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頗有些唇亡齒寒之意,他沒想到三哥這次居然栽了,栽的這麼慘。
“皇阿瑪到底還是心存憐惜之意,不然的話,三哥可就不僅僅是被降爵位,怕是連貝勒之位都保不住。
而且,皇阿瑪仍然準許三哥住在宮外原來的郡王府,享受郡王的俸祿。也就是說,除了爵位被降,其他一切都還是維持著郡王的待遇。
並且,皇阿瑪還下令,將三哥府中長史以下的府人全部譴黜。說是府人不濟,沒有做好督促的本分,才會讓三哥犯錯。”
嫻玉若有所思,詢問道,“是不是皇阿瑪發現了什麼?發現三阿哥這次是被小人算計了?”
“不得而知。不過可以看出來,皇阿瑪還是很寵愛三哥的,為他掃除那些有二心的小人。”
說到這,胤禩深深歎息,自憐自艾,“若是有一天我犯了錯,不知皇阿瑪會不會相信我,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嫻玉默默地抱著胤禩,安慰著他,心裡卻不由地想著曆史上到了奪嫡後期,皇子之間的爭鬥愈發嚴峻。
好像那時太子廢而複立,名聲威望遠不如從前。大阿哥已經倒台,被軟禁府中,其門人大多投靠胤禩。
胤禩因著禮賢下士,又有胤禟和胤俄等人支持,聚集大批勢力,人稱一聲“八賢王”。
可惜風光一時,在康熙五十三年,胤禩因為要去祭祀生母覺禪氏,無法分身,於是派人去給遠在熱河的康熙送去生辰賀禮。
原本是翱翔在天的雄鷹,結果到了康熙手裡,卻成了奄奄一息的斃鷹,極其晦氣,頗有詛咒之意。
康熙勃然大怒,根本沒有聽胤禩的解釋,許是過於生氣,許是急著打壓胤禩,直接當堂怒罵胤禩“辛者庫賤婦之子,不堪大用。”
甚至說出“自此朕與胤禩,父子之恩絕矣。”
直接斷了胤禩榮登大位的希望,讓胤禩從炙手可熱的八賢王跌落在地,成了失敗者,再難翻身。
唉!
嫻玉深深歎息一聲,她真的不能容忍胤禩最後會是落得這樣一個結局,不希望胤禩去爭那個充滿風險的位置。
“胤禩,我們成婚都有一年多了,夫妻之間,應該坦誠相見,不能隱瞞什麼。你跟我說句心裡話,你想要那個位置嗎?”
胤禩低著頭,微微有些發愣,這已經不是嫻玉第一次問他有沒有奪嫡的意向了。
若說沒有,那必然是假話。都是皇子阿哥,憑什麼不能去爭奪至高無上的地位?而是俯首稱臣呢?
尤其是自從額娘中毒以來,胤禩便更加堅定了,隻有權力才能保住他所擁有的一切,守護住他的幸福。
看著胤禩半天不吭聲,嫻玉氣急了,她唯恐胤禩會落得半生算計結果到頭來一場空的結局,承受不起奪嫡失敗的後果。
“胤禩你博覽群書,曆朝曆代,凡事參與到奪嫡風雲的,最後都會被新帝清算。
不如效仿裕親王,他是皇阿瑪的哥哥,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有權有勢,豈不是很好嗎?”
“裕親王?”
胤禩冷笑一聲,神色淡漠,“嫻玉,你知道為什麼第一次出征噶爾丹,明明皇叔征戰有功,最後卻被皇阿瑪責罰了嗎?”
“那是因為皇阿瑪將大哥犯的過錯推到了裕親王身上,好保全大哥的麵子。我不清楚皇叔有沒有後悔當初錯失皇位,以至於現在成了皇親宗室,對著皇阿瑪寵愛的後妃、皇子都得禮讓三分。
說什麼兄友弟恭,笑話!裕親王不過是皇阿瑪展示他仁德寬和的工具,實際上還不是心存忌諱著。”
嫻玉明白胤禩從小看慣了各種陰私,凡事都喜歡往壞處想。
不過又轉而想到雍正上位之後那些阿哥們的結局淒慘,心有餘悸,一時不知該怎麼反駁。
“胤禩,權力太過誘人,我真怕你會在追逐權力的過程中迷失了本心,會使出什麼齷齪手段對付親近你的兄弟們。
你是大清阿哥,享受著皇家尊貴,便要多為老百姓做些實事,而不是隻將目光局限於皇位。”
聽著嫻玉這般苦口婆心地勸導,胤禩他跟嫻玉不一樣。
兩人成長的環境不同,又不像嫻玉一般清楚曆史走向,那顆自傲而又自卑的心被嫻玉的話狠狠地戳傷了。
“我齷齪?是不是在你眼中,愛新覺羅胤禩便是這麼一個汲汲於富貴而不擇手段的陰險小人,還是假仁假義的偽君子?”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胤禩,你現在太過衝動了,我不想和你爭吵。”
嫻玉轉過身,掀開車簾,看看外麵的風景,透透氣。
是啊!
嫻玉永遠是這般冷靜,冷靜地接受他的愛慕,冷靜地應對他身邊的野花野草,從來不會真的拈酸吃醋。
是不是嫻玉從來沒有真正地愛過他?
胤禩越想越難受,心裡愁悶極了,也不開口說話,兩人沉默地回到了乾五所,你不理我,我不理我,鬨起了彆扭。
宮人們跟著著急,從中調和都沒什麼用,接連幾天貝勒爺都是早出晚歸,宿在側屋。
福晉則是賞花賞月賞點心,一個人樂得逍遙自在,根本不理會貝勒爺跟她分房而睡。
想著貝勒爺黑了好幾天的臉色,宮人們心裡默默祈禱著兩位主子快點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