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眾人剛才還歡笑一堂,沒想到突然冒出這麼一位哭著喊冤的宮女,氣氛瞬間變得極其詭異。
康熙早就已經起身了,這會子又坐下來了,隻見他眼神犀利地看向宮女,沉聲問道,“你有什麼冤情要訴?”
順著康熙的問話,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宮女,十分好奇此人的目的。
宮女涕淚交加,穿著粉色的衣裳,雙眉彎彎,鼻子玲瓏小巧,臉如白玉,確實是有幾分姿色。
“回皇上,奴婢乃是花房的一名宮女夏心,入宮已經有十多年了,一直本本分分做事,不敢有彆的心思。
偏偏,偏偏因為一次偶然間去承乾宮給貴妃娘娘送花,被娘娘的大太監杜騰瞧中了。
剛開始奴婢並沒在意,可是杜騰大太監經常來花房找奴婢,仗著權勢逼迫奴婢做他的對食。
奴婢自然是百般不願意的,奴婢還等著年滿二十五歲出宮的時候嫁給尋常人家,眼看著出宮之期要到了,結果出宮名單上卻沒有奴婢的名字。
這時候,杜騰大太監親自跟奴婢說,是他從中做的手腳。還說,如果再不答應他,奴婢的家人都會死於非命。
奴婢人微言輕,又怎麼敢和他作對?隻能當了他的對食,剛開始他對奴婢還算體貼,就是管著奴婢,不讓奴婢跟彆的侍衛說話,甚至采用一些非常殘酷的手段取樂。
後來他厭倦了奴婢,嫌棄奴婢,對奴婢經常打罵,平日裡忍受著他的屈辱倒也罷了,偏偏奴婢近日得知,奴婢的家裡竟然發生了火災,所有人都沒了。
想到杜騰大太監時不時地給奴婢說要斷了奴婢在外的念想,奴婢便心有猜測。昨個晚上,奴婢灌醉了他,終於從他嘴裡吐出了真相,是他,是他滅了奴婢一家。”
說到最後,夏心悲痛欲絕,挽起衣袖,一雙手臂上滿是傷痕,更彆說那些看不到的地方了。
“皇上,奴婢求您做主,奴婢自知不該打擾您年宴歡喜,但是實在是找不到法子將杜騰繩之以法,隻能鋌而走險,將他的罪行當眾揭發。”
聽到夏心爆出這事,一旁的佟貴妃還有她身後的杜騰早早地跪下來了。
“皇上,臣妾近日來一直忙著年宴一事,可能對於宮中約束有所放鬆,這是臣妾的過失,臣妾認罰。
但是對食一事宮中早就有之,是為了讓那些宮女太監們都能找到一點慰籍,故而臣妾並沒有太多注意杜騰的對食夏心。況且,單單憑她一人之言,沒有證據的話,怕是不能證實杜騰的罪行。”
佟貴妃此言頗有道理。
而底下的杜騰大太監更是連連磕頭,用了十足力氣,轉眼他的額頭上便有血跡。
瞧他白白胖胖的臉蛋,一臉憨厚老實的樣子,更是眼神擔憂地看向夏心,神情中滿是關切。
“皇上,奴才有罪,沒有好好管教夏心,讓她驚動了您。奴才和夏心雖說剛開始感情平淡,但也是相依相伴許久了,情分深厚,誰不知道我杜騰對她甚是關懷體貼?
可是,她的家人不幸因為火災去世,夏心她一時接受不了,神情恍惚,瘋瘋癲癲,時不時自言自語,折磨自己。
奴才心裡不忍,隻能將她好好管束著,沒想到還是讓她突然跑出來了,說著瘋話。”
按照杜騰所說,夏心身上的傷是她自己弄的,甚至因為她自己有些瘋了,說的話都不能相信。
事情一波三折,佟貴妃更是讓人傳來夏心交好的宮女,個個都說杜騰大太監對夏心極好,體貼入微,從來沒有對她發過脾氣。
而此時的夏心眼睛狠狠地盯著杜騰,神情凶惡,大聲喊道,“不是這樣的,皇上您要相信奴婢。杜騰他太會偽裝自己了,人前人後兩幅麵孔,表麵上對奴婢關懷備至,私底下經常對奴婢發泄他的怨氣。”
說到激動的時候,夏心青筋暴露。
”奴婢有證據,杜騰因著沒根了,最在意傳承,偏偏他家中已經沒有任何子侄,所以他私底下認了好幾個義子,給他們改成“杜”姓。
他還在外麵置辦了私宅,將平時受賄的銀兩都藏在私宅的密室裡麵。
還有,杜騰最喜歡將自己做過的好事都寫在一個本子上,留待他平時細細回味,這些事情都是他酒醉後得意忘形的時候跟奴婢說的。
這會子奴婢突然揭發,杜騰應該來不及處理,隻要皇上一查,定能有所發現。”
“啪”的一聲,康熙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走過來,重重地踹了杜騰一腳。
“狗奴才,膽大包天。”
不用去查了,單單從杜騰心虛的神情中便能夠看出端倪。
杜騰癱在地上,臉色煞白,他從來沒有防範過枕邊人,結果卻是夏心給了他重重一擊。
他不過是想要夏心隻愛他一個人,故而除去她那些迂腐的家人,誰讓他們一直不願意夏心做他的對食呢?
他又有何錯?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收取賄賂也是為了讓夏心的日子過得更好,為什麼夏心看不透,反而要背叛他呢?
杜騰心如死灰,低聲哀求道,“皇上,求您寬宏大量,奴才再也不敢了。”
佟貴妃見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杜騰已經保不住了,反而還惹上一身腥,快刀斬亂麻。
“皇上,是臣妾愚鈍了,竟然被杜騰蒙蔽了,還請皇上公正處置,還夏心一個公道。”
“娘娘,您好狠心啊!奴才跟您多年,勤勤懇懇為您辦事,如今奴才深陷淤泥,您便要將奴才一腳踢開啊!”杜騰哀嚎不已。
“好了,”康熙也沒興趣繼續聽下去了。
“杜騰劣跡斑斑,為了一己私欲,隨意謀殺,送到慎刑司嚴加審問。另外,佟貴妃管教不力,於承乾宮靜思己過。至於宮權,暫且交給惠妃和德妃管理。”
“是。”佟貴妃囁嚅道,心中暗恨,到底是誰算計了她,是惠宜德榮四妃中的哪一位?
隨後,康熙又擺了擺手,眉頭一皺,“從前宮裡便一直都有一股太監與宮女私通或者認乾親的不正之風,因著都是底下人小打小鬨,朕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現在宮中風氣不正,不容小視。”
看向惠妃說道,“惠妃,你是宮中四大妃之首,端莊雅正,資曆又深。朕命你徹查此事,看看宮中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現象。”
得到皇上的吩咐,惠妃驕傲極了,這樣的榮耀可不是誰都能有的,尤其是接下了這事,正好方便她排除異己。
“是,臣妾謹遵皇上吩咐。”
嫻玉靠在胤禩身上,冷眼旁觀著事態的發展,總感覺有一絲古怪,既然說杜騰已經看管著對食夏心,那為什麼她還會莫名其妙出現在年宴上?
還有,搞了這麼一出戲,難道隻是為了打擊佟貴妃?
等出宮回到府邸,嫻玉還沒琢磨透,“胤禩,你說,真的隻是那名宮女為了訴冤情?沒有彆的目的?”
胤禩舉起茶杯一口喝完,擦了擦嘴角,這才說道,“依我看,事情沒那麼簡單。不過今日這宮女夏心已經成功讓杜騰定罪了,若是杜騰在慎刑司說出不該說的話,說不定能攀扯上佟貴妃,到時候可能就又是一出好戲了。”
宮裡無數美人,為了皇寵,為了權勢,為了地位,你爭我奪,私底下各種陰私算計層出不窮,佟貴妃能坐上今天這個位置,絕對不會是清清白白的。
聽了胤禩的分析,嫻玉點點頭,但還是有所疑惑。
“依照佟貴妃的手段,堵著一個太監的嘴還是容易的。而且,若夏心背後真的有人,能夠將計劃設計的如此巧妙,背後之人定然是有來曆的。而這個時候,後妃們更多的目的不是爭權,而是爭儲!”
“暫且看著吧!夜深了,你早點休息,彆想這些事情了。”
“好。”左右隻要不是衝著他們來的,嫻玉樂得隔岸觀火。
胤禩扶著嫻玉進入內間,親自為她洗漱沐浴。因著嫻玉懷有身孕,故而並沒有添什麼香料,隻是簡簡單單用清水洗一遍。
明明從前嫻玉懷圓圓的時候,胤禩已經忍受過這等軟玉溫香,可每一次再見到她的身子,胤禩依舊是把持不住,欲罷不能。
口乾舌燥,手上動作卻很是溫柔細致,將嫻玉照顧得妥妥貼貼的,過後,輕輕地將她抱到床上。
隨後,胤禩立即進去洗澡,足足過了小半個鐘頭才將將出來,臉色通紅,聲音嘶啞,渾身都帶著那種剛剛發泄完的氣息。
嫻玉躺在床上,一手撐著臉,笑靨如花,調侃道,“瞧你這樣,毛頭小子似的,精力旺盛啊!”
“誰讓嬌妻能看不能吃呢!”胤禩邊說邊上床,“還好就這一次了,再等幾個月,我便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是,是!”
胤禩大手將她拉入懷中,就是這樣芬芳的香味,熟悉而又溫暖,像是一根無形的線,始終牽引著他的心。
隨後摸了摸她的肚子,突然胤禩的手一僵,好像感受到了孩子們正在時不時地動著。
“你說,這兩個家夥是不是正在你肚子裡練習打拳呢?他們會不會打起來?”
嫻玉身為懷孕的人,感受自然比他更為深一些,仿佛都能看到孩子們正在蹬腿呢。
“也許吧,將來出生之後希望他們不要又哭又鬨,不然我可是受不了。”
“沒事。”
胤禩再摸了摸她的肚子,隔著肚皮跟裡麵的小家夥打了招呼,隻覺得一股血脈相連的滋味湧上心頭,這一瞬間就感覺到自己責任重大。
“你隻管做你喜歡的事情,孩子們都交給我教導,要是調皮搗蛋的,我定當板著臉,嚴厲一些。”
好巧不巧,胤禩這話剛說完,嫻玉不禁“哎呦”一聲,原是肚子裡的孩子們正在反抗著,鬨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