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你沒醒的時候,我遇到百花樓的金花大娘,她告訴我房間裡的被褥枕頭都是新換的。這樣的話,我睡你睡過的床,也不是不能忍受。”
“畢竟我們關係不同尋常……”
在朱壽以為自己“守得雲開見月明”,情緒無比激動的時候,蘇映秀悠悠道。
“我們是好朋友嘛!”
朱壽瞬間萎靡下去,但很快他又重拾信心。因為蘇映秀寧願不睡覺,也不躺彆的男人睡過的床;現在卻親口說出願意在他睡過的床上休息,這如何能不令他精神百倍。
“好,你就在我房裡睡,我不會讓人打擾你的!”
“謝謝。”
蘇映秀笑得眉眼彎彎。
等蘇映秀歇息下後,朱壽悄悄叫來八貫守門。
“你待在這,一步也不準離開,彆讓百花樓的人吵到蘇女俠睡覺。”
囑咐完,朱壽就要離開。
八貫手快拉住他。
“主子爺您要出門?”
不然向蘇女俠獻殷勤這種活計,無論如何都輪不到自己呀!
朱壽一掃臉上“遊戲人間”的嘻哈態度,變得無比鄭重,此刻他目光銳利,漆黑的瞳仁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我去一趟駐揚州城軍營,想辦法見那裡的一麵,試探一下他的立場,順便看能不能打聽到一些京師的情況。”
聞言八貫大驚,對方是敵是友還不清楚,他怎麼敢放任太子孤身闖虎穴,連忙勸阻道。
“太危險了,奴才還是陪您一塊去吧!”
“不行,你得留下來照顧蘇女俠。”
朱壽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放緩聲音安撫道。
“再說了,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跟去了也是裹亂。萬一情況不對,我一個人也好逃,帶著你那不是拖後腿嘛!”
見八貫還是一臉不甘願的樣子,朱壽拍著他的肩膀循循善誘。
“你看蘇女俠武功高強,你留在百花樓,如果天黑了我還沒有安全回來,你大可以請蘇女俠去救我。這樣就相當於有個後手,對不對?”
一番話有理有據,八貫成功被朱壽唬住,他點點頭叮囑道。
“少爺您可千萬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啊!您要是掉一根汗毛,奴才這顆腦袋就得搬家!”
“安心吧!”
朱壽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黑紗鬥笠,將自個的腦袋完全罩住,大步流星地出了百花樓。
望著朱壽的背影,八貫臉上是散不去的擔憂。
因為不能擅離職守,他隻有在蘇映秀的門口來回不停地踱步,在心裡祈禱主子萬事順利。
蘇映秀這一覺睡得格外滿足。
醒來時,外麵天色已近黃昏。
她躺在床上,先是把兩條胳膊從被子裡伸出來,慵懶地、舒展地、放鬆著酥軟的身體。
從她這個方向正好能看到窗外的風景。
許多淡黃色的、像棉花羽毛一樣的雲朵,靜靜地掛在灰藍色的天空,紅彤彤的太陽西墜時路過,將這些雲片照射成可愛的粉色團子。
晚霞似火,渲染了半片天空。
蘇映秀緩過神後,下床,穿衣,梳妝,一切打理妥當,款步走到門口。接著拉出門閂,雙手抓著門框往裡一拽……
隻聽“撲通”一聲,有個東西後仰著滾進來,直到被她雙腿攔住。
蘇映秀定睛一看,不禁訝然道。
“八貫?怎麼是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迷迷糊糊的八貫,手捂著被門檻撞出包的腦門,“哎呦哎呦”叫著從地上爬起來。
一邊拍衣服上的塵土,一邊給蘇映秀解惑。
“還不是我們家少爺,他擔心有人打擾您休息,就讓我在門口守著。”
聞言蘇映秀心裡湧起一股暖流,對朱壽的好意心領了,同時也沒忘了八貫,不僅對他表示了感謝,還送了珍貴的跌打藥膏。
“這藥膏專治跌打損傷,見效特彆快,你抹上試試。”
八貫捧著裝藥膏的小瓷罐眉開眼笑,徹底沒了守門、摔跤的怨氣。
八貫抹藥的時候,蘇映秀四下看了看,卻沒有發現朱壽的身影。
“你家少爺呢?”
“少爺出門了,說去拜訪一位朋友,向對方借一隊人馬護送我們回京。”
八貫邊抹藥,邊把朱壽準備的說辭告訴蘇映秀。
蘇映秀神情一頓。
“你們要回京了?”
“嗯,家裡老爺子病重,老夫人捎信來叫少爺趕緊回去。”
八貫輕揉著腦門紅腫的大包,漸漸感覺真的不疼了,欣喜於藥膏的靈驗。
蘇映秀默默頷首,在心裡猜測朱壽要找的朋友是誰?
借人馬是為了對付暗處的殺手,那她要不要護送朱壽回京?
朱壽是太子,於公於私都不能讓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任何閃失,否則不說大明朝會迎來一場地震;就是被她爹知道了,也饒不了她,一頓家法怕是都不夠!
“朱壽幾時出門的?需不需要我們前去接應?”
外麵殺手環伺,蘇映秀急於確認太子安全,一時嘴快竟把“接應”一詞給說了出來。
畢竟訪友哪有用接應形容的,好在八貫沒有察覺到不對。
“暫時不用,少爺說如果他天黑沒有回來再讓我們去找他。”
“嗯。”
蘇映秀心不在焉,蹙著眉,凝望著外麵天空上緩緩墜落的紅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