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樣懵懂也不錯,林肅抱過他肩,傾身去拿桌上筆,在黎沅疑惑視線中在紙上畫了鳥一樣形狀出來道:“此物名為滑翔翼,能夠從高處跳下,順風滑翔數十裡不成問題,可直接落入黎國國都之內,齊軍軍營中用此物訓練已經數月,屆時不管你關閉城門還是放火燒山都是無用。”
“滑翔翼,像鳥一樣飛在天空中?”黎沅看著那圖紙上寥寥數筆便極為清晰明了圖案,“這不是像風箏一樣?”
“差不多。”林肅說道。
“我見過宮人放過無數次風箏,卻從未想過這種帶人飛事情。”黎沅看著林肅道,“便是我登上帝位,與你對戰,隻怕也是一生噩夢。”
“若真是你,我便挖個地道將你偷出來,不會讓你受到驚嚇。”林肅拍了一下他臉頰道,“其實這樣傻乎乎也好,可愛很。”
黎沅自知比不上他聰明,卻也不傻,就有些不服氣:“我哪裡傻了?”
“情.事上傻。”林肅直言道。
黎沅臉紅了:“那是因為我沒有學,若我學了……”
“那你學。”林肅十分讚成,“學成後我們比一比。”
黎沅騎虎難下,深呼吸了幾口道:“你這人是不是慣常以欺負人為樂?”
06讚成點頭:【是是,一沒人欺負就戲弄係統玩。】
然後06被林肅丟進了係統空間。
“我何曾欺負你?不是你自己要學麼?朕不過順勢而為,皇後如此倒打一耙,當真是讓朕覺得冤枉。”林肅嘖了一聲道。
黎沅真想撓他:“還不是你用激將法!”
“你可以不吃我激將法。”林肅說道。
黎沅:“……”
這人好生混蛋,他到底怎麼喜歡上他?
而且明明想撓他,卻覺得心裡越發割舍不下,若此時讓他離開,他絕不肯。
黎沅平複情緒,想到了剛才一個問題:“你剛剛說地道,你還在黎國挖了地道麼?”
“對,算是做雙重準備,天上地下,地利便可破。”林肅說道,“不然我要從何處把你母後,堂堂一國皇後給偷出來?”
攻伐他國之事自然不能隻做一手準備,否則一旦一個方法被發現,便會功敗垂成,引人戒備,再想兵不血刃取勝便會極其困難。
黎沅琢磨道:“黎國地下多是山石,想要挖掘地洞極其困難,你何時開始挖掘?”
“自是行商經過黎國時便開始準備了,那時尚未發現那道天險,不能從正麵,不能從天上,自然隻能從地下進攻。”林肅說道,“地下進攻這種方法要如何破除?”
考題真是無處不在,黎沅開始思索:“水攻,水流經過,地下洞穴極有可能坍塌。”
“地道是在黎國國都之下,一旦坍塌,必然倒塌不少房屋,傷及百姓,再想。”林肅說道。
黎沅不自覺咬著自己指節道:“毒攻呢?毒氣進入其中,自然無人敢入其中。”
“地道連通城內,卻並非全然封閉,更有狡兔三窟之道,一旦毒氣泄露,或是陰差陽錯進入水源之中,整個黎國國都百姓都要遭殃,”林肅並不會因為他答不夠全麵便生氣,隻不過會指出其中錯處,“況且我告訴過你,我精通醫毒之術,我若不顧念百姓,直接燃起毒煙,這天下無城池能夠阻擋,你毒在我這裡沒用。”
黎沅再被否定,也沒有喪失自信心。畢竟最近已經被打擊夠多了,比起還要自己苦讀兵書將士們,他這裡可算是林肅開後門了,隻是水攻毒攻都不行,著實是讓人為難。
他一一在紙上寫下,卻是一一否定,兼帶著不自覺揪自己頭發,林肅握了他掌心,真怕他將一頭黑發給揪禿了。
黎沅被他把玩著一個手,當真是思索了一個下午兼晚上,眼看到了睡覺點,他還沒有任何停下來意圖,林肅將那手指放在唇邊咬了一下。
黎沅感覺有些疼時候回神道:“做什麼?”
“該休息了,明日再想。”林肅說道。
黎沅麵露遲疑之色:“我們不睡在一處,你先去睡吧。”
他還要再想想。
若是以往,自是無人會反對他意見,連姑姑也隻能勸阻,可現在……
林肅嘖了一聲:“你自己去還是我抱你去?”
當太後腦門上還有一個人時,連睡覺都是不自由。
黎沅皺著臉道:“我不想出來當真睡不著。”
“我聽姑姑說你當年得了魯班鎖時便喜歡一夜未睡,熬夜傷身,你莫非想英年早逝,然後讓旁人占據你皇後之位?”林肅挑眉道。
黎沅一想想那個場景便覺得心口堵慌,若是旁人依偎在這人懷裡,與他調笑逗樂,聽他娓娓敘事,或是輕憐蜜愛,他便是死了都要氣詐屍跳出來了。
“不許!”黎沅脫口道。
“小皇後嫉妒心還挺強,睡不睡覺?”林肅問道。
黎沅鼓了一口氣,臉頰撐起道:“睡!”
“真乖。”林肅將人抱了起來。
黎沅連忙抱住了他脖頸道:“我,我一個人睡!”
接吻親密這些他尚可接受,如圖中所畫坦誠相見他實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林肅抱著人並不放下,完全無視了黎沅要求,在他麵帶惶恐下進了船艙,將人放在了床上。
他一個餓虎撲食,黎沅下意識扯過一旁被子將自己裹住,卻聽頭頂一聲輕笑,那人起身,卻是幫他緩緩脫去了鞋襪。
白淨如玉腳趾被撓了撓,黎沅癢想縮,卻是被握住了腳踝不能縮回,他試探從被子裡探出頭來,男人正坐在床邊一臉笑意看他:“這麼怕?”
黎沅嘴巴還在被子裡,悶悶應了一聲:“還沒有做好準備。”
“此事我自然不會勉強你,不過你若是欲拒還迎,可彆怪我得寸進尺。”林肅將他腳放在了被中,解下了自己鬥篷,將他往床裡挪了挪,自己在一旁側躺下道。
“我何時欲拒還迎過?”黎沅這話問有些底氣不足。
他確實有時期待與他親密,但總是不自覺想要去恪守一下禮儀。
“好,你沒有欲拒還迎,隻有我色心大發,時時就想著睡太後,當真是大色狼一個。”林肅撐著頭笑道。
黎沅目光與他對視,又是遊移開來:“你也沒有那般不堪。”
“想要對抗地道,若在彆處,你那些方法都是可行,可是在黎國國都,隻能安全為上,尋找到一處洞口,便以米湯混泥將其堵住,那麼洞穴口輕易不能再挖開,隻留一處在其中點燃火把,若火把數日不滅,說明其中另有出口,繼續搜尋便是,直到徹底熄滅,便是所有洞口都被堵住了。”林肅說道,“此法有些麻煩,但即便後人再度起用,也有可能在其中窒息而死。”
一盞有些昏暗油燈,大船晃悠有些悠閒,黎沅捏著被角道:“我確實聽聞過有人會在極深山洞中離奇死亡,並非冤魂索命是不是?”
“自然不是,人怕鬼,鬼又如何不會怕人?”林肅拍了拍他被子道,“快睡覺,不準再問問題,不然你能夠問到明日清晨。”
“那你呢?”黎沅抬頭看著他道。
“我等你睡下了再走。”林肅笑道,“免得你又想到了什麼問題,或是回想起什麼發揮不好親吻,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說前者黎沅倒是認可,可是後麵那個:“我斷然不會想那些!”
“嗯?那你怎麼證明?”林肅問道。
黎沅張口結舌:“……這能怎麼證明?”
“你要是立刻睡著,我就信你。”林肅捏了一下他鼻尖道。
黎沅閉上了眼睛,可越是想睡,腦海裡就越是翻江倒海睡不著,一會兒想今日輪滑和滑翔翼,一會兒又在想什麼地道,他為何就沒有想到呢?燒火窒息又是什麼原理?為何這人親吻與他感覺不太一樣……
親吻!!!
黎沅驀然睜開了眼睛,直接對上了林肅瞧著他目光,有一種自己整個人都被看穿了感覺。
“你不要在這裡,我睡不著了。”黎沅將林肅推到了門外,關上門道,“陛下也快回去好好休息。”
夜風微涼,江麵上更是隻有水聲嘩啦,林肅手臂上搭著自己鬥篷,看著緊閉房門,腦海裡響起了06有那麼一些無情嘲笑。
【還未到新婚之後,不能睡在同一個房間很正常,宿主。】06說道,【小太後隻是有些靦腆。】
而宿主卻在那裡一個勁往死裡撩。
人承受能力都是有限,就算是麵粉,在火焰跟前撩來撩去也是要爆炸。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被趕出房門。】林肅靠在圍欄上,看著天邊極為明亮月色道。
【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06強行解釋道,【這是人類自己說話。】
【他是不是有些恃寵生嬌了?】林肅問道。
06一副過來係統口吻道:【這也要您願意寵呐。】
林肅站在原地,卻聽身後房門突然打開,在他轉頭時候又突然猛關上,裡麵傳來了悶悶聲音:“陛下快回去吧,夜裡受了風就不好了。”
黎沅將人趕出去,自也是心中有些忐忑,此時背靠著房門,也是怕那人誤解他意思:“婚前確實不適合住在一起,以免壞了陛下名聲。”
外麵沒聽見腳步聲,黎沅複道:“陛下?陛下?”
他轉頭從門縫裡麵看,愣是沒有看到外麵有人,門再度被打開時候,那裡已經空無一人了。
黎沅:“……”
話都不說,真生氣了?
可他低頭時卻發現一張紙條飄落,拾起時看上麵寫道:朕理解皇後把持不住之心。
紙上字跡絕對是林肅本人,這種風格他人輕易不能模仿。
黎沅第一次見他字跡會好好收藏,如今卻是恨不得直接撕個稀巴爛。
他這人!!!
黎沅雖是氣惱,卻是真真切切睡了個好覺。
大船逆流而上行了數日之久,終於到了曾經梁國境內,此時距離國都還要換乘馬車,可就在黎沅從船上下來,無數駐軍在此等候時候,他聽到了一聲極為親近女聲:“沅兒!”
黎沅抬頭看去,在看到那個麵容熟悉,卻比印象中蒼老了許多女人時愣在了原地,本以為會還需要幾日才能夠看到,卻未曾想到在這裡便見到了分彆數年母親。
“母後!”黎沅呼吸有些急促,本要一步一步走下來台階,如今卻是顧不得許多飛奔了過去,“母後,您怎麼來這裡了?您還好麼?為何不在國都等著?”
“沅兒,沅兒,娘沅兒!”黎皇後見他奔來已經愴然淚下,“慢著些,彆摔著,多年不見,樣貌雖變,這性情倒還像小時候一樣。”
“母後卻是一如既往豔壓群芳。”黎沅打量著她藏著白發發絲眼睛帶淚含笑道。
看見母後安好,便覺得心裡安定了許多。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呂寧給林肅見過禮後感慨道。
“那是用在情人身上,不過用在此處也是不錯。”林肅笑道。
“陛下,聽說這是南國太後,您眼光真是不錯。”呂寧豎起了大拇指。
他之前還在想陛下要是選美,得選個多麼好看人,現在一見,才知道有人是真能夠長成那天上仙人下凡一樣好看,雖說當年他見康柏玉也有驚豔之感,可那個時候他也沒往那方麵想,隻覺得來了個搶姑娘,後來那殺星更是泥水裡打滾,經常血糊一臉,跟這一看就是嬌養小太後一比,總覺得哪裡不太一樣。
06如果知道他心思,一定會告訴他:這是直和彎區彆。
“黎國一行辛苦了,你將他母親照顧倒是不錯。”林肅看著那裡母子相見並不打擾。
呂寧嘿嘿道:“陛下所托,就算是舍了命也要為陛下辦到,就是太後母親是皇後,您覺不覺得有些詭異?”
“沒關係,他很快又能做回皇後了。”林肅笑道。
這便是已經打算許出皇後之位了,這個時代擇取男妻有男妻好處,卻也意味著不會有嫡子降生,呂寧雖然有些驚訝,卻不會對林肅決定置喙什麼,反正都是兒子,嫡子庶子都一樣。
他卻是不知道,南國元和帝隻是子嗣不豐,他們家這位皇帝壓根就不會有孩子。
那邊母子二人激動之情緩和許多,黎皇後看向了林肅方向,擦了擦眼角淚維持著一個皇後端莊姿態走了過去道:“多謝陛下讓我們母子團聚。”
“母後客氣了,應該。”林肅叫順口,黎皇後卻是震驚看著他與黎沅道,“陛下緣何如此稱呼?”
林肅與黎沅事情作為自己人呂寧會知道,卻不會隨意說給外人聽,黎皇後之前自然是不知情,她隻是好奇為何這位傳言殺伐果斷帝王會如此好心解救他們母子,還讓他們團聚。
如今卻是似乎有些明白了。
“朕與黎沅不日將會大婚,稱呼您一聲母後也是情理之中事情。”林肅說道。
“大婚?”黎皇後看向了黎沅,眸中本來喜悅轉為了擔憂之情,才出虎穴,又入狼窩,難怪這位新帝如此好心,原來是看上了她沅兒。
當年她孩子為了她而妥協,如今為何又是這般命運?
她眸中憂慮黎沅看一清二楚,可上次他是被迫,如今雖是一開始有妥協之意,可現在卻是心甘情願,隻是此事在大庭廣眾之下實在有些難以啟齒,偏偏這男人又沒有要開口解釋意思。
“陛下原是強取豪奪,厲害!”呂寧小聲豎起了大拇指,然後被林肅麵帶笑意一拍後背,差點兒從岸上摔進水裡去。
眼看著要解釋不清,黎沅一咬牙,一閉眼道:“母後,這次孩兒是自願。”
話說完,對上母親驚訝目光,黎沅隻覺得雙頰滾燙,恨不得直接跳進水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