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大柱趴在娘的肩膀上, 小臉蒼白沒有一點精神。
娘兩個回到院子, 走上樓伸手敲門:“鐵蛋開門,娘回來了。”
話落音沒有多久,門就開了, 鐵蛋和石頭出現在門後, 襖子都沒穿。
“快去床上, 一會凍了。”經曆過大柱這件事, 讓她知道了孩子的身體說病就病, 經不起半點折騰。
兩個孩子伸手要去摸娘懷裡的哥哥。
“哥哥還有點不舒服, 天太冷了, 一會凍著,趕緊上床躺好。”
沈麗珍用一隻手抱著大柱,伸手把兩個小的推進屋裡, 讓他們在床上躺好, 脫掉大柱的襖子,把他放進被窩裡。
自己也躺進被被子裡,把三個孩子摟進懷裡:“今天我們多睡會,餓了跟娘說, 娘給你們拿吃的。”
石頭和鐵蛋一左一右的圍著哥哥睡, 小手拉著哥哥的手,看著哥哥好像很不舒服,不敢開口說話, 怕哥哥更不舒服, 望著望著眼皮慢慢地合攏, 睡了過去。
沈麗珍看著三個孩子都睡了過去,伸手把被子壓實,閉上眼睡覺,她昨晚熬了一晚上,整個腦子昏昏沉沉。
娘四個在房間裡安靜的睡著。
“娘,我餓了。”沈麗珍被一隻小手搖醒,睡眼朦朧的順著小手看過去,是石頭。
“噓,哥哥們還在睡。”沈麗珍看到老大和老二還在睡,輕聲的對著石頭說道。
石頭捂著小嘴點頭,沈麗珍輕手輕腳的起身穿衣服,看了牆上的鐘,快一點了,他們睡了一上午。
從空間拿了小米出來準備熬些小米粥,大柱還沒好利索,喝小米粥最合適。
“麗珍,你現在才燒飯。”李大燕端著吃好的碗,正準備下樓洗碗,看到沈麗珍像是要下去煮飯。
“今個吃的晚。”沈麗珍跟著李大燕一起下樓。
“一大早有鄰居看到你抱著大柱從外麵回來?”李大燕看到沈麗珍臉色有些不好看,想到中午燒飯的時候,聽到坐在院子裡的人說一大早就看到她抱著孩子從外麵回來。
“昨個半夜,大柱突然肚子疼,帶他去醫院看了,吃多了,胃受不住,掛了兩瓶水。”沈麗珍說道。
“孩子脾胃弱,鐵頭之前也是三天兩頭不舒服。”李大燕聽到孩子是吃撐了還以為是怎麼了。
“對了,上午你托我問的學校的事,早上送鐵頭問了他們老師,人家說,現在可以送去,但是學費得一分不少的交完。”李大燕想到上午問道的消息,正好遇見麗珍,就一並說了。
“要什麼證明嗎?”聽到學校可以去,沈麗珍臉上終於漏出了笑容。
“上個學要啥證明,把戶口本帶去就行了。”李大燕聽到她說證明有些想笑,這傻姑娘,一看就是新手。
“嬸,有問學費多少錢嗎?”沈麗珍想到最關鍵的問題,要花多少錢,她要準備一下。
“問了,嬸辦事,你還不知道,書本費5塊,要是中午在學校吃,要另給三塊夥食費再加上一個月十斤糧食。”
李大燕說到一個月要給三塊錢夥食就心疼,要不是學校離家太遠了,她中午也不會讓鐵頭在學校吃。
“這麼貴?”沈麗珍沒忍住說了出來,要是大柱和鐵蛋都去,一個月兩人就要花六塊錢,二十斤糧食。
這個時候他們一個大人的糧食定量才二十五斤,孩子一個月十二斤。
“可不是,要不是你叔,真的供不起。”
李大燕說到這歎了口氣,他兒子一個月的工資隻夠他們一家三口不餓肚子,兒媳婦也不上班,整天待在家,孩子的學費和生活費都要她們老兩口出。
“等鐵頭大了,你們就享福了。”沈麗珍笑了笑說道。
“這把老骨頭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李大燕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是心裡卻樂開了花,好像真的看到了不久後鐵頭孝順他們的場景。
“嬸和叔還年輕著呢,一定會等到的。”沈麗珍把在樓上淘好的小米在灶台上煮著。
“你是準備開過年送孩子去上學。”李大燕刷著手裡的碗問道。
“是這樣打算的,兩個孩子都不小了,再不上就晚了。”灶台前撒了不少黑灰出來,沈麗珍吹了一口氣把黑灰吹走。
“大柱都八歲了,再不上是真的有些晚了。”
李大燕想到大柱的年齡是該上學了,想到麗珍家的情況,孩子大了,需要錢的地方會越來越多,家裡也沒個掙錢的男人。
沈麗珍點頭應和,大柱和鐵蛋,最晚開過年都要送去上學,這些都需要錢,她要快點去問孩子們奶奶要錢。
端著煮好的粥上樓,沒人孩子們起來,把被子給他們蓋好,讓他們靠著床吃。
本來打算今天去孩子奶奶家的計劃,因為大柱的生病耽擱了,孩子身體也沒好,身上的衣服也單薄,不敢再冒險帶孩子出去。
等襖子做好大柱的也恢複的差不多了再去孩子奶奶家。
接下來的幾天沈麗珍忙碌的很,櫻桃樹上的果子熟透了,每天忙著摘櫻桃放進超市裡,防止壞了。
孩子們坐在躺在床上看著娘麵前堆的高高的紅果,拿著筷子一個一個的把子弄出來,不讓他們動手幫忙。
沈麗珍用了三天的時間把十幾顆殷桃樹的果子全部收了,一半放進空間,一半做成果醬,家裡的鹹菜壇裝的滿滿的。
這罐果醬以後可是他們維生素的補充來源,後麵的三年連樹皮都被扒下來吃了,人長時間不吃蔬菜和水果會得敗血症。
“你們在家等娘,娘去把衣服給你們取回來,弄好我們一起去奶奶家。”沈麗珍攔著想起床的大柱和鐵蛋。
“娘,我肚子早就不疼了。”言大柱聽娘要去拿衣服他也想跟著去,他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了。
“等娘把衣服拿回來你在起來。”看到老大不想再在床上待著,她知道讓一個孩子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是為難他了,但是還是沒讓他起來。
大柱看著娘不讓她起來,小嘴一癟,把被子拉到頭頂,不看娘。
沈麗珍看到大柱孩子氣的舉動,抿嘴笑道:“娘一會就回來了。”
對著旁邊跟石頭玩掰手的鐵蛋說道:“看著哥哥,彆讓他起來。”
鐵蛋和石頭聽到娘的話,尤其是鐵蛋小頭點的最厲害:“娘,你快點去把我的小襖子拿回來,我一定看好哥哥。”
沈麗珍應道:“娘做的餅放這了,你們餓了就拿著吃。”
她做的餅,是她們老家一種很常見的攤餅,把麵倒水和浠加鹽,鍋裡倒點油擦下鍋底,把和好的麵倒進去,煎熟,撒點蔥,省油又好吃。
她小時候特彆愛吃,工作了也經常自己做著吃,因為不放什麼油,熱量很低,適合減肥的時候吃。
沈麗珍圍上圍巾,朝著裁縫鋪走去。
今天的裁縫鋪裡麵人有些多,她趕到的時候前麵已經排起了隊拿衣服。
年輕的學徒忙的團團轉,手裡麵拿著一個黃色的東西在衣服上輕撣幾下。
沈麗珍站的有些遠沒看清那是什麼東西,等輪到她的時候,小夥子又拿起黃的東西撣,她才注意到,這個既然是絲瓜瓤。
絲瓜瓤不是刷碗的嗎?原主的家裡就有好幾個,這個時候刷碗還沒有鋼絲球,用的都是家裡種的絲瓜,養老,把皮去了曬乾,就成了天然的刷碗神器。
他用絲瓜瓤撣衣服是?沈麗珍有些疑惑。
“大妹子,用絲瓜瓤撣過的衣服不容易起毛邊。”沈麗珍後麵站著的婦人看前麵的人一直盯著人手裡的絲瓜瓤邊出聲說道,她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也是吃驚的很。
原來是這樣,聽到身後人的解釋,沈麗珍對著身後的人笑了笑,接過衣服跟人道彆。
看著按著要求做好的衣服,沈麗珍很滿意,抱在懷裡往家裡趕,一想到孩子們見到衣服的表情,加快腳步往家裡趕。
沈麗珍回到家,孩子們眼巴巴的的盯著她手裡的衣服想要穿。
“一會起來吃好早飯,穿著新衣服我們去奶奶家。”對著身在床上,心在衣服上的三個孩子說道。
石頭一聽要去奶家,那要走好遠,他不想去,伸了個懶腰。
鐵蛋和大柱明顯比石頭高興很多,本來就高興的小臉笑的更開心了。
“衣服穿好我們就走,好了喊一聲。”沈麗珍把毛衣和新的襖子放在床邊讓他們自己穿,自己起身出去把牛奶熱好。
四人吃好,一起前往孩子們的奶奶家。
原主丈夫的家人也住在鎮上,隻是兩家一個住在南邊,一個住在北邊離的很遠,按理說應該離的很近才是。
“娘,我走不動了。”最小的石頭伸手拉著娘的手拽了拽。
“喝點水。”沈麗珍從原主的布包裡掏出水壺擰開遞給石頭讓他喝,四人停在路邊休息。
蹲下來的時候餘光掃到旁邊綠綠的小草,眼一亮。
這種可以吃的植物學術名叫茅針,他們這土話叫毛線,根莖長圓柱形,大約有一個手掌那麼長。
毛線外麵的包著的皮黃白色或淡黃色剝開外皮,裡麵是白色的,放進嘴裡嚼,甜甜的,小時候特彆愛吃。
後來的時候已經很少能看見這種毛線了,主要是因為這時候莊稼沒有什麼農藥可以打,過一些年後,農藥泛濫,這些毛線都被農藥打死了。
小時候沒有錢買糖,想吃甜的,就來拔兩根解解饞。
伸手拽了幾根剝了皮,遞給三個孩子。
言大柱看著手裡剝好的毛線,遞到娘的嘴邊
“你吃,娘這還有。”沈麗珍笑著把毛線推回去讓他自己吃。
等他們吃好,沈麗珍拉著孩子按照記憶找到原主丈夫的家。
原主丈夫的家是一個單獨的小院子,房子有些舊,但是門前去收拾的十分乾淨整潔。
沈麗珍伸手敲了敲門,院子裡好像有人,她聽見院裡傳來說話聲。
“有人嗎?”沈麗珍對著門縫朝裡麵喊,本來有些熱鬨的院子,頓時變得安靜。
過了片刻,腳步聲由遠及近,門被拉開,門前站著一個不算年輕的女人,四五十歲的樣子,皮膚黝黑,臉很長,整個人十分的消瘦。
“奶奶。”石頭伸手要奶奶抱。
聽到石頭的稱呼,這是原主丈夫的媽媽。
“石頭來啦,有沒有想奶奶,大柱,鐵蛋快進來,讓奶奶看看。”女人看到幾個孩子,一臉喜色,拉著幾個孩子進屋,始終沒有離站在門前的沈麗珍。
被忽略的沈麗珍看著祖孫四人走進院子,院子裡鋪了一條石頭路,兩邊都是泥,還有些潮濕。
沈麗珍走在後麵,回想著原主丈夫一家的情況。
原主丈夫的爸媽一家六口,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原主丈夫排老二,他的父母都是礦廠的員工,也是裡最累的一批,下井工人,原主的大哥和弟弟也都在礦上上班,礦上有人抗議光她家一家就占了四個名額,迫不得已原主丈夫的媽媽讓位給三兒子才沒有讓臨時工的三兒子丟了工作。
家裡的男人都去工作,隻剩下原主丈夫下了崗的媽媽和妹妹。
“你這次來是想好了。”言母讓自己的女兒帶著三個孩子去屋裡玩。
坐在屋裡的年輕姑娘,溫順的點頭,拉著三個孩子去另外一個房間玩,屋裡隻剩下沈麗珍和言母。
想好什麼?沈麗珍被這話問的有些蒙,一時間沒有啃聲,腦子裡拚命的回想原主的記憶,什麼也沒有,這坑人的原主。
言母見她沒說話,起身離開堂屋拉開一間房門走進去。
沈麗珍更是被言母的舉動弄的摸不著頭腦,但是安安靜靜的等著,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不說話是最好的選擇。
過了片刻,言母從房裡出來,手裡拿了一張紙坐在板凳上,把紙放在桌上。
“這是國慶的撫恤金,孩子留下來你就可以拿走了,房子的鑰匙也要留下。”言母說道撫恤金三個字的時候,心還是難受的緊,這可是他兒子的拿命換來的。
什麼情況?難道是她想的那樣,言母是要孩子,把撫恤金給她,讓她趕緊搬走?
因為不知道前期原主跟言母發生了什麼,組織好語言開口說道:“娘......”
沈麗珍一個娘字剛開口,不知道刺到言母哪根神經。
“你彆喊我娘,我不是你娘。”言母語氣激動,聲音有些刺耳。
“要不是你,國慶怎麼會死,我的兒啊!”言母哭著喊道。
沈麗珍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僵住,什麼叫不上她,國慶怎麼會死,原主的丈夫不是為救隊友犧牲的嗎?
“娘,國慶是為了救隊友,怎麼就變成是我害死的。”沈麗珍說道。
“你還裝,要不是你鬨著要離婚,國慶走的時候會魂不守舍,這麼多年他都沒事,偏偏你提了離婚他就....”剩下死了倆個字,言母說不出口,哭眼淚模糊。
離婚?原主跟孩子爸離婚,書裡沒有這段,沈麗珍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初他要跟你結婚我就不該同意,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個耐不住寂寞的。”言母一遍擦眼淚一遍想到最後一次見到兒子。
整個人魂不守舍,問他也不說話,最後實在被她逼急了,就說了一句讓她幫忙多看著孩子,等他過年回來把孩子接回來跟他們一起過。
那個時候言母才知道,原來是媳婦鬨著要離婚,不跟國慶一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