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在水中歡快遊泳的小孩,一個突然在水中劇烈掙紮起來,看上去像是腳抽筋了。
另一個小孩去幫忙,被他帶得也往下沉。
其實林夏有時候隻是想法多,但她真沒想到話音剛落人就出事了,這不是傳說中的烏鴉嘴嗎?
然而,可怕的是,林夏並不會遊泳。
前世沒機會學,這一世,她又不是真的孩子,洗澡都是在家裡,也沒機會學。
她也不會輕功水上漂的功夫。
“救命啊!有人溺水了!”
第一反應,林夏就是喊救命,接著問林娟她們:“你們會水嗎?”
林娟抓著林夏的手,害怕得顫抖著聲音說:“我……我會,可是我現在都忘了!”
幾人大聲呼救,林夏讓林娟她們快去叫會水的,她在周圍看有沒有長的樹枝,看能不能救人。
就在十萬火急之時,幾個穿著綠軍裝的人“噗通”“噗通”跳進了水裡。
林夏看看四周,幾下爬上一棵大樹,折下一根又長又粗的樹枝,伸進水裡。
等綠軍裝抱著孩子遊過來時,林夏立馬晃動樹枝大喊:“拉住它,我拉你們上來!”
此時原本表演、看表演的人都圍到了河邊,幫著救人的軍人把兩個小孩連同軍人們拉上來。
救人的是林夏的戰友們。
小孩躺在岸邊,一個吐一口水醒了過來,嚇得哇哇大哭,另一個臉色蒼白地閉著眼睛,看上去像是沒了生氣。
林夏第一個跑過去,蹲在地上檢查小孩的情況,還有心跳,立馬彎下腰做急救。
先將小孩的頭保持側臥,然後清理出來他鼻子嘴巴裡的汙泥雜草,進行人工呼吸,胸外按壓。
此時林夏的腦中格外清醒,腦海中浮現的是在軍隊裡學的溺水急救,一步一步,有條不紊。
小孩的母親哭著想撲過來,被剛剛抱上來小孩的江宣北攔住了:“她在救人,不要影響她。”
林夏自己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做了多少重複的動作,隻聽到孩子“咳”了一聲,“哇”一口吐出來水,然後“哇哇”大哭起來。
林夏腿軟地坐在地上,臉上露出了笑容,救回來了。
小孩的母親一把抱住了小孩,也跟著一起哭,一邊哭一邊打小孩:“讓你不聽話!讓你下水洗澡!我不如現在打死你!”
小孩哭得更厲害了,旁邊有村民勸她。
“好了好了,孩子救回來就是萬幸。”
之後村民們自然沒有心思在看表演了。
兩個被救小孩的大人們,對文工團千恩萬謝,特彆是出力救人的江宣北和林夏他們,差點要跪下來。
被眾人給攔住了。
文工團起身要走的時候,那兩戶人家送了很遠,一直往隊伍裡扔他們從家裡帶過來的紅薯、土豆之類的食物。
現在都窮,這可能是他們家裡一直儲存的口糧,文工團的人沒有一個人接。
扔過來也都又重新送了回去。
最後還是周清走過來,攔住了想要感謝的老鄉說:“解放軍救老百姓,是本職,不需要任何感謝。謝謝你們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大家唱著歌,又開始往下個村子行進。
下午一兩點,是天氣最熱的時候,趕了半小時路,就有人臉紅得要命,汗水直往下流。
而且不是一個人這個樣子。
林夏最先發現穀雙月不對勁,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臉色白得嚇人,立馬舉手報告。
“團長,我覺得大家可能需要休息一下,天太熱了,避免中暑!”
跟在後麵的周清走過來,觀察了下大家的情況,皺了皺眉,隨即下令原地修整。
大家走的是山路,整條路上,除了林夏她們這支長長的隊伍,幾乎不見人影,隻有陣陣蟬鳴,叫得人心煩意亂。
不過在坐下喝了點水後,熱乎乎的風從樹蔭下吹過,也能帶來些涼爽,原本燥熱的心,慢慢平複下來。
停了半個小時,周清看大家情況好很多了,便繼續趕路。
這次她就時刻注意團裡戰士的情況,發現有人快撐不住,停下來休息會兒再走。
終於趕在天黑前到了下一個村子。
沒有燈火,這個村子裡也沒有學校,她們隻能自己在打麥場的空地上紮棚子,底下鋪上自帶的行李,湊合睡一晚上。
林娟原本以為錦城文工團的條件會比她們宣傳隊好一些,就是下鄉演出帶出來的設備也會比她們的要舒服。
但是今天她發現了。都是一樣的,沒有誰比誰舒服,全都是湊合過夜,第二天繼續去演出。
翌日一大早,林娟醒來的時候,發現林夏已經起來了,連她的行李都打包好了,隻是人不在睡覺的地方。
林娟趕緊起床收拾。
而此時的林夏,正站在打麥場上往下看。
打麥場在高處,很大很平,底下是大塊的石頭,下麵有村落著有住戶,還有山上的流水。
如果不考慮艱苦的環境,整個畫麵是非常詩情畫意的。
林夏早早起來,就著清澈甘甜的山泉水洗漱完之後,便對著大山高聲吟唱,抒發她此時站在高處,登高而望,突然升起的雄邁豪情。
她這一嗓子,讓原本睡眼惺忪的文工團的人,立馬清醒了。
大家抬頭去看她,看著她那麼享受的模樣,忍不住站到她旁邊,也跟著載歌載舞。
果然心情都跟著舒暢了。
此時的大家非常開心,林夏也很開心,把自己完全放鬆下來和戰友們胡鬨,比賽唱歌,看誰的嗓音更嘹亮。
早起的村民們看到這些半大小夥子小姑娘快樂地玩樂,聽著美妙的歌聲,欣賞著曼妙的舞姿。
也忍不住露出寬厚的笑容。
周清靠在一棵老樹上,和副團長、宋滿秋一些□□老師看著林夏她們唱歌跳舞的場景,笑著說了一句:“當年我們年輕的時候,和她們是不是一模一樣,也是這樣的肆意張揚,對未來充滿希望。”
副團長感歎地歎口氣:“一轉眼,我們都年過中年了,時間可真快。”
宋滿秋跟著笑:“是啊。不過每次看著這些學生,我就覺得又回到了我們那個時候。”
當然,林夏她們也沒胡鬨太久,就被周清叫回來吃早飯。
這次下鄉演出,周清帶著專門做飯的人,還有鍋碗瓢盆。
整整一個月的下鄉,她們都不會回軍區。不管刮風下雨還是遇到其它什麼困難,都要忍著,完成這次演出任務再說。
上午在村子裡表演,林夏和一個女兵合作演唱了《紅燈記》。
演唱完之後,林夏看村民們的反應,鼓掌聲很熱烈,她開心地抿了抿嘴唇,和搭檔一起下台。
演出結束,演員們和村民們一起拍了一張合照,謝絕了留下來一起吃飯的邀請,又踏上了征程。
整整一個月,大家住過野外,淋過雨,遇到過野獸,餓過肚子。
但是不管遇到了什麼,林夏她們都以最飽滿的狀態去演出。
哪怕像曹含一樣,剛剛淋過雨,還發著燒,但是說上場,依舊麵帶微笑,熱情洋溢地上去唱完一首歌再下來。
剛下來,差點沒栽倒在地上,林夏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隨隊的醫生趕緊過去給她喂藥,扶著她去旁邊休息。
這樣情形數不勝數,但是沒有一個人叫苦,沒有一個人打退堂鼓。
就是穀雙月,最後也堅持了下來,雖然她還是經常哭,可從來沒說過不乾的話。
在背著行李走路的時候,有時候村子遠了,一走就是一天,男同誌會幫女同誌分擔行李,除了樂器隊的。
樂器隊的自己行李就很重,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幫其他人。
林夏就看到蔡磊、江宣北、任元兵他們經常會幫同隊實在撐不住的女兵。她自己也會幫忙。
其實這些困難,林夏都可以克服,隻有一條,讓她覺得很不方便。
那就是洗澡、換洗衣服。
現在已經進入夏天,每天走路、演出都要出一身的汗,軍裝都被汗濕。
可是晚上大家一起睡,連洗漱都是去河邊,去山泉邊,沒有就簡單擦洗,沒有單獨的空間供人洗澡。
所以女兵們隻好趁天黑,結伴來河邊,幾人望風,幾個人在淺水區洗。
等這群人洗好,換另外那群人來。
而且還不能是剛剛天黑的時候,那時候男兵撲通撲通跳進水裡洗澡,他們又不用管有沒有人看,隻要下麵穿著褲衩就沒事。
但女兵肯定不能這樣。
所以林夏每次和同伴們出來水邊洗澡,都是月上中天了。
但是洗完特彆舒服。
就是頭發濕著睡覺,也可以睡得很安穩。
當然,有女兵放不開,就從水邊打水,在睡覺的教室裡,或者隱蔽的地方擦擦身子。
這天,又逢上村裡有山泉流過。
林夏幾人欣喜,今天晚上睡覺不用帶著渾身汗了。
半夜她們過去泉水邊,女兵們正要脫掉外麵的軍裝,穿著背心下水,林夏眉心一皺,攔住了她們。
小聲說:“那邊有人。”
“你們先裝作說話的樣子,我過去看看是誰?”
她高聲開口:“我忘了帶個東西,你們等我一下!”
說完林夏轉身往回走,在對麵的視線盲點處停下來,繞到對岸。
一過去,三個男人正趴在草叢裡,雙眼放光地看著對岸。
“二狗哥,那群女兵咋不脫衣服了啊?”
“急什麼?”二狗伸手拍了一下手下的小弟,“不是有個女兵去拿東西了,等她回來就該脫了。”
說著,呲溜了一下口水。
這三人,也是碰運氣。
他們以為晚上會有村裡的婦女來洗澡,沒想到蹲來了一群文工團的漂亮姑娘,眼睛都要黏在對麵了。
見是村裡的地痞流氓,林夏伸腳,一人一腳踹進了山泉裡。
泉水不深,才沒小腿。
但是趴著的三人,被踢進去,趴在水裡也是奮力掙紮。
“救命!”
“救命!”
“誰踢的?”
林夏不讓他們起來,剛起來就重新踹進去,直到他們被踹得坐在泉水裡,相互抱著驚恐地看著林夏。
“姑奶奶,我們錯了!我們錯了!”
“姑奶奶,求求您放了我們吧!”
“過來。”林夏冷冷地出聲。
三人像三隻小鵪鶉似的哆哆嗦嗦走過來,頭都不敢抬。
林夏把他們帶到對麵,對其他人說:“姐妹們,就是他們偷看,想打就打吧。”
二狗子三人,迎來了最黑暗的幾分鐘,一群□□打腳踢,下手刁鑽,打得他們嗷嗷直叫,大叫著饒命。
出了氣,顧及名聲,林夏蹲下來,對二狗子他們冷聲說:“今天的事,不要傳出去。不然讓我聽到一點風聲,我有的是法子讓你生不如死。如果不相信,你可以試試。”
“不敢,我們不敢。”
“滾吧。”
三人連滾帶爬地趕緊跑,就像身後有奪命的鬼一樣。
焦絮絮皺眉,眼神厭惡地看著跑走的三人,問林夏:“他們真的不會說出去嗎?”
“不會。”林夏斬釘截鐵地說。
“他們如果膽子大,就不會是偷看了。而且剛剛我們把他們打怕了,他們不敢說的。我們是部隊的人,他們還怕部隊找他們的事呢。”
沒有了礙眼的人,但大家也有了心理陰影,不想再在泉水裡洗澡,最後隻是打了水回去擦擦就睡了。
洗澡是最難的,衣服還好,晚上洗了,晾一晚上,這種天氣,一晚上就乾了。
其他人林夏不知道,反正她的衣服她是天天換天天洗的。穿過衣服,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洗,她肯定要換下來去洗的。
演出結束,眾人回到軍區。
看著一隊隊穿著軍綠色軍裝的戰士,在軍區裡麵整齊劃一走過去時,大家突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此時眾人才意識到,艱苦的下鄉演出終於結束了!
團長宣布大家可以去休息時,眾人歡呼雀躍,背著行李在軍區就趕緊往宿舍跑。
林夏最先做的事,就是去澡堂洗澡。
她終於可以好好衝個熱水澡,擦擦身體了。
外出時,就是有機會在河邊洗澡,她也隻是洗掉汗就出來了,不會在水裡久待。
但是到軍區就不一樣了。
焦絮絮是唯一不嫌累和林夏一起去澡堂的,其他人都想在宿舍裡休息會兒再說。
去澡堂的路上,必經過家屬院,路上經常會碰見家屬。
林夏正和焦絮絮說著話,二營營長的妻子迎麵走來。
林夏和焦絮絮衝她笑笑,叫了聲嫂子,便繼續往前走。
誰知才走沒兩步,就聽見那個嫂子叫焦絮絮。
焦絮絮和林夏疑惑地停下來,看向團長妻子。
沒有說話。
二營長妻子一臉熱情,笑嗬嗬地問焦絮絮:“焦同誌,我聽說你已經提乾了?”
焦絮絮點頭,認真地回道:“是的,嫂子。”
“你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