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雙琴看到坐在自己行李上,已經累得整個人不行了的穀雙月,非常不理解。
“穀雙月,你不是經曆過新兵連嗎?怎麼什麼都不會,身體素質還這麼差?”
“啊?”穀雙月迷茫地抬頭看她:“什麼新兵連啊?”
丁雙琴一臉震驚:“進文工團前的新兵訓練,你不知道?”
穀雙月看起來更迷惑了:“我直接來的這裡啊,沒有什麼新兵訓練。”
丁雙琴皺眉,怎麼能沒新兵訓練呢?她和林夏可是經曆了非常痛苦的新兵連啊。
她張嘴想要再問,林夏拉住了她:“好了。”
丁雙琴看向林夏,林夏衝她微微搖了搖頭:“好好歇一會兒,等會兒就表演了。”
丁雙琴看著她的眼睛,裡麵帶著諱莫如深,丁雙琴突然就明白了,不再多問什麼。
穀雙月一頭霧水,看看林夏又看看丁雙琴,不明白兩人打的什麼啞謎。
“你們說的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
“沒事。”林夏對她微笑了下。
穀雙月不是個心思深的,沒再多想,轉而脫掉鞋子去看她的腳,一看到腳上磨的幾個水泡,又想哭了。
林夏把針借給她,直接說:“挑破吧。”
“可是好疼。”穀雙月泫然欲泣,看向林夏的眼神裡帶著期望。
可惜林夏早就習慣了她這個模樣,沒有心軟:“疼也得挑破,不然走路更疼,你要學著自己堅強。”
“哦。”穀雙月知道林夏不會幫她了,把腳搬起來,手對著腳上的水泡,遲遲下不去針。
最後下去了,挑了好幾次也沒挑破,還疼得呲牙咧嘴。
林夏看著她這模樣,長長歎口氣,伸手把她準備再次紮的針拿了過來。
“我教你一遍,記住,快、準、狠。”
話音剛落,針刺下去,穀雙月還沒看清動作,水泡就破了。
“用手帕擦一擦。”
穀雙月忙彎下身子去擦。
林夏又把之前剩的外傷藥給她,剩下的讓她自己做。
穀雙月咬牙,狠心忍著疼,嘴裡念著:“快、準、狠,快準狠。”
學著林夏的模樣,紮破了水泡。
掌握了技巧,接下來她就快多了,自己處理完了所有的水泡。
穀雙月抬頭看向林夏,露出一個帶著淚珠的笑容,“我做到了。”
“嗯,很棒。”林夏不吝嗇於對她的鼓勵,她知道穀雙月這樣的女孩子,鼓勵會讓她更快自立自強起來。
果然穀雙月很高興,而且很自豪她會自己處理傷口了。
這個村莊說是距離軍區近,但其實林夏她們也走了將近兩個小時,所有人風塵仆仆,都有些狼狽。
但是大家沒有什麼抱怨,隻歇了一會兒,就開始組織演出了。
沒有舞台,沒有彩排,直接上場。
村民們自己搬著小板凳坐在空地前,而演員們就在空地上表演,看不出一點勞累,全都是以最飽滿的精神狀態去演出。
林夏她們的節目在中間靠後,她想著蔡磊第一次演出,又長途行進,便想著讓他自己休息調解一下,沒有再進行練習。
而且她們下鄉之前的訓練足夠,到昨天,練習時大家表現已經很好了,隻要今天不緊張,節目會很出彩。
誰知蔡磊和陳德生主動過來找她,要在上場前再排練兩遍。
林夏從行李上起來,看向蔡磊:“你是不是有點緊張?”
蔡磊麵上很淡定,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聽到林夏的問題,神色也沒有變化,卻點頭“嗯”了一聲。
陳德生拍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臉鼓勵:“彆緊張,一會兒跟著林同誌的節奏來,不會有問題。”
陳德生對林夏很佩服,文工團裡所有人,加上男兵,他覺得,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林夏能吃苦,而且還有天賦。
能有這樣的搭檔,真的非常幸運。
所以他很不理解徐行的行為,一手好牌被他自己打得稀巴爛。現在老師也不看重他了,已經開始培養新的苗子。
陳德生甩甩頭,不再想徐行,反正以後和他也沒什麼關係。
林夏笑著說:“我們互相配合。”
她從來不會把自己抬很高,她覺得,人不能驕傲,驕傲就沒有進步的空間,而她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林夏三人不想打擾其他人休息,便走遠了一點進行排練。
一進入狀態,蔡磊的表現就很好,和林夏有來有回,兩人之間的對手戲很有張力。
林夏自己也覺得很舒暢,不用壓著去演唱。之前和徐行一起,為了節目整體效果,配合徐行她還需要壓一點唱功,現在完全不用。
一場排練下來,大家都是酣暢淋漓。
“姐姐,你們是當兵的嗎?”
最後一句唱完,林夏剛想問一下蔡磊他的情緒,就聽到一個小孩童真又好奇的聲音。
林夏轉頭看去,有三個小孩站在她們不遠處,仰著頭看她們。
三個小孩穿的衣服都是補丁摞補丁,灰撲撲的,臉上不知道怎麼弄得,臟兮兮,其中一個最小的孩子,還嗦著手指頭。
他們全部光著一雙腳丫子站在那裡,腳上已經看不清原本的皮膚是什麼樣了。
林夏半跪著蹲下,與他們平視,微笑著點了點頭:“是啊。你們是誰家的小孩?怎麼不去看表演呢?”
“姐姐,你們唱得真好聽。”最前麵的男孩看著林夏說,一雙眼睛十分有靈氣,是他渾身灰撲撲的形象裡最亮眼的存在。
林夏轉頭看了一眼蔡磊和陳德生,笑著抬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謝謝你的喜歡。”
“那姐姐,我們可以在這裡聽你們唱戲嗎?”
林夏點頭:“當然可以。”
在上場前,林夏和蔡磊、陳德生又排練了兩遍,林夏叫了停,問蔡磊。
“現在還很緊張嗎?”
蔡磊從麵上依舊什麼都看不出來,不過他搖了搖頭說:“好很多。”
林夏微微放點心:“那就歇一歇,排練太多等會兒上場嗓子會有壓力。”
“嗯。”
節目輪到林夏她們,林夏對蔡磊和陳德生說:“加油。”
在沒有舞台的黃色泥土地上,林夏麵對台下認真看她們表演的鄉民,拿出了更認真的態度去表演。
一字一句,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一個唱腔,都是精細打磨出來的。
她的演唱更自信,也更放得開,唱得自然,也更吸引人。
加上和蔡磊、陳德生的讚美配合,這場演出,比除夕彙演時更精彩。
周清在前麵一直看著,不住點頭,那些村民們,也全部被表演吸引住了目光,聽不見一點嘈雜聲。
表演結束,林夏三人鞠躬謝幕,麵前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她們還能聽到有人興奮的叫好聲。
忽然,一個小孩子跑了過來,差點撲倒在地,林夏眼疾手快扶住他。她仔細一看,是剛剛看她們排練的那個眼睛很有靈氣的孩子。
“姐姐,奶奶說喜歡就送花,給你花。”
林夏微微愣了下,隨即立馬反應過來,笑著接下他手中那束各種顏色野花組成的花束,真誠地看著小男孩的眼睛說:“謝謝你,我很喜歡。”
小男孩被她這樣注視著,臉慢慢紅起來,“嗯”一聲飛快轉身跑開,林夏看著他撲進了一個慈祥的老奶奶懷裡,好像在說著什麼。
林夏笑了笑,和蔡磊、陳德生下場。
她一到休息的地方,丁雙琴就衝她豎起大拇指:“夏夏,厲害,小孩子都這麼喜歡你,我可沒見其他演員有小孩送花。”
“不是。”林夏和她們解釋了下剛剛排練時發生的事。
“可能是因為那個時候我和他說了幾句話吧。”
兩個小時的演出結束,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周清下令在這個村裡吃過飯再走。
大家掏出來乾糧,就著水直接吃。林夏也沒有搞特殊,隻是拿出來一瓶醃黃瓜讓大家就著吃。
周清留給文工團的人吃飯的時間隻有半小時,因為她們要在天黑前趕到下一個村莊,時間緊張。
穀雙月之前在文工團就不喜歡食堂的飯菜,現在這乾糧更是啃不下去。
她偷偷看看四周,團長距離她很遠,直接把饅頭收起來,掏出來她帶的點心吃。
郭秀華提醒她:“一會兒我們還要趕路,你還是吃點乾糧好。”
穀雙月皺起一張小臉,拒絕地搖搖頭:“饅頭太乾了。”
郭秀華不勸她了。
吃過午飯,眾人收拾行李再次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