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
——嗬。
“本夫人夫家姓何。”
她一字一句的。
坐得端著筆直。
兩孩子也坐在她身旁。
姓何,果真是知縣夫人!
“這嚴瘸子的婆娘怕是完了,咱們這知縣夫人最是嫉惡如仇,衙門第一樁案子便是這位何夫人挑出來的。”
衙差很快回來,還帶了嚴瘸子。這嚴瘸子果真長得難看,一條腿瘸的,瞧著模樣倒是個老實沉默的人,那原氏一見了他,忙叫喚起來:“當家的當家的,你快些救救我啊。”
嚴瘸子娶不上老婆,對原寡婦自然是寶貝得很,家中大小事物都由她當家做主。
米仙仙給靈芝使了使眼色,靈芝便站出來,一五一十把原氏的親兒子如何撞了他們小公子,又如何把嚴小柱推出來,甚至母子兩個還罵他小雜種的事都給說了。
人群嘩然,紛紛看著原氏,直說她惡毒。
米仙仙指了指嚴小柱,問那嚴瘸子:“這可是你親兒子?”
嚴瘸子被衙差警告過,知道米仙仙的身份,忙點頭:“是是我兒子。”
“那就奇怪了,既然是你的親生兒子,為何你一個當爹的竟然坐視你的繼室欺辱你的親兒子?這是何種道理?”
當然是這小崽子身上留了他那個跟人私奔的娘的血!
原配跟人私奔,嚴瘸子不知被人嘲笑了多少回!他眼眶驀然發紅,眼中還帶著恨意。
“生而不養,養而不教,都不配稱之為父母,嚴小柱是他娘生下的,可他更留著你嚴家的血脈,稚子何錯之有?”
“寡婦再嫁乃我大周高祖皇帝憐憫女子之苦而特意頒布的聖旨,本意是讓女子有所倚靠,可你,”她指了指原氏:“你毀了高祖憐憫女子的一番心血,你毀了寡婦的清譽!”
這話極重。
幾乎一下讓原氏把所有寡婦給得罪了。
“親爹不慈,親娘不貞,後娘不任,你們,才是罪人!”
她氣勢驚人:“按我大周律法,坑蒙拐騙,欺淩弱小,都觸及了律法,甚者除挨板子外,更被判罰服役。”
她抿抿嘴。
接著說:“你們都是我大周子民,需知各家都是為了家中,你們送孩子進學,去學手藝,甚至到富貴人家中當差,可知,那富貴人家也是要查底細的,你們不慈、不孝、不忠的事跡都會記錄在戶冊中。若你們有那書讀得好的,來日考取功名,改換門庭,一調這戶冊,瞧見他們的父母有不慈的記錄,你們說,朝廷能錄一個家中父母德行不好的學子麼?”
又指著原氏和嚴瘸子說:“如這個寡婦,寡婦再嫁以後待繼子苛刻、欺辱,如這個親爹不能治家,連親兒子都不管不顧,你們說他們家這些行為被登記在案,往後家中可還有人能出人頭地?’’
自是不能。
大周可是很重視德行的。
“便不是親生的,隻要養了那便得好生養著。”有人說了句。
米仙仙很是讚同:“不錯,是這個理。”
改換門庭、鯉躍龍門,尋常人家哪個不想的?
米仙仙這一通大道理砸下來,不亞於振聾發聵。
嚴瘸子和原氏幾乎被板上釘釘打成了壞人,尤其是原氏,她待繼子不好,但待親子可是好的,一心指望著把人供出來的,如今被米仙仙這一說,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米仙仙沒理她,隻朝著人群裡的幾位點了嚴家事的大嬸誇:“幾位嬸子心地善良,施人危難,可真是我大周的好子民,你們敢站出來揭露這等惡事也是我大周之福,對這種事絕對不能姑息!”
“本夫人決定,在何府門外設下一管事,等諸位隨時檢舉揭發!”
何家集坊對麵街上,兩位俊美的男子並肩站立,一位著青衫,一位著白衫。
白衫公子搖著手中折扇,瞧見那貌美的娘子一說,底下立馬有嬸子們擁護的模樣,眼底儘是笑意:“何兄,你這位夫人,可真真是與眾不同呢。”
何平宴並不理會他的調侃,隻目光灼灼的看著人群中的小娘子。
他的小妻子。
她是如此鮮活,緋紅著小臉,聲情並茂,那雙眼裡仿佛裝滿了萬千星辰一般,如那皎皎明月,讓人移不開眼。
“來人。”
他目光看著小妻子,吩咐:“把今日的事與夫人的話都記下來,編造成冊,著分發至各鎮、各村,令柳平縣境地的老百姓都讀一讀夫人的言辭。”
她若站於人前,他便在身後推上一把。
身後衙役拱手:“是。”
白衣公子一臉愕然:“不是何兄,你當真……”
何平宴轉頭看他:“溫兄,內子可有說錯一句?”
“倒是沒有,但到底是女子……”
他轉回身:“女子又如何。”
他的小妻子心地善良,見不得這等肮臟存在,他便替她掃蕩這些肮臟。
哪怕這小小的柳平縣困不住他們,遲早要飛得更高更遠,但隻要他在一日,他便要她再無煩憂。
站在身後替她披荊斬棘。
作者有話要說:這不是四餅碰到了小媳婦,這是四餅娘大發神威的一章。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