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貝勒府,不,現在應該說是榮郡王府邸,正廳內,胤禩和嫻玉這會子正招待新進進士何焯。
前不久科舉考試剛剛結束,此人乃是進士當中第二甲第三名,博覽群書,極有才能。如今他被康熙下令,擔任榮郡王府長史。
嫻玉曆經後世,約莫聽說過好像曆史上為胤禩奪嫡出謀劃策的門人當中,最著名的便是這位何焯。
她指定要見一見,看看此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今日一見,何焯文人清客,氣質沉穩,一看就是文弱書生,文質彬彬,通神帶著那種淡淡書卷墨香的文人氣息。
“微臣見過榮郡王,郡王福晉!”
嫻玉二人坐在首位,一邊打量著何焯,一邊讓胤禩招待著他喝茶。
在人前,尤其是同這些門人打交道,嫻玉並不怎麼作聲,全交由胤禩處理,她隻是坐在一旁觀看罷了。
胤禩溫潤地笑著,摩挲著手上的扳指,漫不經心地看了看何焯。
“聽說何焯你是去年皇阿瑪尋覓賢才的時候被發現的,後來經吏部尚書李光地推薦,被安排在南書房任職。如今到了我這小小的郡王府,不知可否還適應?”
聞言,何焯笑了,淡然自若,“郡王說笑了,何某一介文人,一文不值,到哪裡對何某來說都隻是一個去處罷了。
何某彆的不會,隨遇而安卻十分熟練,榮郡王如今是朝堂上赤手可熱的新秀,能夠在您這散發餘熱,那是何某的榮幸。”
早在皇阿瑪安排何焯任職的時候,胤禩便命人將他的過往查的一乾二淨。
何焯也算是少年俊傑,早年間以拔貢生進京城,被尚書徐乾學收為門生。可惜遭人妒忌,被人惡意中傷,使得徐乾學對他漸生惡感。
他率性而為,雲淡風輕,主動請求削去門生身份。後來被排擠多年,好在拜了李光地為師,這才時來運轉,日子慢慢好起來。
如今想來,何焯起起伏伏多年,走過大風大浪,這樣的人能夠被皇阿瑪看重,確實是有幾分才學,並且心性極佳,堅毅隱忍,值得用一用。
胤禩爽朗大笑,拍了拍何焯的肩膀,“好,何先生安心在榮郡王府待下去,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聽到這一聲“先生”,何焯熱淚盈眶,文人最在意的便是彆人對自己的尊重。
早就聽說過榮郡王禮賢下士,善待門人,如今看來,果真不假。
“不過,為我榮郡王辦事的人,首先要遵循的,便是視福晉等同於爺,絕不能做有損福晉之事。”
何焯點頭應是。
榮郡王愛妻的名聲全京城都知道,這麼多年一直是一心一意珍視福晉,將福晉捧在手心裡疼著寵著,根本不在意民間有人說他畏妻如虎,夫綱不振。
更有人說,得罪了榮郡王不要緊,若是得罪了福晉,怕是會惹的郡王怒火衝天。
聽說先前榮郡王手底下有一門人,見郡王如今手握權勢,深受皇恩,便想要攀龍附鳳,獻上精心培養的愛女。
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郡王大怒,罵其居心叵測,想要挑撥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直接將其趕出府外,再不任用。
被榮郡王不用的人,其他皇子阿哥也不會重視,皇上更不會在意一個小小的門人。
最後,此人隻能灰溜溜地離開京城,潦倒窮困。
“郡王,微臣曾經顛沛流離、生活困頓的時候,全靠有三兩摯友鼎力相助。其中有一人,出身山東孔氏一族,書香門第,出類拔萃,卓爾不群。
可他這個人看淡名利,不願去朝堂入職,說是不想被權欲迷惑、忘卻初心。
通過今日這短短的交談,微臣知道郡王您心係百姓,不是那種為了權力不擇手段之人,微臣想要向您引薦這位好友。”
聽著何焯這般描述,嫻玉總感覺好像在哪裡曾經見過這麼一個人。
於是出聲問道,“不是何先生這位友人何名何姓?”
“回福晉,他名為孔輕舟。”
此話一出,嫻玉還沒想到什麼。
反而胤禩神情非常奇怪,直接揮手應道,“不用了,此人既然不願參與朝政事務,閒雲野鶴,爺就不強人所難了。”
見狀,嫻玉感覺是不是自己錯過了什麼!
好半天,終於想起來了,孔輕舟啊!
不就是那個對胤禩女裝一見鐘情的書生嗎?
“胤禩,還沒見人一麵,怎麼能妄下斷言呢?聽何先生這般推崇,我倒是很想見一見這位孔先生呢?”
被嫻玉這麼說道,兩人對視一會,胤禩敗下陣來,無奈之下隻能應允了。
何焯不知其中故事,反而為友人高興,想著孔輕舟如今孤身一人在外遊學,得趕快寄信催他進京城為郡王效力。
乾清宮,此時宮內寂靜安謐的很,宮人一並都退下了,便將梁九功都沒有在旁伺候著。
康熙這會正在會見高士奇,此人滿腹經綸,才華橫溢,早些年為除鼇拜出了不少主意,立下大功。
隻是,在康熙二十八年,都禦史郭琇清查權臣高士奇,在他麵前一一述說高士奇犯下的罪狀。
沒等康熙震怒,高士奇聰慧,知道觸怒了龍顏,立馬自行請求離職,堅決請辭回鄉。
康熙挽留無果,隻好準許,心中不由歎息。高士奇是個人才,早年間還教過他學識,算是他心目中的一位老師。
雖然高士奇玩弄權術,但學識淵博,效忠於他,做了不少實事。先前幾次親征噶爾丹,康熙都再一次啟用了高士奇。
如今,隨著明珠倒台,索額圖愈發囂張跋扈,正在康熙苦惱之際,高士奇再一次重返京城,走進了康熙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