手裡丟了出去。
苦於幫不上忙的朱壽伺機而動,一個猛子飛撲出去,一百多斤的體重狠狠砸在瘦小匪徒身上,險些將人壓的吐血。
小太監八貫的腿腳已經恢複了行動力,見狀立刻就去幫忙,效仿自家主子高高躍起,然後猛地往下一撲。
瘦小匪徒嘴裡那口血終是沒保住,洋洋灑灑地噴了出來。
最倒黴的還是朱壽,夾在中間,脊背差點讓傻缺的八貫給砸斷,還要直麵底下匪徒的鮮血噴射。
那模樣,怎一個狼狽可以概括。
蘇映秀三下五除二解決了所有匪徒,走到疊羅漢的三人麵前,半蹲下來,直視被鮮血和灰塵糊了滿臉的朱壽。
“誒,還好嗎?”
“一點都不好。”
朱壽嘗試抬了一下頭,有氣無力道。
“麻煩幫忙把上麵那個家夥從我背上扔下去!”
蘇映秀抿嘴一笑,用劍挑斷了小太監身上的繩子。
得了自由的八貫不用她動手,自己麻溜地從朱壽身上爬下去。
待蘇映秀幫朱壽也挑斷繩子,他趕緊扶著主子爺站起來。
朱壽還在生八貫的氣,推推搡搡就是不讓他扶,自己揉著酸疼的後腰,步履蹣跚地走到蘇映秀麵前,看不清五官的臉上充滿感激,他啪地抱拳行禮道。
“多謝女俠拔刀相助。”
蘇映秀清咳一聲,學著他的樣子回禮。
“路見不平,行俠仗義,是我們江湖兒女該做的事。”
道過謝,兩個江湖菜鳥開始走流程。
朱壽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頂著一張何等滑稽的尊容,故作瀟灑,朗聲介紹道。
“我姓朱,單名一個壽字,敢問女俠如何稱呼?”
蘇映秀擔心他從皇帝那聽過自己的名字,猶豫一下說。
“我姓蘇,至於名字……萍水相逢,朱公子不必在意。”
朱壽有些失望,卻仍不想放棄。
“怎麼算萍水相逢?蘇女俠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戴著帷帽,我不知道你的樣子,如果連名字都糊裡糊塗,那我以後再見到你,都不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撒了謊,語氣不由的帶上點心虛,希望蘇女俠沒有聽出來。
蘇映秀還是堅持。
“糊塗點也好。如果下次我們有緣見麵,你不知道我的樣貌,不清楚我的名字,這樣你依然認出了我,那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
“那好吧!”
朱壽麵上裝出妥協的樣子,心裡卻在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