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覺得很納悶,為什麼同樣是兄弟,你和敬王殿下會相差這麼大呢?”
祁昶低笑:“相差有多大?”
蘇霓錦又探頭看了一眼敬王和敬王妃的桌子,見兩人依舊冷若冰霜,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還挺大的。”
反正,如果是敬王那樣的男人,就算他是太子,蘇霓錦是不會真心實意想嫁的。
所有的宮宴都是一個調調,先是熙元帝講話,賓客共飲,然後讓太子和太子妃這對新婚夫婦起身與賓客對飲,再然後就是歌舞助興,大家籌光交錯,團團圓圓的吃一頓飯,最後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宴會中有祁昶在,他就像個天然屏障,因為有他在,所有的窺探全都自然而然被隔離在外,莫有越界的,所以,這頓宮宴蘇霓錦吃的非常安心。
回東宮的路上,蘇霓錦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告訴祁昶,寧貴妃要敬王妃做的事情,問他敬王妃是不是真的會被趕回西北。
祁昶聽了前因後果以後,果斷搖頭:
“不會!霍家世代鎮守邊關,軍中勢力頗大,便是敬王妃做的再出格,他們也不可能真的把她趕回西北的,沒這魄力。”
祁昶這麼說,蘇霓錦自然是一萬個相信:
“那寧貴妃就是嚇唬敬王妃的咯。真搞不懂,明明錯的是敬王,寧貴妃卻好像看不見似的,一味要敬王妃忍讓,好不公平。”
祁昶拉住蘇霓錦的手,說道:“她這是立威呢,要從開始就把敬王妃製服,今後好控製。無非就是些宮裡的臟手段,我瞧那敬王妃是個烈性,未必就會屈服。”
“好煩。”蘇霓錦由衷說:“就算敬王妃不會屈服,可這過程總是鮮血淋漓的。”
“現在你是不是覺得,好在嫁的是我,我母後很早就去世了,你以後都不用受婆母的氣,多好。”
祁昶與蘇霓錦逗笑道,可蘇霓錦卻笑不起來,挽住祁昶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道:
“我寧願受點婆母的氣,也希望你能有娘親多疼愛幾年。”
儘管祁昶說的雲淡風輕,但蘇霓錦卻知道,他這一路走來並沒有他說的這麼輕鬆,一個沒了娘親照拂的皇子,在這人人自危的深宮中,難道能一番順遂嗎?
像敬王那樣的人,雖然不成器,可他到底有寧貴妃這個親娘照拂著,日子定是過的十分舒心悠閒。
祁昶沒想到他的太子妃會這麼說,還是第一次有人希望他有娘親多疼愛幾年呢。
喉嚨上下滑動片刻,祁昶想起先前的話題,對蘇霓錦說:
“其實你彆看敬王如今這樣,他也不是什麼壞人。”
“嗯?”蘇霓錦從祁昶的肩膀上離開,直起身子,瞪大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祁昶見狀,不禁失笑:
“彆這麼看著我。我實事求是。不是因為我與他一脈相承我才這麼說的,而是他確實不算壞,除了好色之外,當然了,這一點他是所有兄弟裡遺傳我父皇最徹底的。”
“好色都不算缺點嗎?”蘇霓錦小聲嘀咕。
“怎麼說呢,他好色,但好的都是心甘情願追隨他,或者有心攀附的女人,留在身邊的也都是願意留下的,沒聽說什麼逼良為娼或強取豪奪的事情。”
“其實有時候,他就是在效仿父皇,一心當個多情種。但實際上,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情是什麼。”
祁昶這些話讓蘇霓錦想到之前她被寧氏騙到國公府,在花園裡‘偶遇’敬王的事情,那個時候,寧氏大約跟敬王說,是蘇霓錦對他有愛慕之心,想要做他的妾室雲雲吧。
後來蘇霓錦跑走之後,如果敬王有心要禍害她的話,有一百種壞她名聲的法子,但敬王並沒有,見她不願,就果斷放手,絲毫沒有糾纏過。
“怎麼被你這麼一說,他好像還成君子了?”蘇霓錦嫌棄道。
“君子也談不上,我隻是說他不算壞人,沒什麼壞心。雖然有點委屈敬王妃,但若她能迎難而上,反過來將敬王收服,他二人約莫也未必就不能白頭偕老。”
祁昶這番話讓蘇霓錦有了一點新思路,不恥下問:
“那殿下,你覺得敬王妃該怎麼收服敬王呢?”
儘管當著人家哥哥的麵,問怎麼收服他親弟弟有點不好意思,但蘇霓錦為了朋友的終生幸福,也就厚一回臉皮了。
然而,祁昶卻不是個容易上當的人,聽了蘇霓錦的問話之後,斜斜睨著她,道:
“我為何要告訴你?”
兩人四目相對,情意流轉,蘇霓錦即刻會意,重新靠到人家肩上,放軟了聲調:“哎呀,你就告訴我嘛。”
祁昶一身正氣的拒絕:“不行不行,敬王是我兄弟,我不能平白無故出賣他。”
蘇霓錦忍著笑,繼續陪他演戲:
“這怎麼能叫出賣呢,殿下~~~~”說著話,蘇霓錦大著膽子湊到祁昶耳朵邊上輕輕吹了吹,挑|逗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祁昶似乎很是受用,乾咳一聲後:“你這美人計用的不到位,想從我口中得知消息,可沒這麼容易的。”
嘿,這人還來勁了。
蘇霓錦從他肩膀處離開,大有‘要求這麼多,姑奶奶不伺候’的意思,祁昶見狀,趕忙拉住,重新把某隻小狐狸的腦袋按到自己胸膛上,緊緊貼著,說道:
“瞧你瞧你,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說一句就翻臉啊?”
蘇霓錦用手指戳了戳某人硬邦邦的胸膛:“那你想怎麼樣嘛。”
祁昶露出一副魚兒上鉤的神情,湊到蘇霓錦耳邊輕道:“我也沒有太高的要求,首先嘛,先叫一聲好聽的來聽聽。”
“什麼好聽的?你想我叫你什麼?”蘇霓錦從善如流,乖巧的問。
祁昶看著她嫣紅的唇瓣,回憶其中美好的滋味:“昨兒夜裡你是怎麼叫我的?好哥哥?好郎君?好相公?”
蘇霓錦想到被磨的受不了時喊出的這些羞死人的稱呼,俏臉刹那間便紅透了,像隻煮熟的蝦子。
“這麼害羞啊?”祁昶笑道:“哎呀,那可怎麼辦呢?我這才提了第一個要求,還有後麵的……”
蘇霓錦一個挺身捂住祁昶的嘴:“彆說彆說,光天化日,有傷風化呢。”
祁昶將蘇霓錦的手拉下:“好,我不說。我直接做。”
語畢,祁昶低頭含住了近在眼前的豐潤,嬉戲舔抵,好一番糾纏,將小狐狸所有的羞怯之音全都貪婪的吃下了肚,小狐狸開始還有所抗拒,不過在他溫柔攻勢下,漸漸便也軟下身來,醉倒在他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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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番癡纏夜,新婚燕爾,如膠似漆。
事後蘇霓錦沉沉睡去,原是一夜好夢,誰料天上一道驚雷,將她直接從睡夢中吵醒,下意識裹緊了被子,翻過身想撲入祁昶懷抱求一求安慰,誰料她轉身卻發現,原本應該躺在她身邊的祁昶,卻是不在,那處涼涼的,顯然不是剛離開的。
蘇霓錦從床鋪上坐起,揉了揉眼睛,透過帳幔向外看了看,隱約想起昨天晚上,祁昶好像也曾半夜起來過。
正疑惑之際,隻見帳幔被人從外麵掀開,祁昶穿著睡袍,手裡端著一杯熱茶,見她醒了坐在床上,便將茶遞上,說道:
“外頭下雨了,嚇著了吧?”
蘇霓錦正好口渴,就著祁昶的手喝了半杯,問道:“你去哪兒了?”
祁昶將剩下的半杯喝完,把杯子放到床邊:“聽見外頭起風就醒了,出去看了看,有些口渴,就倒了些水過來。”
邊說邊回到床上,蘇霓錦像隻小貓般立刻黏了過來,環抱住祁昶的腰,臉頰在他腹部磨蹭,隻覺得祁昶身上有些冷,定是在外麵吹風吹的,將身子貼的更近,有心替他暖暖。
她年紀小,很容易困倦,先前是發現祁昶不在才醒過來的,如今祁昶回來了,她就立馬又犯困。
口中咕噥道:
“原來是這樣。”
祁昶看著枕在自己腹部的她睡顏如花,白皙若雪的臉頰上透著溫暖的緋紅,像熟睡的嬰兒般,祁昶伸手在她臉頰上輕撫了兩下,這才沉下身子,將睡著的小狐狸擁入懷中,蘇霓錦發出一聲嚶嚀,祁昶輕拍她的後背,溫柔道:
“睡吧。”
蘇霓錦覺得自己做了一夜的美夢,喜滋滋的張開雙眸,發現祁昶又不在,這幾日是太子大婚,皇帝都免了太子十日早朝,祁昶難道還要一大早起床處理政事嗎?
宮婢瞧見帳子裡人影動了,便請示進殿,蘇霓錦讓人進來,一番洗漱後,蘇霓錦問:
“太子呢?”
宮婢答道:“太子殿下在演武場練劍。”
練劍?體力可真好。這些天她都腰酸背痛死了,都是一起作息的,自己手腳發軟,他居然還能練劍!
“今日是太子妃的回門日,奴婢替太子妃梳個元寶髻如何?”梳頭宮婢問坐在梳妝台前發呆的蘇霓錦。
經由提醒,蘇霓錦才想起來今天是三朝回門日,每個出嫁女都是這日攜夫婿回娘家去。
“嗯,好。”蘇霓錦往鏡中的自己看了看,這兩日有點累,臉色略顯蒼白,於是又吩咐梳妝宮婢:“待會兒替我稍微多上一點胭脂,看起來氣色好些。”
“是。”
宮婢們剛剛應下,祁昶便進來了,正好聽見蘇霓錦吩咐給她多上胭脂的話,來到鏡子前看著她。
蘇霓錦看著鏡中的祁昶,似乎也看見他眼底略有青灰,不禁笑道:
“我道太子殿下是鐵打的身軀,竟也會累的嘛。”
祁昶不解,蘇霓錦轉身將他拉著坐在旁邊,輕撫他的眼下,說道:“這兩晚都沒睡好,早上就不要起這麼早,多睡一會兒,養養精神也是好的。”
“誰說我這兩晚沒睡好的?我睡的挺好的,睡的不好的,是娘子你吧。”祁昶老臉皮厚,死不承認自己虛。
這大概有點觸及男性的自尊問題,蘇霓錦便不與他爭辯,祁昶取過一支螺子黛,親自要給蘇霓錦畫眉,蘇霓錦的眉色不淡,沒畫幾下就好了,祁昶似乎還有點意猶未儘,又拿起了蘇霓錦的口脂膏,湊到她耳旁說道:
“待會兒用完了早膳,我替娘子塗口脂。”
蘇霓錦給他說的癢癢的,想逃去一旁,卻被他大手摟住細腰,直接拉著蘇霓錦坐到他的腿上,兩人看著鏡中的自己,說不出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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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了早膳後,蘇霓錦便和祁昶一起坐著馬車回娘家去了。
蘇軫夫婦早已在門口守候,馬車在門前停下,祁昶率先下車,回身將蘇霓錦扶下,蘇軫上前欲行禮,被祁昶攔住:
“嶽父嶽母免禮。”
蘇軫和沈氏謝過後,便將目光落在一臉嬌笑的蘇霓錦身上,蘇霓錦挽著沈氏的手,甜甜一聲:“娘。”
沈氏止不住的笑:“哎。快請殿下進去,茶都備好了。”
從東宮帶來的禮品被魚貫搬入,祁昶這是第二回來蘇家,第一次是迎親的時候,蘇軫將祁昶請入了廳堂,廳堂裡窗明幾淨,蘇軫請祁昶坐在上首,廳中仆人見他們入內,便立刻奉上香茶。
蘇軫和祁昶說話多少還是有點拘謹,於是為了打破這種拘謹的場麵,祁昶提議下棋,畢竟離用午膳還有一段時間,比起拘拘謹謹的坐在這裡,不如下棋來的好,連聲應承,請祁昶往書房去。
他們翁婿下棋去了,蘇霓錦和沈氏便去了房中說母女私房話。
沈氏一番問詢,得知女婿和女兒夫妻關係和睦,很是欣慰,又與蘇霓錦說起了那日喜堂上的事情。
“那日你出閣之後,老夫人直接暈倒了。是氣的。幸好我事先準備了大夫候著,給她又是順氣又是喂參湯,才終於沒出什麼事兒,要不然她要在咱家有個好歹來,也是麻煩一件。”
沈氏雖然說得是連氏暈倒的事情,但是嘴角掛著的笑容卻說明了她的心情。
蘇霓錦猜到連氏為什麼會被氣的暈倒,還不知因為想著,她以為攥在她手心裡,絕無可能飛出去的人,一個兩個全都飛出去了唄。
“她當年讓我賣了那些商鋪,等著我和你爹坐吃山空,她那算盤打的精明,要不是我多留個心眼兒,隻怕還真著了她的道。”
蘇霓錦看著母親一臉精明的樣子,想起了自己的嫁妝,不禁問道:
“娘,我正好要問你,你怎麼給我準備那麼多嫁妝?哥哥還未娶妻,你不給未來兒媳婦留一些嗎?”蘇霓錦故意俏皮問。
沈氏橫了她一眼:“給你的那些才哪兒到哪兒啊。我給你未來嫂嫂留了更多的好東西,你不知道罷了。”
蘇霓錦跟著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您瞞著我。”
母女倆說說笑笑,蘇霓錦身子有些乏,乾脆便歪在羅漢床上,沈氏瞧她這般,一看便知是怎麼回事,不禁說道:
“瞧你累的這樣,我與你說,男人都是混蛋,不能慣著他們,你得把自己養護好了才是。”
蘇霓錦打哈欠的動作猛然停住,沒想到沈氏會突然和她開車,到底是剛結婚的人,還留有少女羞澀,當時就給蘇霓錦整臉紅了。
沈氏見女兒不說話,又強調起來:
“聽見沒有?這種事情,來日方長,不可操之過急。操之過急的話,不易有孕。”
蘇霓錦以手捂臉:“娘,我這才剛成親,您怎麼就想到有孕沒孕的了?”
“剛成親怎麼了?你哥哥不就是我與你爹爹剛成親那會兒有的嗎?這種事情,彆人不知道,你自己得格外當心。雖然你年紀還小,原本是不著急生孩子的,可你嫁的畢竟是太子殿下,他如今又隻有你一個妻子,開枝散葉的責任就落在你一人身上,可不能馬虎。”
沈氏與蘇霓錦講著人生經驗,蘇霓錦卻越聽越覺得困倦,手下意識摸上自己的小腹,難以想象她肚子裡懷上祁昶的孩子是什麼模樣,總覺得一切還都遙遠,可聽沈氏說起來,又好像很近。
腦子裡胡思亂想,越來越困,到後來眼皮子都有點睜不開了,沈氏的聲音也越來越遠,越來越空靈,蘇霓錦實在振作不起來,乾脆就不振作了,一手撐著胳膊,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是不是因為沈氏在邊上喋喋不休的緣故,蘇霓錦還真做了個好像很真實的夢,夢裡她給祁昶生了好幾個孩子,孩子蹦蹦跳跳的圍著她,那幸福的感覺,讓睡夢中的蘇霓錦都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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