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歲。”
二營長妻子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二十二歲,該找婆家了。”
焦絮絮身子僵硬了下,對此事充滿拒絕,皺眉說:“嫂子,我還小,不急。”
“咋能不急呢?二十二找對象,談兩年正好年齡到了結婚,二十五歲之前就能把小孩生下來,多好。再拖就拖成老姑娘了。”
林夏聽著這話,心裡一陣不舒服。
“嫂子,我覺得沒有什麼老姑娘年輕姑娘之分。結婚,也不應該看年紀,而是遇到喜歡的人了,願意和他一起步入婚姻,經營家庭。每一個人到什麼年紀結婚,是她自己的選擇。不是說年紀到了,就一定要找對象結婚,我們現在更想拚事業。”
焦絮絮跟著點頭:“我也是這個想法。”
二營長妻子看一眼林夏,臉上帶上了點不以為然:“你才多大,自己都什麼不懂呢,彆來替焦同誌下決定。”
說著,她就想去拉焦絮絮的手,焦絮絮一個閃身躲開了。
二營長妻子並不尷尬,依舊麵上帶笑:“小焦,你年紀小,應該聽嫂子的,嫂子是過來人,不會害你的。正好我這裡有個小夥子人不錯,明天你來我家吃個飯,你們見個麵,看看怎麼樣?”
焦絮絮此時的臉已經完全冷了下來,語氣生硬地拒絕:“抱歉嫂子,我不想見麵,謝謝你的好意。”
說完,拉著林夏轉身就走,氣得二營長嫂子在後麵恨恨地跺了下腳:“什麼人啊?為你好還不領情,不知好歹的小丫頭,以後有你吃苦的時候!”
她的話焦絮絮和林夏都聽到了。
焦絮絮非常生氣:“那個嫂子憑什麼這麼說?明明我都說了不想談對象。”
林夏目光落在麵前青石磚鋪成的路,解放軍鞋踩在上麵,相得映彰。
嘴上頗有感歎地回:“因為她覺得那是為你好。有些人總覺得自己年紀大,就比我們懂得多,但其實她隻是想把自己自以為是的想法強加於我們身上。而且我懷疑,她找上你可能和她說的那個小夥子有關,可能是哪個嫂子或者嫂子的兒子看上你了,請她當說課的。”
焦絮絮聽林夏這樣一分析,更厭煩了,蹙著眉說:“憑什麼她們看上我我就要去?我最討厭這樣高高在上的人了。”
林夏拍拍她的手:“彆氣,你不願意去不去就是了,在軍區她們還沒法勉強你。實在避免不了,我們還能找團長。”
畢竟誰都知道周清團長不喜歡手下的兵談戀愛,焦絮絮和林夏兩人的態度是她最喜歡的。
如果讓周清知道有人想要讓她的學生去相親,恐怕能直接衝上去開撕。
以周清的戰鬥力,還沒人想和她對上。而且周清很護短,絕不會允許有人欺負她的學生。
不管是不是她教的,隻要是文工團裡的,都算是她學生,她一樣看待的。
焦絮絮放心了,兩人沒把把遇到二營長妻子的事放在心上,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回宿舍休息。
第二天,林夏和焦絮絮都以為那個營長妻子放棄了呢,誰知道去練功房時,她和焦絮絮就看到她進了團長辦公室。
兩人對視一眼,焦絮絮緊緊拉住了林夏的手:“夏夏。”
“沒事,我們也過去。”
焦絮絮轉頭看向她:“可以嗎?”
林夏挑眉:“為什麼不可以?”
說完,她拉著焦絮絮直接敲了周清的門。
“請進。”周清的聲音響起。
兩人進去。
看到她們兩個,二營長妻子的臉色變了變,但是還強裝著鎮定。
這是周清卻笑了起來,對二營長妻子說:“妹子,你剛剛的提議,不如直接和焦同誌說,我作為團長,也是要尊重戰士的意見的。”
焦絮絮抬頭,神色冷冷地看向二營長妻子:“嫂子,如果是昨天的你說的那些,你就不用說了,我的態度不會變,我不會同意的。”
周清臉上的笑頓時收了起來:“你私底下找過我的學生了?”
看到周清陡然升起來的氣勢,二營長夫人臉色變得有點蒼白,努力扯扯嘴角,露出一個笑說:“沒有沒有,我也是碰巧碰上了說了兩句,對吧,小焦同誌?”
焦絮絮沒有說話,林夏也沒說話,辦公室的氣氛一時冷凝下來。
周清對林夏和焦絮絮擺擺手說:“你們先出去吧,這事不用管了。”
林夏和焦絮絮拒絕去看二營長妻子懇求的目光,乾淨利落轉身,走出周清的辦公室。
林夏轉頭對焦絮絮說:“這下子你不用擔心了,團長就解決她了。”
“嗯。”
兩人各自進練功房專心訓練。
沒多久,二營長妻子滿頭大汗從周清辦公室離開,自此再也沒有人去找焦絮絮說相親的事。
周清專門把焦絮絮叫去辦公室問了問她。
“你現在的年紀可以談戀愛了?你真的不想談嗎?”
焦絮絮一臉堅定:“不想。團長,我現在的舞蹈事業正是關鍵期,我不希望其他的事情耽誤了它。”
周清一下子欣慰地笑了出來,摸了摸她的頭說:“好孩子。你和林夏都是好孩子,好好訓練,你們的好日子在後麵呢,不用著急。”
七月的錦城更熱了。
每天訓練大家都是汗流浹背,晚上自習室,坐不住的更是越來越多,唯獨林夏一人,抱著課本看得認真。
而就在這樣的季節,呂多蕎和歌唱隊的人宣布,她要結婚了,就在陽曆7月20號,農曆六月十二日。
呂多蕎私下裡和林夏說:“這是我對象家裡算好的好日子。雖然我們現在都講究唯物主義,但是結婚的日子,我和我對象還是希望可以有一個美好的祝福。而且這一天大家都休息,可以來參加我的婚禮。”
說著這話的呂多蕎一臉幸福和期盼,完完全全就是個待嫁新娘的模樣。
“在部隊我們不準備大辦,隻請戰友們吃個飯。等今年過年,我們倆準備一起請假回他老家,到時候再在他老家的公社舉行一場婚禮。”
這時候,是不允許私下裡擺酒席的。
林夏對於她結婚,是有點驚訝的,不過還是真誠地祝福她:“隊長,你們以後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
“謝謝。林夏,等我結婚後,歌唱隊的一些事情,可能就會交給你了,你不要像我一樣辜負團長的期待。”
林夏眉心皺了皺,看著呂多蕎說:“隊長,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結婚又不是退伍,怎麼會什麼都交給我了?你不是還在歌唱隊嗎?我能力還不夠呢。”
呂多蕎看著她笑得一臉溫柔:“我今年已經23快24了,一結婚就要考慮生孩子的事情,或許今年就會懷孕,到時候肯定沒有那麼多精力照顧隊裡的事。林夏同誌,你要相信自己實力。”
林夏還想再說些什麼,呂多蕎拍拍她的手說:“好了,彆說這件事了,你看看我準備的結婚時穿的衣服怎麼樣?”
林夏被轉移了注意力。
呂多蕎的結婚衣服就是她的軍裝,隻不過這身軍裝是她新領的軍裝,從來沒有上過身。
“到時候軍裝胸前彆個紅花,肯定好看。”
林夏附和著點頭:“肯定好看,新娘結婚那天,都是最美的!”
沒有婚紗,也沒有秀禾服,連紅色都隻是一朵紅花,這就是這個時代結婚的特色。
軍隊外麵的人結婚也是,穿著一身綠軍裝最光榮。如果袖子上再彆個紅袖章,就更風光了。
呂多蕎結婚並不是在錦城軍區舉辦的婚禮,是在她對象的部隊。
而錦城軍區文工團的很多人來送她,看著坐上了來接她的自行車,接著一群人跟著去了她對象的部隊,連周清團長都過來了。
這時候,林夏才見到呂多蕎的對象長什麼樣子。
是個典型北方漢子的形象,皮膚黝黑,身材又高又壯。
接親時從接到呂多蕎,臉上的笑就沒有下去過,露出一口大白牙,看上去一臉憨厚老實。
他最出色是那雙眼睛,隻看得見呂多蕎一個人,文工團那麼多漂亮姑娘,愣是一眼都沒瞧。
不得不說,呂多蕎嫁的是這樣的男人,林夏挺為她高興的,因為這樣的男人婚後會疼她。
當然,這隻是第一印象,婚後日子怎麼樣,還得看呂多蕎他們自己過的。
結婚這天雖說沒有大辦,隻是男方的戰友上級和女方的戰友上級一起吃個飯。呂多蕎對象的領導和周清一起給她們證婚,但依舊很熱鬨。
流程簡單,可婚禮的喜悅是沒有減少的。
在眾人送上祝福時,呂多蕎是一臉的嬌羞幸福。
新郎新娘敬酒時,到林夏這一桌,林夏端著酒杯,真心實意地看著呂多蕎:“隊長,你一定要幸福。”
“我會的。”
呂多蕎看看自己的丈夫,又看向林夏,眼神堅定。
吃過飯,呂多蕎留在了男方的部隊,錦城軍區的眾人步行回去。
兩個部隊距離不算太遠,來的時候就是走著過來的。
丁雙琴對於這場婚禮,感慨萬千:“夏夏,你們隊長就這樣結婚了?嫁給了那個像大黑熊的?”
林夏抬手給了她一巴掌:“不會說話就彆說,什麼大黑熊。”
丁雙琴撅嘴:“我又沒說錯,他又黑又壯,就是跟個熊一樣嘛。”
林夏白她一眼:“不管你心裡咋想的,都彆說出來,那可是我隊長的丈夫!”
“好好好!我錯了。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們隊長像是一朵鮮花插在了那什麼上。”
“丁雙琴,你不能以貌取人。隊長和她丈夫是兩情相悅,你聽聽到你嘴裡成什麼了?”林夏嚴肅地看著丁雙琴:“你要是再這樣說話,我以後都不想理你了。”
丁雙琴趕緊捂住嘴:“我不說了。”
呂多蕎結婚後,林夏在文工團的日子並沒有什麼變化。
依舊每天兢兢業業訓練,看課本,做題,練歌。
看的課本頁數越多,林夏發現她確實高估了她自己。
她以為她什麼都會,但是她發現,有些高中理科的題目,她確實會被難到。
前世學的都忘完了,這一世老師教得又很隨心所欲,高中還沒有上完。不怪她有不會的。
林夏先是問了她們宿舍的幾個女生,統一搖頭,她們也不會,甚至學的知識還不如林夏。
其他人也不用再問了,估計都是差不多水平。大家既然來部隊了,沒幾個會想著還繼續學習文化知識。
難道隻能麻煩龔越?
林夏著實不願意考慮這條選擇,她膽子大,拿著題去找她的團長問問題。
周清看著林夏筆記本的題,思考了十分鐘,依舊無果。
她皺起眉,認真地看著題:“這個題我當年上學的時候會,特彆熟悉。但是現在,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林夏有點不死心:“團長,真的想不起來了嗎?”
周清又盯著題看了一會兒,還是搖頭:“不行,太多年不做這些題了,公式都忘了。林夏,你怎麼看起來高中的知識了?”
周清疑惑不解,她一直以為林夏捧著筆記本看的是樂理知識,是歌曲,是上課的心得。
她沒想到還有文化課的知識。
林夏朝著周清乖巧地笑著:“團長,我是因為上學沒上完,所以想著自學學完。我一直覺得,人不管以後做什麼,多學點東西總是沒錯的。”
周清聽著她這話,歎了口氣:“如果現在的人,都有你這想法就好了。你把題留下來,我幫你問問其他人。”
“不用了團長,我知道誰可能會,我去問他。”
“也行。”周清點頭說:“你們同齡人更好相處。”
實在想不出來答案,林夏沒辦法,隻好給哥哥寫信的時候,把這道題附帶上去,請哥哥問問龔越有沒有時間幫忙解答一下。
林春收到妹妹的信件,看到那道題,他愣了幾秒,先自己琢磨了一會兒。
接著林春就放棄了。他本身就不愛學習,雖然妹妹一直信裡督促著他,但是他總是嘴上說著好的,也會去看以前妹妹給他記的筆記。
可是看筆記的時間撐不過三分鐘,他肯定會睡著。
所以當兵這幾年,他從老師和妹妹那裡學了多少知識,就還給了老師和妹妹多少知識。
林春去悄悄去看龔越。
他半躺在床上,一隻手撐在脖子後麵,一隻手拿書。書是關於槍支器械的,裡麵的很多理論更複雜,反正龔越看過一次,就再也沒了興趣。
林春拿著題走到了他床前,把紙在他麵前晃了晃:“連長,有個事請你幫個忙。”
龔越眼睛停在了林春放在他麵前的信紙上,立馬彈起來,把信紙拿過來看。
“你妹妹想問這道題的解法?”
“對。”
林春一屁股正準備坐龔越床上,被他伸腳攔住:“坐馬紮上去。”
龔越這人對床的整潔度要求非常高,根本接受不了彆人坐他的床。在家裡也是,他的房間每天都收拾得一塵不染,因為他討厭灰塵。
當然,訓練的時候另說,那時候他根本想不起來乾淨。
林春知道他這臭毛病,也不介意,從床底下抽出來馬紮坐在他麵前:“連長,你看看會不會?不會我再去找其他人。”
“不用了,我會。”
龔越從床上起來,坐到書桌上,抽出來信紙正準備寫字,停下來,轉頭看向林春:“答案我直接給你妹妹回過去信好了,免得你再抄一遍抄錯了。”
林春剛想反駁怎麼會?
但是又一想,也不是沒可能,畢竟這題他都看不懂,當初上學時,老師抄黑板上的題他還會抄錯呢。
“行啊。不過我妹妹那張信紙你看完得還給我。”
龔越沒有意見。
林夏寄過來的是個物理題。
龔越搭眼一看,便看出來她物理基礎方麵有點薄弱,這道題有點拐彎的地方,她沒有想明白。
想到林夏對這道題苦思冥想時的模樣,龔越忍不住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
避免林夏看不清,龔越的每一步都寫的很詳細,並且把解題思路也寫在了旁邊。
寫完後,龔越在下麵寫道:林夏同誌,以後如果有問題,可以繼續寫信給你哥哥,如果你覺得每次都讓你哥哥過來問太麻煩的話,也可以直接給我寫信。
寫到一半,龔越停下來問林春:“大春,我和你妹妹說讓她直接寫信問我問題可以吧?省得再通過你多麻煩一步。”
“不麻煩啊。”林春一點都不覺得麻煩。
龔越轉著筆,一臉為他考慮的模樣:“那萬一你有天出任務呢,你妹妹豈不是等答案要等好久。”
“也是。”林春撓了撓頭。
“所以讓你妹妹直接問我最方便,不用怕麻煩我,咱們關係這麼好,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林春想了想,還是搖頭拒絕了。
“那等我出任務的時候再說吧,我怕我妹妹不好意思,她臉皮薄。”
龔越遺憾了一秒。
你哥哥也同意的這句話,在他心裡劃掉了,信上也沒有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