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眠的笑和白曇不一樣。
大多時候,都很淡——大概是因為從小到大遠離人群的原因,謝眠其實是不怎麼會笑的。
那笑容並不燦爛,大多時候顯得蒼白,像朵開在陰暗牆角裡麵的花。
卻依然美得驚心動魄。
公司事務繁忙,他下班的時間有時候很晚。但謝眠會等他回來,再一起晚餐。
他曾經對謝眠說過不必等,但對方依然堅持。
謝眠喜歡甜品。
不僅僅是喜歡吃,還喜歡自己做。
餐桌上經常會看到對方雖做的甜品。
抹茶巧克力、草莓慕斯蛋糕、葡撻曲奇……
有時候謝眠會包裝好讓他帶去公司。
他不喜歡吃甜點。
但是謝眠做的,他都會吃完。
謝眠還喜歡……
紅燈忽然變成了綠燈。
背後汽車鳴起喇叭。刺耳的聲音讓謝凜從記憶裡驚醒。
他踩下油門,汽車猛然加速,強烈的推背感將一切回憶衝淡。
都是假象而已。
他麵無表情地想。
來到地方,兩人下車,乘坐電梯升往大樓頂層。
進餐廳的時候,謝眠看了眼餐廳的名字。
“Victorian”。
——是他上一次生日的時候將謝凜叫過來的那家旋轉餐廳。
隻不過謝凜最終也沒有到,放了他一晚上鴿子。
所以這次謝凜帶他重新過來這家餐廳,是想做什麼?
身著西裝的侍者非常有禮貌地將他們請到了一間預訂包間裡。
旋轉餐廳位置高,在頂層,可以看到落地窗外繁華的城市風光。
謝凜將餐盤推到他麵前。
“先點餐。”他道。
謝眠懶得跟他客氣,況且他對人類的食物沒有興趣,隨手點了幾道,就將菜單推了回去。
可謝凜卻皺起了眉,開口。
“這不是你平時喜歡吃的東西。”
謝眠瞥了他一眼,“沒想到謝先生居然還記得我喜歡吃什麼。”他的語氣淡淡,“可是人的口味都是會變的。而且不止口味。”
說完這句,他沒有再理會謝凜,而是打開了手機,指尖快速打字,看上去像是是在發送信息。
是給褚言發送信息麼?
一想到這,謝凜剛剛鬆融一些的麵色,就再度陰沉。
幾分鐘之後,侍者將謝眠點的血腥瑪麗端上桌。
謝凜看了微微蹙眉,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謝眠卻比他先一步開口了。
他說的是剛才網上查到關於監護權的事情。
“關於監護權的問題。按照法律規定,謝先生,我現在已經年滿十八,精神病也已經痊愈了。抽空有時間,我會去醫院再做一次全麵檢查,到時候煩請先生和我一起把個人狀態更改。我具備完全的民事行為能力,不需要彆人監護。”
謝凜極其詫異,聲音一時有點沙啞,道:“你……痊愈了?”
他長期關注著謝眠的病情,醫生的囑咐都會仔細看,對這類型疾病了解甚深。
以謝眠的情況,很難完全痊愈,甚至能夠控製住,都已經相當難得。
“是啊,”謝眠彎唇笑了笑,“說起來,是托您的福。”
如果不是在綜藝拍攝裡麵受到刺激進入恐怖樂園,他的病可能永遠也好不了。
周圍沒有其他的人,在謝凜麵前,他懶得掩飾自己的本性。
笑容十分嘲諷,漆黑眼眸裡帶著純粹的涼薄和惡意。
城市繁華的燈光照在他的穠豔妖冶的臉上。
他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血腥瑪麗,血紅的酒液搖晃,看起來像是會喝人血的妖魔,又像是尖牙鋒利的毒蛇。
和記憶裡的孩子,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謝凜驀然間似乎有種失去了什麼東西的刺痛。
他忽然沉聲道:“你不能喝酒。”
從小到大藥吃了太多,謝眠的胃部比常人脆弱,酒精會受到強烈刺激,平時在家裡都是禁酒的。
得知謝眠抽煙的時候,他一度非常生氣。尼古丁同樣會對他脆弱身體造成損害。
謝眠勾了勾唇,淡淡薄紅已經浮上了他的臉。
這具身體確實不耐酒精,但是屬於怪物的精神力和警戒本能卻讓他無比清醒,不會被酒精和身體狀況迷惑。
他永遠都不會再醉了。
“雖然謝先生現在還是我名義上的法定監護人,但很快就不是了。恐怕沒什麼資格再來管我。”謝眠說到這裡,又喝了一口酒。
他臉頰緋紅,握著酒杯的手卻蒼白纖瘦,幾乎得能夠看見肌膚下的青色血管。
謝凜麵色冷冷,“醉酒誤事。我隻是怕你會耽誤我們之間要談的事情。”
“還要談什麼?該談的都已經談完了。醫院鑒定完成之後,謝先生,我想我們以後,也不必再見麵了。”謝眠笑了起來,“說起來,我雖然以前不會喝酒,也確實在這裡喝醉過了一會,差點誤事,不過那天謝先生也沒有赴約,其實也沒有什麼影響。不是嗎?”
謝凜卻忽然開口,聲音有點啞。
“你說,你生日那天喝醉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