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越說模型很結實,林夏用布袋提著它回來時,也是很小心。
幸好兩個學校的路不遠。
她把模型擺在桌子上時,方芝和苗雲蘭被吸引住了目光。
劉芙蓉不參賽,期末考試完一放假就回家了。
宿舍裡隻剩下林夏她們三個等著決賽的人。
“這是什麼?”
方芝湊近那個坦克模型看,一臉懂了的模樣:“又是龔越送的?”
“嗯。”
苗雲蘭也走了過來,忍不住道:“這樣的模型,很耗費精力和時間,林夏,龔越對你很上心。在我們寨子裡,男孩子追女孩子,這麼用心的一定是很愛很愛女孩子了。”
林夏抿唇不語,隻看著那個模型,手輕輕地摸了摸。
方芝拉拉苗雲蘭,用眼神示意她,兩人悄悄離開。
放暑假,校園裡的人依舊很多,有些人家離得太遠,路費太貴,就留在了學校學習。
林夏每天早上起來練歌,依舊能碰見金黛梔和張瑞嚴。
這時候金黛梔和張瑞嚴就不僅僅隻是看了,會指導她。
林夏早早就挑好了比賽的曲子,是一首寫自己的歌,歌詞裡帶著衝破命運束縛,追求自由的訴求。
前半段,歌曲是壓抑,是痛苦,後半段是衝破自我的酣暢淋漓,反差很大,對於歌手的要求也很高。
金黛梔知道她選這樣一首曲子的時候,一開始並不同意。
她覺得這需要一個經曆了很多的人才能唱出來,林夏年紀太輕,她怕她唱不出來歌詞裡的蛻變。
林夏沒有反駁她,隻說:“老師,你聽我唱一遍吧。”
“好。”
金黛梔想,就讓她唱,唱的不好,有她解決不了的表達難題,自然就放棄了。
誰知一首歌聽完,金黛梔擦了擦眼睛,緊緊抓住林夏的手,聲音裡有著惆悵:“唱吧,這首歌最適合你。”
林夏懂金黛梔的感受,如果不是她前世的經曆,她也不會唱這首歌。
而金黛梔之前的經曆比她還要苦,年老了才平反,已經沒有那個精氣神再為了理想狂熱。
現在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教教可愛的學生,平平淡淡就是她最想過的日子。
但是林夏不一樣,她還年輕,她的未來值得繼續拚搏,她希望她的人生可以開出一朵絢爛耀眼的花。
今天和往常不同,林夏練習完歌曲正要走,金黛梔叫住了她:“林夏,今天跟老師去見幾個老朋友吧。”
就這樣,林夏跟著金黛梔、張瑞嚴來到了一個四合院裡。
最近見過的四合院太多了,讓林夏都有種錯覺,四合院不值錢了,怎麼每個人都有。
不過她知道,就是再多人有,她現在也買不起,但是以後有機會,她還是想買一個。
在京城有個四合院,再沒有買這樣的房子劃算了。
今天來的四合院是個二進的院子,不算很大。
進來時,林夏就看到十多個和金黛梔年齡差不多的老人坐在一起吹拉彈唱,有男有女,一片其樂融融。
這個場景很讓容易讓人放鬆,金黛梔和張瑞嚴從聽到音樂,林夏感覺到她們身上忽然煥發出一股生氣,整個人都輕鬆下來,臉上不自覺就帶上了笑容。
“來。”
金黛梔握住了林夏的手,把她帶了過去。
很隨意,金黛梔和張瑞嚴找了一個空閒的位置坐下來,林夏跟著她們坐在旁邊。
這時候,金黛梔和張瑞嚴一人拿了一樣樂器,加入了進去,沒有一點違和,他們非常默契地容納了兩人。
林夏坐在他們其中,聽著這些大師級彆的人物玩音樂,這絕對是平常人想也不敢想的事。
她整個人都陶醉在了其中,太享受了,這是耳朵的福利,她覺得整個人被一場美好的音樂洗禮了。
等到音樂停止,她還沉浸在歡樂的音樂中沒法出來。
“哈哈哈。”一個爽朗的笑聲把林夏拉回現實,林夏看過去,是一個已經頭發全白的老人,臉上帶著飽經風霜的滄桑,可是精氣神卻是向上的。
“這就是你屢次提起那個學生?”
林夏聽到他這樣問金黛梔,金黛梔點頭:“對。”
“不錯,不錯,是個好苗子。”
“林夏,來叫人,這是王良雅先生,你叫他王老師,這是……”
在場的十多個人,金黛梔一一給她介紹,雖然沒有說他們的擅長,但是一聽完名字,林夏自己就在心裡補充了。
這是二胡大家,對二胡技藝多有創新,後世學二胡的人肯定要背他的曲譜。
這是著名鋼琴家,對當代華國鋼琴音樂做出過突出貢獻。
……
林夏一個個乖乖叫老師,聽到後麵的名字,也沒有大驚小怪了,隻有麻木。
估計也隻有她,可以跟著老師見到後世那麼多教科書上的大咖,她有點控製不住內心的小激動。
如果不是她拚命壓著跳得過快的心臟,可能已經上去要簽名了。
這裡麵還有一個她非常喜歡的歌唱家,她以前的奮鬥目標就是成為她這樣的歌唱家。
現在夢想還沒有實現,可是她先見到了立為榜樣的人。
“琴芳,我這學生可是最喜歡你,一直拿你當榜樣學習。”金黛梔把林夏拉到了麵前,笑著和席琴芳說。
席琴芳端起茶杯喝口茶,臉上的神色很淡,看了看林夏說:“我不是個好榜樣,彆跟著我學,我性子不討喜,有時候太倔強,不好。”
金黛梔皺了皺眉:“你看,你又說這話,不就是一個學生嗎,至於把你自己搞成這樣?”
席琴芳不說話了,神色間滿是鬱色。
金黛梔歎口氣,不再說什麼了。
林夏想起來自己讀過的席琴芳的人物傳記,說她中年的時候,被自己帶的小徒弟背叛了,差點送去了改造,還是她前麵的徒弟幫著斡旋,最後沒有被送下去,但是一直受著監視,直到後來這個局勢過去,她才自由。
但是這件事對她打擊太大,導致她後來深居簡出,直到她去世後學生整理她的東西,整理出來了她晚年寫的一個歌譜,一經問世,整個歌壇震驚,席琴芳聞名世界。
可她晚年過得很清苦,一直沒有從徒弟背叛她的事情裡走過來,從她的歌裡就能聽出來。
林夏喜歡席琴芳是喜歡她的作品,前世的時候她也是和席琴芳一樣的狀態,內心一直都是抑鬱著的。
席琴芳的作品,讓她感同身受。
而且席琴芳流出來的唱歌的視頻,林夏隻聽了一次就折服了。
席琴芳的歌唱能力太強了,舞台舞風十分具有個人特色,極具感染力,林夏想成為她這樣的歌唱家,把對舞台的控製把握到極致。
除了席琴芳不怎麼理林夏,她誰也不理,就一個人靜靜地喝茶,其他人對林夏都很好奇,拉著她問東問西,考驗她的功課,把她當小輩指點。
讓林夏覺得驚訝的是,居然有人問她要茶葉。
金黛梔笑嗬嗬地給她解釋:“你的茶葉,就是他們這些人買的。”
林夏不好意思了。
她不知道買家還好,知道了是這些大家在買,總覺得她占便宜了一樣。
但是不得不說,經過這些人的一圈指點,她比賽時唱的歌,可以表現得更好更純熟,更能體現她想要表達的情感。
跟著金黛梔在四合院的這一上午,林夏覺得自己獲益匪淺,也讓她見到了一個新天地,原來音樂還可以這樣玩。
林夏離開後不知道,席琴芳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決賽的前一天,林夏去軍校看龔越。
現在整個軍校都封校了,林夏也進不去,兩人在柵欄圍牆見麵。
龔越一聽到林夏過來,丟下一起打球的戰友立馬往柵欄處跑。
這時候的天已經很熱了,林夏沒有穿軍裝,而是穿了一條她自己做的淡紫色裙子。
裙子用了一點漢服的設計,但是不明顯。圓圓的領子上繡了一層蕾絲,收腰的地方一邊一條細絲帶,係成蝴蝶結。裙擺是用蕾絲堆成紫羅蘭花串。
整條裙子並不繁複,七分袖,領子也不暴露,但是細節處處處精致。
林夏做這條裙子足足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因為她的時間不多,隻有晚上睡前一點空。
而今天是她第一次穿這條裙子,連頭發為了配這條裙子都用了一條淡紫色的絲帶編起來的。
林夏現在還不清楚她自己心裡的想法,但是她已經下意識地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示給龔越看了。
龔越穿著一件白色緊身背心,一條黑色寬大的短褲跑過來時,看著林夏的打扮,呆愣了住了。
夏天吹過來的熱風輕輕帶動林夏的裙擺,樹葉斑駁下的她抬手講風吹亂的碎發往旁邊理了理,龔越感受到了一股不同於夏季炎熱帶來的燥熱。
他的喉嚨滾動了下,聲音有些沙啞:“夏夏。”
林夏轉頭看過去,笑魘如花:“你過來了。”
視線最先接觸到的是龔越渾身緊繃著的肌肉,流暢的線條帶來十足的爆發力,但是卻並不是鼓鼓囊囊的那種肌肉,是恰好的那種,有力量,又好看。
之前見龔越,就是夏天,他也是軍裝短袖襯衫,這是第一次林夏見到不斷朝她散發雄性荷爾蒙的龔越,她都不知道自己眼睛該看哪裡了。
不過這肌肉的線條真好看,林夏的目光總忍不住偷偷落在上麵。
“夏夏,你今天真好看。”龔越注視著林夏的眼睛,眼裡是不再壓抑的愛意。
他心裡很高興,就像一顆種子,在他覺得沒有希望的時候,突然發了芽,開出了花。
“是特意為我穿的嗎?”他的聲音溫柔到了極致,還帶著小心翼翼。
林夏看他一眼,臉上有點熱,不過她沒有承認,隻是往後站了站,問龔越:“這條裙子好看嗎?”
“好看。”龔越脫口而出。
林夏笑了:“這是我準備明天穿去比賽的裙子,想讓你看一下。”
龔越心裡忽然湧上來黑暗的想法,真想把這條裙子藏起來,讓林夏隻能在他麵前這麼穿。
不過他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他也不會這樣做。
他抬手輕輕撫了撫林夏的頭發,說:“很好看,明天你一定是最耀眼的那一個。”
離得近了,林夏看到了龔越臉上一直在滾落的汗珠,她皺了皺眉,指著他臉上的汗珠說:“你剛剛在做什麼?怎麼滿頭大汗?”
她說著就要翻找手帕,龔越握住了她的手腕:“不用這麼麻煩。”
一撩衣擺,在臉上胡亂擦了幾下。
撩起的背心下,是緊實的八塊腹肌,還有人魚線,而且衣服下他的皮膚很白。
林夏的眼睛落在上麵,不自覺愣在那裡,咽了口口水。
好色氣,看起來有點好摸。
龔越本來是為了圖省事才撩衣服的,他剛剛在打球,平時打球有汗他們都是這樣擦汗,根本沒有多想。
但是他快要放下衣服時,注意到了林夏的目光,這衣服就放得非常慢,等徹底遮住腹肌後,他還看到了林夏眼裡快速滑過的一點可惜。
龔越覺得有點好笑,心裡又有點得意,他勾唇笑著看林夏,“我腹肌練了很久,要不要摸摸?”
林夏聽到這話,立馬正了正臉色,義正言辭說:“你胡說什麼呢?旁邊就是站崗的戰士,咱們可是純潔的男女關係,光天化日下怎麼能做這樣有辱風化的事呢?”
話雖如此,可龔越注意到她的耳朵紅得要滴血,他差點沒忍出來大笑。
不過他忍住了,手握拳頭放在唇邊輕咳了兩聲,壓製住了笑意,他要是笑出來,林夏一定立馬轉身離開不理他。
他“嗯嗯”點著頭,表示讚同林夏的話,不過他還是強調了一句:“我們是純潔的男女對象關係。”
林夏胡亂地點點頭,根本沒聽他在說什麼。
林夏這次過來沒有多帶什麼,就帶了一隻大西瓜,她空間裡產的,偷偷帶過來廢了她很大功夫。
西瓜很大,從柵欄裡根本塞不過去,龔越直接爬到上麵,林夏遞給他的。
一看龔越那熟練爬牆的動作,林夏暗想,他一定沒少爬牆頭。
龔越也有東西給林夏,但是因為他不確定林夏來的時間,並沒有隨身帶著,他讓林夏等一等,抱著西瓜跑回宿舍拿。
龔越一走,林夏用手給自己快速扇著風,這天真是有點熱。
比完賽她就要離開京城了,林夏忽然有點不舍,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不舍什麼。
還沒等她想明白,龔越已經跑了回來,速度實在是很快了。
“夏夏,給你。”
在龔越的手心,躺著一支原木色的木簪子,簪子一頭雕刻著幾朵精致桃花,朵朵團簇但又彆致,很有巧思。
而整根簪子都被打磨得十分光滑,連尖的那一頭都是,絕不會不小心傷到人。
“這是……”
林夏不是沒讀過書的人,在古代簪子一般是定情之物,龔越送這個,讓她一時有點躊躇。
龔越好像沒有看出來她的猶豫一樣,手依舊向前送著,臉上帶著如常的笑容:“我閒來沒事雕刻的小玩意,你向來喜歡這些,拿著吧,彆多想,我那裡還有很多。”
林夏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抿了抿唇,最後還是把簪子收下了:“謝謝。”
“不用向我道謝。”
龔越拍了拍她的頭,沒有用力,低垂著眼睛看簪子的林夏,沒有看到龔越臉上越來越大的笑容。
龔越滿臉笑意回到宿舍時,發現他寢室那一個不做人的室友,已經把林夏送的西瓜打開了,正大口大口吃著,糊了滿臉的西瓜汁。
看到他回來,連強還指著放在他桌子上的西瓜說:“老三,是不是嫂子送來的瓜?可太甜了,我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西瓜,快來吃!”
龔越伸腳去踹他,連強靈活地躲開了。
“你們真狗!”
“再不來吃,剩下的這些也沒有了?”舍友一在旁邊威脅。
龔越不說話了,也加入了搶西瓜的行列中。
西瓜確實好吃,吃到西瓜的龔越看著他這一二三四五個室友,更氣不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