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這裡並沒有適合林小草的藥,有也都在空間裡,沒有拿出來的說法。
但是村裡有赤腳醫生。
林夏把林小草連著被子一起抱起來,對林春說:“哥,拉著大炮哥,咱們一起去林爺爺家。”
村裡的赤腳醫生年紀不小了,小一輩都不知道他的真名,隨著老一輩韓他林爺爺。
林春最聽林夏的話,一手拽住林大炮的胳膊,跟著林夏往外走。
大炮爹還有他娘和媳婦,看到這場麵,全跟著過來攔住林夏和林春:“你們乾啥!拉大炮弄啥?”
她們的眼裡,林小草不重要,大炮最重要。看林春凶巴巴拉著他想要出去打他一頓的模樣,態度很不好。
林大炮難得良心還在,對著這些人笑著撓撓頭說:“春子和他妹妹說去給小草看病,讓我跟著。”
“一個小丫頭片子看什麼病!有錢燒的,不看!”大炮他娘一聽大炮這麼說,直接炸了,伸手就要去扒拉林夏懷裡的林小草。
大炮媳婦也過來幫忙:“這是俺閨女,不用你們操心。”
林夏恨不得一腳踢開這兩個人,但是以後林小草還得在這個家生活,她要是這麼乾了,小草以後也沒有活路了。
“嫂子,大娘,不用你們出錢,我和小草關係好,我帶她去看,我出。”林夏躲開兩人的手,努力壓製住怒氣說。
一聽不用自己出錢,大炮他娘和他媳婦臉色瞬間怒變喜色:“妮兒,你要是有錢不如也帶我家小寶一起去看看?”
說著,大炮他娘把旁邊吃得胖乎乎的林小寶推了過來,他還一臉不耐煩:“奶,你彆碰我!我才不要看病!”
看病林小寶又不是沒有經曆過,他很討厭喝苦藥湯子。
“行行行,乖寶咱不去。”
看著這差彆待遇,林夏的臉更冷了,繞開兩個又蠢又毒的女人走出林大炮的家。
她怕再待一會兒就忍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林大炮也被林春拽著胳膊一起拽出來了,林夏還能聽到院子裡林大炮他娘和他媳婦大聲喊著,讓林大炮不準掏錢。
林大炮對林春苦笑一聲:“不準我掏錢,我也得有那個錢掏出來啊。”
林夏抱著林小草到林爺爺家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裡翻曬草藥,今天天氣還不錯。
“夏夏?”
林爺爺的眼神很好,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整個人的精氣神看著比年輕人還要好。
“林爺爺,你給她看看,看需要拿什麼藥。”
“進屋裡來。”
林爺爺對病人一向很關心,也顧不得和林夏寒暄了,直接讓林夏抱著林小草進去。
林爺爺家進了堂屋旁邊的西屋,就是他平時給病人看病的地方。
“拉脫水了,這是林大炮的小草?”
林爺爺對於村裡的更小的小輩,隻記得大概,特彆林小草都沒來過她這裡,要不是一個村的,他估計根本不認識。
“嗯。”林夏點頭。
林爺爺直接一張嚴肅臉看向林大炮,斥責他道:“怎麼這時候才送來?而且這孩子營養嚴重不良,身上還有很多皮外傷,你們是咋養孩子的?”
林夏聽著,又心疼,又忍不住怒火,她攥緊了拳頭,把打人的想法才壓了下去。
林大炮一張臉漲得通紅,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
林爺爺也知道村裡一些女孩子不受寵,但沒想到還有人家是虐待。
他歎口氣站起來說:“先讓她在這裡睡著,夏夏你過來幫忙熬藥。”
林夏站起來的時候,看了一眼林春,給他示意了一下。
林春秒懂,在林夏和林爺爺離開後,用手圈著林大炮出去了。
在林爺爺的藥房裡,林爺爺沒有去抓藥,扭頭看向林夏,給她指指藥櫃裡的藥說:“你也給小草看過了,你給她抓副藥我看看。”
林夏也屬於林爺爺不記名的徒弟了,這麼些年過去,林夏知道,他想檢查一下她有沒有把他教的都忘了。
林夏點點頭,走進去,熟練而又快速地抓好藥,手朝著林爺爺一伸說:“林爺爺,我抓好了。”
林爺爺從她開始拿藥就看,藥材、劑量他看得一清二楚,臉上也露出滿意的笑容,捋了捋他不多的幾根白胡子說:“沒有退步,看來出去後你沒有隻顧著玩,忘了本。”
林夏的態度很謙恭:“林爺爺您教的東西,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林爺爺臉上的笑容更滿意了,隨即和她說起來林小草的事:“小草她腸胃虛弱又吃了不少肉食才拉肚子的。以她家的情況,不可能給她吃肉,她的肉是你給的吧。”
不然林夏也不會知道林小草拉肚子,親自抱著她過來看病。
林夏臉上露出愧疚,低著頭點了點頭說:“我也沒想到。”
“又是一個可憐孩子,你在這裡給她熬藥吧。”
藥房裡有一個專門用來熬藥的爐子,如果林爺爺的病人不願意或者不會熬,他一般就在這裡幫著代熬了。
林爺爺其實中醫西醫都會,但是西醫的藥多是進過來的,對於村民來說,花錢多。
中藥很多都是他自己采的,不會收很多錢,林爺爺知道村裡人都窮,多數時候都是開中藥。
而且中藥對於身體的修複是緩慢的,傷害也小點。
林夏乖乖蹲在藥房裡熬藥,用一把扇子扇著爐子裡的火,為林小草擔心。
她想不出來一個好辦法解決林小草的困境,清官難斷家務事。
林小草的父母爺爺奶奶都在,不可能脫離原生家庭。
而她寒假之後就走,一時能幫她,也幫不了一輩子。就是大隊長、婦女主任,也頂多是上家裡說一說,如果林大炮家裡人不改,也無濟於事。
她隻希望她哥和林大炮的談話能起作用。不用把林小草的生活改善得多好,不受虐待就可以了。
至於林小草上學的事情,林夏心裡也有了想法。
一碗藥熬好也沒用很長時間。
在林小草昏昏沉沉裡,林夏哄著她喝了藥,她繼續睡。
林爺爺給林小草重新加了一層被子,她蓋的那個被子,看著就讓人心酸,也不知道她冬天怎麼過來的。
沒多久,林春環著林大炮也進來了,林夏明顯看到林大炮臉上充滿了愧疚,看來她哥的談話很有作用。
林大炮至少關心了下林小草的情況。
林爺爺對於屋子裡那麼多人不高興,除了林夏和林小草,其他人都趕走了。
林小草是需要在他這裡多待兩天看一下情況,他也是怕回去後林小草都沒得藥喝,病根本好不了。
林夏待在林爺爺家裡,也就是被他考察一下草藥知識,幫著他一起翻曬草藥。
林夏笑著和林爺爺說:“我看您就是看不得我閒,想奴役我乾活呢。”
林爺爺瞪她:“怎麼?不行?”
“當然行!”林夏手很勤快地乾著:“我最愛幫您乾活了。”
林爺爺一下子被哄舒坦了。
從林爺爺家出來已經是晚飯時分,林夏回到家時,她娘飯都做好了。
知道林夏一天沒回來是在林爺爺家,她也沒有很擔心。
“小草怎麼樣了?”
“已經醒了。”林夏夾一筷子菜說,今兒她娘做的溜肥腸,她娘和她哥哥把買的豬下水收拾出來了。
林夏一口一個肥腸,吃得特彆幸福。她娘的手藝,在外邊她就沒有吃到過。
“林大炮這一家,真是作孽。”
林夏點點頭,眼睛還在菜上:“娘,你不知道,我問小草她家人經常打她嗎?她身上很多皮外傷。小草一臉驕傲地說‘姐姐,我習慣了,而且我現在會躲,看著嚴重,其實不疼’的時候,我心裡的滋味,真的說不出來。”
一說起這個,林夏覺得她的胃口都影響了。
“哥哥,等會兒你去見大隊長,彆忘了我囑咐的話。他和婦女主任乾涉一下,還是好得多。我今天問了小草,她想上學,哥哥,你和大隊長說,你資助她,我出錢。”
其實村裡不止小草一個上不了學的孩子,但林夏自己能力有限,她現在隻能救林小草一個。
以後等她掙錢了再說。
“妹妹,你彆擔心。大炮已經知道錯了,他以後能護著點小草。”
林夏搖搖頭,並不是很指望林大炮,還是得小草自己堅強起來。
而且小草能不能上學,也不一定,看大隊長能不能做好工作了。
林夏是知道的,她和哥哥去和林大炮家裡人說,根本不可能同意的。
不過現在是寒假,就是林小草上學,也得下一年的春天,倒不用這麼著急。
林春從大隊長家回來後,把毛巾摘下來,和林夏一起蹲在廚房裡取暖說:“大隊長同意了,他也心疼小草。咱們村裡其他人家,就算重男輕女,也不像小草家裡這樣虐待孩子。”
林夏“嗯”了一聲,把灌了熱水的輸液瓶給林春,歎口氣說:“咱們儘了自己的努力就行。”
小草在林爺爺家裡待了兩天病就全好了,她天天依舊被趕出來乾活,快到做飯的時間回家幫著做飯,還要經常看著她弟弟玩。
但是林小草最喜歡的還是抽出來一點空來林爺爺家裡,她對於草藥產生了好奇心。
林爺爺也不吝於教授她,有時候還炫耀地跟林夏說:“你走了,我照樣還有個小學徒。”
林夏通常都是笑著點頭稱是,不和他爭辯。
但如果林小草真能用心學到東西,也是林夏樂於看見的。
“殺豬了!”
“快去看殺豬的!”
“快快快!馬上就要動刀子了!”
林夏這天照常在林爺爺家裡幫忙,就聽到外麵的喧嘩聲。
每年過年,村裡殺豬的時候都是最熱鬨的時候,全村人都圍著去看。
因為殺完豬就可以分豬肉了!
林爺爺看林夏頭都沒抬一下,覺得她一點不像年輕人,直接開口問她:“夏夏,殺豬了,你不去看?”
“不去。”
林夏把曬好的藥材往簸箕裡收著說:“血糊糊的,我不愛看那個。”
“要分豬肉了也不想去?”
林夏臉上一點心動都沒有:“林爺爺,你要是想去看就去吧。我哥哥幫著殺豬,我娘也在那裡,少不了我家的。”
林爺爺把藥材手裡的藥材往曬藥材的架子一放說:“我去看看,我分豬肉得我自己領。”
林夏點點頭,覺得林爺爺根本不用解釋那麼多,她是不會笑話他想看熱鬨的。
林爺爺剛走,林小草跑了進來,問林夏需要她幫什麼忙。
林夏看到她過來,還有點稀奇:“你沒有去看殺豬的?”
林小草搖搖頭說:“我怕血。姐姐,我能做什麼?”
“來,幫我把和這個一樣的藥材都挑出來。”
林小草立馬笑得一臉高興過去了。
這一場分豬肉,整個村裡都喜氣洋洋,充滿了過年的氛圍。
林爺爺自己也分了一大塊五花肉,他是村裡唯一的赤腳醫生,不用上工每天也有公分,而且地位在村裡很高。
所以分豬肉他不用說,也都會分一塊他滿意的。
“夏夏,小草,今兒林爺爺給你們做紅燒肉吃!”
林爺爺提著那一塊肉,臉上的笑容止都不止不住。
林小草搖著頭說“不吃”,然後又說她家大人該找她了,直接跑了。
林夏也不吃,還對林爺爺說:“這些油膩的你少吃點。肥肉最好留著熬豬油。林爺爺,你會不會?不會我來幫你。”
林爺爺“哼”一聲:“我啥不會,以前沒你在的時候,我自己不也照樣做了。”
林夏把藥材收拾好說:“今兒我在呢,讓我這個不記名徒弟,來孝順您一回。”
說著,把他手裡的肉接過來了。
林爺爺饞紅燒肉,林夏也給了留了一小部分做紅燒肉,其餘的該熬油熬油,該醃起來醃起來。
吃著林夏做的紅燒肉,林爺爺一本滿足:“我吃過那麼多樣的紅燒肉,還是夏夏你做的最好吃。”
林夏這個不謙虛:“我做飯有秘訣的。”
林夏家裡分的肉也好,不過因為她家就她娘一個上工的,公分換的豬肉不算多,但過年足夠了。
而且家裡有肉票,還可以出去買。
越來越臨近過年,家家戶戶都忙了起來。
林爺爺家裡就他一個人,林夏往往幫著她娘乾完家裡的活,就去林爺爺家裡幫他準備年貨。
炸丸子、炸豆腐、炸芝麻葉,還有蒸饅頭。
當然不是白麵饅頭,現在還沒有誰家這麼奢侈,能加一點白麵都是家裡條件不錯的了,大部分都是雜糧麵的饅頭。
林夏家裡也是玉米麵摻的白麵。
林夏倒是很喜歡吃這樣的饅頭。
因為是她哥哥去磨的麵粉,玉米麵也磨得很細,摻著白麵蒸出來的饅頭,又香又甜,也不剌嗓子,她一口氣就能吃一個。
如果不是她天天吊完嗓子跟著哥哥去跑步,晚上還練形體,她覺得她肯定能吃胖。
除夕夜這一天,林夏和林春用紅紙自己寫春聯,還另外附送給了林爺爺。
村裡人知道兩人字不錯,有不少人為了省錢請她們幫忙寫的。
收費看心意,紅紙自己準備。
這次幫你家寫了,你送幾個雞蛋,下次肯定還幫你,要是連句謝謝都沒有,那什麼都不用說了,林夏和林春直接拒絕。
因為以前她們也幫忙寫過,有這樣隻想著占便宜,嘴上還沒有好話的人。林夏彆的不行,記憶力那是很好的,直接拒絕。
不管說什麼,不寫就是不寫。出去後你就算罵人,也不幫你。
不寫也是罵,寫也是罵,憑什麼幫你呢。
除夕就在寫對聯,貼對聯,剁餃子餡,包餃子餡中度過。
年夜飯林夏去請林爺爺一起過來吃,他沒有過來。
他一向笑嗬嗬的臉上,此時帶了些惆悵:“我得陪著你林奶奶啊,除夕夜,我不陪著她,她多孤獨啊。夏夏,回去吧,爺爺知道你的好心。”
林夏隻能離開,回頭又送了一碗餃子過來,沒有再打擾林爺爺。
林夏之前就和林小草約好了,晚上她偷偷溜出來,林夏分了她小半碗餃子,讓她吃完再回家。
“姐姐,不要了。”
林小草並沒有歡天喜地地接受,很不好意思。
“姐姐,你對我太好了,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餃子那麼貴,我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