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和龔越從外麵回軍區時,到門口兩人就分開了。
林夏的床位宿舍裡還給她留著,畢竟她不是退伍,隻是進修。
在宿舍裡,林夏終於見到了丁雙琴,和上一次見她,丁雙琴的狀態差彆很大,是肉眼可見的憔悴。
原本跳舞的人就瘦,但是最起碼麵色還是紅潤的,但此時的丁雙琴,雙眼無神,臉頰凹陷,臉上不見一點紅色。
林夏一時間不敢認她。
“雙琴,你……”
林夏話沒有說完,眉頭皺著,有點心疼她。
“夏夏。”丁雙琴看到林夏,對她露出一個笑容,不過眼睛裡都是苦澀。
“你看到我現在這模樣了,當初如果我聽你的話就好了。”
林夏走過去,把坐著的她攬進懷裡說:“沒事,都會過去的。”
丁雙琴長長歎口氣,抬手抱住林夏說:“過不去了,我以後完了。”
“怎麼會。”林夏眉心皺得更緊了,但依舊安慰她說:“你現在這麼年輕,就是犯了錯,以後也能彌補。”
丁雙琴搖搖頭,悶悶的聲音從林夏懷裡傳出來說:“結過婚,我就要退伍了,沒有機會了。”
林夏愣在了那裡,神色一片愕然:“怎麼會?你年紀還不到啊。”
丁雙琴不願意多說,隻說:“我犯了錯,這是我該得的。”
林夏不再問了。
之後她才從穀雙月口中得知,原來丁雙琴偷嘗禁果,未婚先孕,被周團長發現。
她現在還不被允許談戀愛,所以在部隊嫁出去後,就要退伍。
這也是周團長幫她隱瞞她必須要承擔的後果,如果不願意,周清會直接公布她犯的錯,強製退伍。
丁雙琴隻能按周清說的做。
林夏知道這些後,隻覺得丁雙琴太傻了。
那個男人就是林夏上次見過的,不像軍人的男人,一開始不願意結婚,還是丁雙琴豁出去命逼的。
不結婚,她就毀了。
林夏歎口氣,唏噓一聲:“這人生,有時候不能行差踏錯一步。”
穀雙月點點頭說:“我才不會像她那麼傻呢,男人說的什麼都信。我媽媽說了,不結婚不能讓男的碰。”
其他的不說,穀雙月的這點林夏倒是讚同。
如果在前世那個環境,有保護措施倒也沒什麼。但是現在這個環境,這種事受傷害的都是女孩子,還是多對自己保護一點好。
林夏是準備在錦城軍區文工團待到快開學再回學校的。
她每天也跟著大家一起在練功房訓練。
她發現歌唱隊進了很多新麵孔,都是她上學的時候進來的新人,也少了些老麵孔,退伍了,要麼就是嫁人了。
但是韓小雨在歌唱隊越乾越起勁,已經是歌唱隊裡能做好很多事的隊長了,處理事情井井有條,沒了之前慌亂和錯誤百出。
也不怪團長讓她一直當班長。
林夏第一天去練功房時,韓小雨有些驚訝,但隨後就笑著歡迎她。
林夏驚奇地發現,韓小雨之前對自己又愛又恨的神色不見了。
如果不是確定這就是韓小雨,她還以為換了一個人。
“你……和之前不一樣了。”
韓小雨看著她笑了笑說:“你也和以前不一樣。”
林夏搖頭:“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韓小雨看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忽然笑出來說:“人都是會長大的。而且你現在也不在文工團了,以後我們的路是不同的。”
林夏點點頭,明白了她態度轉變的原因。
她又聽韓小雨歎了口氣說:“你優秀得讓人望塵莫及。”
說完,直接拉著她的手站到了最前麵說:“林夏,團長天天在我們麵前誇你,現在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也讓大家看看你的實力到哪裡了。”
新進來的女兵還有沒見過林夏的,但是聽過林夏大名的,一聽說這就是林夏,驚得瞪大了眼睛。
“她就是林夏啊。”
“看著好年輕好漂亮。”
“人家才22歲,當然年輕了。”
“22歲就已經拿了國際亞軍,真厲害啊。”
“我22歲要是有她這成就,我能驕傲死。”
“但是看著她好像一點都不自傲。”
“能出國比賽的人,心態哪有你們說的那麼膚淺。”
……
“行啊。”林夏眉眼彎彎地看著麵前的女兵們:“你們有想聽的歌嗎?可以點了我唱。”
“隨便點嗎?”一個女兵眼睛亮晶晶地舉手問。
林夏點頭:“隨便,隻要我能唱出來的都可以。”
“我想聽《紅色夢想》裡你的經典唱段。”
林夏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是她演的這個歌舞劇,點頭說:“可以。”
沒有伴奏,林夏直接在練功房裡清唱。
她的嗓音條件優越,帶著昂揚旋律的高昂歌聲在練功房響起時,那些新進團的女兵,表情全是一個模樣。
瞪大眼睛,呆呆地看著林夏。
一首歌唱完,林夏停下來,看著麵前一張張呆滯的臉,眨眨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來問:“怎麼沒有反應?難道我……”
話音還沒落,能掀開房頂的掌聲頓時響起,她們看著林夏的目光,像是看怪物一樣:怎麼這麼厲害!
連她身旁的韓小雨都忍不住說:“林夏,你怎麼又進步了?如果你繼續待在文工團裡,真的是不給你活路了。”
林夏:“……”
“大學畢業後,我還會回來的。”
“到時候你就不一定還和我們身份一樣了。”
林夏沒有接她這個話。
不過林夏在練功房裡挺開心的,因為很多人喜歡她。
特彆是新進團的小妹妹,最喜歡圍著她問在外國的事。
林夏不會講故事,外國的經曆就是平鋪直敘講完,但即便如此,這些小妹妹也很喜歡問她這些事。
林夏和她們在一起也開心,誰不喜歡年輕可愛的小妹妹對自己一直誇誇誇呢。
***
林夏本以為她在文工團的這些日子,龔越會經常來找她,可是沒想到他突然提前開學返校。
要離開的時候,龔越對林夏很不舍:“不然你和我一起回京城?”
林夏不解:“什麼事會這麼急?”
龔越:“軍事機密。”
事情應該很嚴重了,林夏仔細想,想了好久,終於想起來了。
今年,華國和越國會發生戰爭。
這個記憶一想起來,林夏就感覺像是有一盆涼水,兜頭而下,讓她從頭到腳發涼。
原本林夏是想拒絕龔越一起回京城的,此時立馬點頭說:“我和你一起回去。”
龔越是準備好了林夏的車票的,但是他自己都沒抱著希望,想著到車上把票讓給需要的人。
林夏的答應,讓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你說真的?”
“票是什麼時候的?”林夏直接問,不想再浪費時間。
“今天中午。”
“等我。”
林夏轉身往回跑。
她需要和周清說一聲,還要收拾自己的行李。
看到林夏快速跑回宿舍,丁雙琴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忙問她怎麼了。
丁雙琴現在不去訓練了,除了忙結婚,就是待在宿舍裡。
林夏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嘴裡不忘回著丁雙琴說:“我今天回京城。”
丁雙琴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怎麼這麼突然?”
“京城突然有點事。”
收拾好東西,林夏過去抱了丁雙琴一下說:“抱歉,沒辦法參加你的婚禮了,這是我的心意。”
林夏塞了個紅包給丁雙琴,背著行李走了。
龔越覺得自己在軍區門口沒有等多久,林夏就背著行李走出來。
龔越直接拿過她的行李,背一個提一個。
林夏向他伸手說:“一起提。”
跟著龔越,其他的不說,坐火車是臥鋪這條挺讓她喜歡的。
從錦城到京城,兩天兩夜的路程,林夏白天看書,晚上睡覺。
沒有遇到特彆惡心的人,就是隔壁的小孩一到晚上就哭,讓她睡得不是太好,其他的還好。
下了火車,林夏和龔越走出火車站,外麵太陽已經升得很高。
不過依舊還是很冷。
林夏裡麵穿著棉服,外麵套著軍裝外套,她怕冷,裡麵的衣服向來塞得多。
因為她瘦,倒也沒顯得很臃腫。
下了公交車,龔越沒有和林夏多說幾句話,就匆匆忙忙說了句再見,背上背包進了學校。
林夏的學校還沒有開學。
過年嘛,全校師生除了家就是學校的老師,基本上都回老家了,苗雲蘭也不例外。
所以林夏到宿舍時,整棟樓都隻有她一個人。
而她們宿舍積了一層的灰。
林夏把凳子擦了擦,包放上去後,就開始打掃宿舍。
先把被子拿到外麵曬起來,還好今天的太陽大。
接著擦桌子掃地拖地。
不到一小時,宿舍煥然一新。
林夏把門關上,開始檢查他空間裡儲備的藥。
在家的時候,她已經給了哥哥一大部分了。
每次她見了林春都會給的。就算在軍校,林夏也知道是會受傷的,所以她給哥哥藥毫不手軟。
現在林夏很慶幸自己一直以來的這個習慣。
因為哥哥和龔越以前都是熟悉西南邊境的人,發生戰爭,很大可能會讓他們去。
有了藥,就有了一定的保障。
把空間內剩下的所有藥材製成藥,又加上之前剩的,林夏全部裝進一個一個木頭做成的小葫蘆裡。
這是林夏為了她哥哥隨身攜帶方便,在家裡找木匠專門做的,一個小葫蘆裡不過大拇指長,卻可以裝很多藥,上麵的繩子係在身上也不怕掉。
最重要的,不管怎麼摸爬滾打,都不怕藥被擠碎,或者沾水了不能用,也不怕瓶子摔碎。
收拾好所有的藥,林夏用布袋裝著,下了樓,先給她哥哥打電話,沒有接通。
林夏掛了電話,腳步飛快地來到了龔越的學校,生怕趕不及。
不過她到了龔越學校,也沒有很快等來龔越,聽說在開會。
全體師生。
知道龔越還在學校,林夏不急了,在門外找了地,用書包墊在石頭上,坐著看書,等龔越過來。
外麵雖然挺冷的,但是林夏戴著圍巾帽子手套,還有太陽曬著,倒沒覺得很冷。
因為是假期,林夏也沒有在圖書館借書,她隨意在桌子上抽的一本書,誰知道是放假前方芝放在她桌子上的。
寫的挺有意思的,林夏看得都有點入迷了。
聽到龔越叫她名字時,還以為是幻聽。
叫她好幾聲,林夏才懵懵地抬頭看向鐵柵欄圍牆裡,龔越正有些著急的看著她。
和她的視線對上,龔越臉上的著急消失,轉而對著她笑起來。
林夏把書收起來,走過去問:“你們會開完了?”
“嗯,有事找我?”
龔越伸出手摸了摸林夏毛絨絨的帽子,用羊毛線勾成的帽子上帶著一個粉色小球,摸起來特彆軟和。
摸著龔越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神色也越來越溫和。
剛剛跑過來時,他身上一片肅殺的氣息。
“這些給你。”
林夏把布袋塞到龔越手上說:“每次見到我哥哥,我都會給他準備這些。分開前忘了把準備好的給你了。”
“是什麼?”龔越心情有點好地打開布袋,就看到了一布袋的藥。
每個小葫蘆藥瓶上,林夏都寫上了什麼藥。
龔越看到那些藥,先是一愣,隨即神色複雜地看向林夏。
林夏看著他對他笑著,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就好像給他的是很普通的東西一樣。
“我也是軍人,我能猜到要發生什麼事。越哥,戰爭向來複雜,注意環境。還有,就是老弱婦孺,也得小心。”
林夏這些話說得很小聲,說完之後,不顧龔越眼裡的驚訝,繼續道:“這些話我希望你記住,也希望你能和我哥哥說。”
“好。”
龔越向林夏敬了個軍禮:“夏夏,對不起。”
他臉上帶著愧疚,他自己也有軍事敏感度,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是他身為軍人的職責,他對得起職業,對得起國家,唯獨對不起親人和愛人。
林夏不是很在意地揮揮手說:“沒關係。我在學校會過得很充實,你也要保護好自己。”
“嗯!”
因為一牆之隔,龔越隻能隔著柵欄抱了抱林夏。
回到學校的林夏,又給哥哥所在的學校打電話,這次接通了,但是能聽出來他們很忙。
林夏等了好一會兒等到跑得氣喘籲籲的林春。
“妹妹,怎麼了?”
林春還以為林夏遇到了什麼大事,急得不行。
“哥哥,我沒事。我隻是想和你說,一切小心,我和娘都在家等著你呢。”
林春瞬間明白,眼眶有點熱:“我知道。”
“還有,哥哥藥要隨身一直帶著,小心環境,小心所有的人,包括老弱婦孺,不要心軟。”
怕龔越給林春說的不及時,既然聯係上了哥哥,林夏不介意再說一遍。
而且她這話裡也沒什麼問題,什麼都沒提,不怕被人聽到。
林春並不理解自己妹妹的意思,但是不妨礙他聽林夏的話,直接點頭:“妹妹,我都記在心裡了。”
“嗯。”
林夏最喜歡的就是她哥哥這一點,向來不會懷疑她。就算她說的話再沒有理由,再奇怪,都會照做。
該做的都做了,林夏稍微放下了點心,剩下的她幫不了什麼忙,隻能心裡給林春和龔越祈福。
第二天林夏再去找龔越,就聽說他已經不在學校了。
林夏隻感覺心一慌,沒有多問,她知道是怎麼回事,快速離開了軍校門口。
走在街上,林夏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乾什麼,腦子有點亂。
忽然一陣急促的自行車鈴聲在身後響起。
林夏扭頭,就發現一輛自行車快速朝她衝過來,明明她走的是路邊,但是車子明顯是失控了。
這是一個下坡。
顧不得思考,林夏依靠本能快速往旁邊一躲,剛躲開,自行車“刷”一下穿過她麵前,帶起她幾縷碎發。
“啪嗒!”
沒多遠,自行車撞到了路邊的石頭上,連人帶車摔了。
林夏看了看被摔的人,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沒什麼大事,他拍拍屁股,呲牙咧嘴地站起來,看起來有點滑稽。
沒有事,林夏就沒多管,淡淡地看他一眼,從他旁邊走過去。
男孩在身後“哎哎”地叫她,林夏沒搭理他。
本來他摔倒就給她沒關係,她還差點被撞了呢,如果她要計較,完全可以找男孩要損失。
現在她不想計較,也不想和男孩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