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仙仙醒來的時候, 何平宴已經去縣裡。
她摸了摸懷裡的小暖爐,小娃哼哼唧唧的翻了個身, 用屁股對著她。
米仙仙捏了捏, 小臉埋進被子裡,聞著那熟悉的味道,嘴角不自覺漾開了笑。
是真的回來了啊。
昨夜的記憶湧入,米仙仙腦子裡“轟’’的一聲,整張臉都發燙起來。
真是、真是太羞人了。
“娘,你起來了沒有?’’門外, 三餅喊道。還敲敲門, 一手捂著小肚子:“三餅餓了。”
“就來!’’米仙仙回他。
連忙從被窩裡爬起來, 三兩下給自己穿好了衣衫, 隨手挽了個發,快步開了門。
三餅閒不住, 早就跑院子裡玩起來了,旁邊大餅二餅正捧著本書坐在院子看,透過樹叢, 陽光傾斜, 已經掛滿了枝頭, 兩個小兒渾然不覺,不時還傾身探討下。
很是勤奮努力。
她忍不住上前, 腳步發出聲響,驚動了看書的兩個小兒,朝她望過來, 都揚著明媚的笑臉。
“娘醒了,可以用飯了!’’三餅歡呼一聲兒,跟陣兒風似的跑了來,還招呼著兩個當兄長的,朝米仙仙身後探了探身子:“娘,我家懶弟弟呢?”
米仙仙忍著笑。
她隨手穿了件粗布衣裳,發上一支珠釵都無,可謂是洗儘鉛華的模樣,手腕上的袖子還挽著,大步走著。
三年時光,曾經滴水不沾,嬌滴滴的小娘子早就練就了一身利索,起早貪黑的做著家務,做飯洗衣樣樣精通。
“先不管他,不是餓了麼,娘先給你們做些吃的。”
說完,她突然一凝。
堂屋的飯桌上,兩疊小菜整齊的擺放著,一鍋肉粥還冒著熱氣兒,雞蛋煮好了放在一邊。
細心得連竹箸都擺得齊齊的。
此情此景,驀然與三年前的日日夜夜重疊起來。
仿佛這三年光陰並未消失,仍舊停在原地,隻要她一抬頭,所有的都在原處,從未變更。
眼淚滴滴掉落。
幾個餅大驚:“娘!’’
米仙仙抹了抹淚,朝他們露出笑來:“你們先吃著,娘立馬來。”
說著,她大步走進灶房。
昨夜的冷鍋冷灶已然變了,灶頭帶著溫熱。鍋上,一鍋溫水正等著女主人使用,壺中,是裝滿的白開,隻要涼一涼就能入口,米仙仙踏到院子裡,邊上竹竿上,正晾曬著他們母子的衣裳,大大小小的掛著,男主人的青衫搭在女主人的綠衫上,仿若在昭示著圓滿。
米仙仙咬著嘴兒。
更委屈了。
回了堂屋,幾個餅餅正坐著等她。
“你們吃呀。’’
她招呼。幾個餅欲言又止的看著她,實在是剛剛米仙仙突然哭出來把他們給嚇住了。
“娘、娘這是沙子進了眼呢。’’米仙仙支支吾吾解釋。
當著幾個孩子的麵自然不會承認在哭的事實。
雖然打從相公回來,她好像哭的次數是多了些。
都快變得不是那個剛強的,有名的何夫人了。
幾個餅餅又看了看,確定他們娘這會兒沒事了,才開始用起飯來。
“好吃吧。’’米仙仙問。
幾個餅連連點頭。
三餅還問她:“娘,爹回來了以後是不是就不用住在墓裡了?”
……
米仙仙差點被嗆住。
你爹不住墓地的。
那結實有力的小臉湊近,軟軟的撒嬌:“娘,你讓爹爹把銅板還我們呀。”
“爹身上肯定有我們燒的好多紙錢,讓爹爹換成銅板吧。”
拍拍胸,三餅很是善解人意。
二餅一本正經的點點頭。
米仙仙推到何平宴身上:“等你們爹回來你們找他去。”
她去喊小兒去。
“大哥,你也要跟爹說啊。”
“不要。’’
大餅難得撇撇嘴,覺得實在跟兩個弟弟說不通。
半晌的天兒,小梨子溝的婦人們齊齊到了何家大房院子裡,說是想沾沾何家的運氣,何平宴沒歸來前,說閒話的可不少,尤其是針對米仙仙,現在各個都爭相誇了起來。
米仙仙都被誇成一朵花了。
“我早就說過,這仙仙啊,生得好,生來那就是享福的,你看如今可不應驗了。”
“就是,知縣夫人呐!’’
還拉著張氏的手,感歎:“你以後也享福了。”
張家人昨兒得了信兒,一大早就趕來了。
進門就朝著張氏賠禮道歉的,說這兩年張氏跟娘家斷了關係,張家人也半點沒記她的仇,還一直擔心她在何家不討喜。
龐氏一個勁兒的拍著胸脯說了,要給她出主意。
張氏臉都嚇白了:“得了,我受不起。”
她這回回挨訓都是靠娘家人出的主意!
龐氏擠著笑:“哪能啊。’’
要不是看在這大姑子家出了個知縣大老爺,她哪裡用得著上趕著來的。
瞧瞧這大姑子,長得不咋樣,整天還吃香喝辣的。
反倒是她們,勞心勞力不說,還比不過一個棒槌,也是氣人得很。
“對了,你弟妹人呢?’’龐氏露出了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