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兩相知(1 / 2)

誤入仙門論道群 不言歸 11617 字 9個月前

易塵, 今年二十一歲,即將過二十二歲生日, 跟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同居了。

這話聽起來真是禽獸極了,要是放在現代,那妥妥是要上法製節目的——對未成年出手什麼的, 被判個三年起步也完全不是問題了。

雖然築基之後的修士並不需要睡眠,但是道思源是個乖孩子, 每天整點洗漱休憩, 開始閉目冥想,從無例外。而說是同居, 其實兩人中間還隔著一麵屏風,嚴格來說算是分了兩個房間, 但是薄透的白瓷屏風也會將另一邊的燈光遺漏下來, 交織渲染成一片曖昧迷蒙的昏黃。

“你叫易塵?”道思源坐在茶桌旁, 眉眼淡然地看著少女在宣紙上提筆落字, “……易塵?”

這個名字似曾相識,道思源卻一時半會兒之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你跟在我身邊,有何目的?”

易塵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她不知道少言為何會變成麵前這個形貌完全不同的少年模樣, 但是既然少言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口訊,那定然是不希望他們知曉此事的。

“你跟在我身邊, 約莫是在找什麼人,而你以為那個人是我。”道思源冷靜下來後就恢複了以往清冷淡然、沉穩平和的模樣, “仙門道侶緣結三生, 即便其中一人兵解重來, 道侶依舊會遁入塵世將其尋回,護持對方重返仙途……我是否可以認為,你是在尋找自己的道侶?”

道思源一直都是一個過分聰慧的孩子,不過三言兩語,結合起易塵遇見他後,那過於親昵的種種舉動,似乎一切困惑都有了解釋。

少年垂下眼眸,持杯抿了一口茶水,唯有微微顫動的眼睫透露出了他心中複雜難言的思緒:“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其實找錯了人?”

他的確擁有一份屬於塵世的記憶,但是那份記憶中的自己一心向道,孑然一身,從未與麵前這個女子相知相愛。

易塵搖了搖頭,她對少言的了解遠遠比少言想象的多,粉絲可以過度美化自家偶像卻絕對不能認錯自家偶像,不然真是要被開除粉籍的。

易塵搖頭的速度太快,態度也太過於斬釘截鐵,讓少年眼眸一黯,神情也有些嚴肅了起來。

“我想,我有必要讓你知曉一件事情。”道思源放下茶杯,雙手交錯放在茶幾上,正襟危坐地道,“我是上清問道門的道子。”

道思源並非炫耀自己的身份,隻是在單純地陳述一個事實。

正魔兩道的修士都知曉“道子”二字代表了什麼——他不能隱瞞這個實情,在對方為了尋找道侶而不顧一切闖入正道第一魁首的情況下。

道思源說完,就用一雙漆黑如子夜寒星般的眼眸凝視著易塵,那雙眼睛沉靜清透,如水晶亦如瑪瑙,所有的心事都一眼分明。

易塵的確是愣了很久,不過卻不是因為她知曉“道子”對於天地蒼生的代表意義,而是因為“道子”這個名號。

……《七叩仙門》中,上清問道門從始至終隻承認一個人為道子——那位如月中騫樹一般白璧無瑕的道主真傳,被取名為“道思源”的少年。

而易塵也沒忘記,不久前,紫華曾用一種歡快的語氣跟她彙報了近況,除了少言的失蹤外,這位原著男主的出現也難免讓易塵感到掛心。

可是現在,麵前這個被自己一眼認定為是少言的少年說自己的道子,也就是說……他就是“道思源”?

易塵的內心一下子百味摻雜了起來。

一方麵,她不清楚少言為何會變成了“道思源”,但是她對少言的安危有了一絲難言的憂慮;二來,少言究竟是自願變成了“道思源”還是因為什麼他們不知曉的原因而變成了“道思源”的?如果真的跟玩家猜測的那般,道主就是道子,那……白日晞又是誰?

另一方麵,距離道思源和白日晞的年代應該還有幾百年的光陰,少言是因為在現代裡知曉了未來的命軌走向才給自己的弟子取這個名字嗎?

易塵第一次對自己認人的直覺懷疑了起來,但是這種懷疑也隻是一閃而過,很快,她就想起了夢生這款香。

雖然還沒有弄清楚自己穿越的規律,但是易塵相信夢生香的穿越是需要一定的牽扯與聯係的,她的第一次穿越就是最好的證明。

——魔尊閣下可不知曉她就是此界的天道。

易塵很快冷靜了下來,她不喜歡胡思亂想,很多時候比起一個人在背地裡焦慮,她更喜歡以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想法就是是對是錯。

易塵提筆,在宣紙上再次落字:能不能讓我確認一下?這對我來說很重要,但或許會冒犯於你。

易塵說得誠懇,眼神也認真得不似玩笑,道思源在一瞬的遲疑後便果斷點了點頭,實際上對於這個問題,他也在意得不得了。

如果他真的不是她的道侶,而她的道侶其實另有其人……那……

少年垂眸不語,放在桌上的手卻微微攥起,發白的指節揭露了一絲惶然的心緒。

沒等少年繼續深想下去,他隻覺得一雙手撫上了他的臉頰,動作輕柔地捧起了他的臉。

四目相對,呼吸交融,易塵看著少年還略帶稚嫩之色的眉眼,忍不住抿了抿唇,強自壓抑下心中的不適。

雖然麵前之人是自己領了證的丈夫,但是易塵看著對方那純澈得不染纖塵的眼眸,總有種犯罪一樣的錯覺。

少年凝視著一個人時,過分乾淨的眼裡隻能倒映出一人的身影,恍惚間有種執拗深愛著某人般的錯覺,讓人心中一悸。

易塵凝視著這雙眼眸,卻想到了滄海桑田之後,寫滿浮華塵世的那雙眼睛。

雖然五官容貌並不相似,但是這雙眼睛卻像極了少言,像極了那個尚未看透俗世塵緣,如泉水流淌豔陽般清潤的少言。

眼睛是心靈之窗,而他們的眼底雖然書寫著不一樣的故事,可某些根底裡的東西卻是相同的。

那是一些善良美好的品德,是一些乾淨卻不會被外界玷汙的純澈。

這樣的一個人,時間能磨平他的棱角,揮毫弄墨能寫下無數的心事,千變幻化能凝成他眼底的雲朵,卻無法用黑暗汙濁他琉璃般的本質。

像泉水清溪中被衝刷得圓潤的鵝卵石,似晨昏時分凝在翠綠草葉上的露珠,一如那些會在不經意之間令人心生柔軟的美好事物。

易塵凝視著少年,眼裡染上了幾分探尋的意味,她嘴唇一張一合,無聲地詢問道:可以嗎?

少年沒有說話,隻是怔怔地看著她,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似是懵懂不知,一隻手卻微微抬起,落在了易塵的手腕上。

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拉近,恍惚間竟有種呼吸都滾燙得灼人的錯覺,而少年擱在女子手腕上的手始終鬆鬆地攏著,沒有掙紮,也沒有反抗。

應該掙紮,應該反抗,應該將她推開,告誡她行事自重才對。

道思源也說不清楚這一瞬間為何他沒有半點反抗的動作,或許是因為彼此的呼吸太過滾燙,或許是因為她微微開闔的嘴唇線條漂亮得令人失神。

他微微仰頭,眼裡帶著一絲隱秘危險的期待。

隨後唇上一暖,熟悉的觸感如棉花糖一般在唇瓣上融化開來,甜得人目眩神迷,幾乎要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女子站在他身前,細致而又溫柔地親吻著他的唇瓣。

少年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子,感受著她近乎滾燙的吐息,她柔軟而又溫暖的唇在他的嘴角上研磨碾轉,動作透著一股子生澀的安撫的味道。似乎不好意思跟他繼續對視一樣,她輕闔眼簾,燈光的照耀下,她纖長的眼睫仿佛顫動的蝶翼,在他心上撓出窸窸窣窣的癢。

道思源喘了口氣,隻覺得心口隱隱作痛,裂隙一般的心口上有甜蜜而又危險的感情似岩漿一般洶湧而出,滾燙得令人無力控製。

察覺到少年喘不過氣來了,易塵便往後退去,她心裡已經有了推斷,故而淺嘗即止。

可是她才後撤那麼一小步,麵頰似有潮紅的少年卻突然欺身向前,一手摟住她的腰肢,一手摁住她的後腦,不管不顧地再次吻了上來。

上清山常年積雪,與蒼山那等無人踏足之地的清冷荒寂不同,上清山上的雪美得極有意境,仿佛不知人間事、不懂相思苦的少年。

如今已是深夜時分,雖說也算不上天寒地凍,但空氣也透著凍人肺腑的冷。

屋內隻點了一盞燈,暖黃的燈火流淌了兩人一身,似酒香氤氳的微醺,曖昧得仿若交融了三月枝頭花苞含羞待放的柔情。

他在失控。

少年很冷靜地想。

明明屋外這樣的冰冷,可他心底仿佛燒了一團火,透著浸入骨髓般的毒,要將那火焰融入他的骨血,將他焚燒殆儘不可。

他天資極好,心性暗合天道,這本是極其適合修道的性子,卻沒想到一朝步入心動,反而被勾起了那仿佛天生殘缺一般的人性與欲求。

他用力地抱緊懷中的女子,約莫也是在心底晦澀地欺負她無法開口說出拒絕的言辭,他一遍一遍地親吻她的唇,近乎狎-昵般的蹂-躪。

咯人的麵具冰涼而又冷硬,卻捂不住他心底燃燒的那團火。他看著她嫣紅滴血般的唇,清冷的眼眸裡氤氳著霧氣,仿佛瞬間蓄滿了水滴。

好痛苦。

他微微皺眉,微擰的眉宇似有隱痛,不由得將人抱得更緊。

那團火燒得他好痛苦——無處傾瀉緩解的熱,懷中之人就是那唯一的解藥,可無論如何索取,都填不滿心中的溝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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