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禮物(1 / 2)

蝕骨美人 夜雨行舟 7532 字 10個月前

謝眠拿著酒杯的手晃了晃, 有些意態迷離,懶懶回答道:“是啊。”

聞言,謝凜麵色變了, 眉頭深深擰起, 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謝眠注視著他表情,微微眯了眯眼,忽然又笑了聲, 繼續道:“說起來, 那還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喝酒呢。如果不是謝先生失約,恐怕我還沒有這個機會。而現在謝先生卻要反過來管教我喝不喝酒……恐怕不合適吧?”

他的言語依舊如此鋒利嘲諷。

然而這一回, 謝凜卻沒有立刻開口反駁,隻是兀自沉默。

他看著謝眠漫不經心搖晃酒杯的模樣, 卻回想起那日,他匆匆搭乘十幾個小時飛機趕回國, 拿著禮物來到餐廳時候所見的情景——

謝眠靠在褚言的懷裡, 親昵地抱著對方的手臂, 仰著臉喊“哥”, 喊完之後,又撒嬌似地小聲喊,“哥, 再給我一點嘛”,臉頰緋紅, 意態勾人。

那一幕連同謝眠的聲音, 如同尖刺一樣紮入他心裡,即使已經大半年過去,依然記憶如新。

本來謝眠和他大吵一架離家出走就已經教他憤怒,那一幕卻似乎徹底點燃了內心之中一種不知名的怒火, 讓他理智無存,難以遏製地想——

原來謝眠請他回來過生日,就是要他看看,即使離開了他,自己也能夠依靠彆人過得很好嗎?

既然如此,那他就如他所願。

他拂袖離去。

——謝眠從不曾喝酒,那時候,他從沒有往醉酒方麵想過。

而如今的理智也告訴他,眼前這人慣於說謊,蠱惑人心,醉酒未必是真,可直覺卻在不斷質問——

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他是真的誤會了謝眠呢?

謝凜:“你還記得,你喝醉那天,在餐廳裡遇到過什麼人嗎?”

“謝先生,你醉的時候難道還會有清醒的意識?那你可真是天賦異稟。”謝眠嗤了一聲,停頓片刻,才又淡淡道,“不過我應該是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先生吧。我酒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有人把一件西裝外套蓋在了我身上。”

這個給謝眠搭外套的人,除了褚言又還會是誰?

……可是他本以為,他走之後,謝眠應該是也跟著褚言離開才對。

謝凜閉了閉眼。不合理。事情和他想象之中完全不一樣。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當時你為什麼會喝酒?”他緊緊盯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語氣近乎質問,“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完全不適合喝酒,以前一直都能守的規矩,為什麼卻偏偏在那天破了?”

“謝先生,你要先搞清楚一點——我當時點的本來隻是一杯番茄汁。”謝眠淡淡道,“為了擠出與謝先生晚餐的時間,我趕了一整天通告,連午飯都來不及吃,可謝先生的電話打不通,我等了一個多小時,實在餓得受不了,才點了一杯番茄汁,難道有問題?……嗬,早知道謝先生不會來的話,我倒也不必白費功夫苦等了。”

他話語說到這時,微微頓了頓。

“隻是在上菜的時候,服務員將其他客人的血腥瑪麗和我的番茄汁弄混了。而我那時並不知道自己碰不了酒精,一喝就醉……之後的事情就記不清了。”

他哼笑了聲,又喝了一口手裡的酒,酸辣的味道流淌入咽喉,又流入胃部,有點火燎火燎的燒疼——不過那點疼對他而言實在算不了什麼,“現在看來,其實酒精也沒什麼,一覺就可以讓人睡過去幾個小時,尚且還能趁這段時間做個好夢,可不比等謝先生有意思多麼。”

述說的時候,他語氣依然很淡,不帶諸如憤怒之類的情緒。

然而語氣越是冷淡,言語就顯得愈發尖銳嘲諷。

謝凜抿了抿唇。

——謝眠所說的內容,他在邏輯上居然無法找到明顯漏洞。

難道他是真的……誤會了對方嗎?

讓謝眠在自己生日那天,一個人在餐廳裡等待了一個晚上。

謝凜閉了閉眼,手心慢慢收緊。

眼見著謝眠還漫不經心繼續喝酒,他心中發緊,忽然起身,抬手將酒杯奪了過去。

“彆喝了。你想要胃穿孔嗎?”

謝凜的聲音低啞,不自覺間,竟用上了些許以前當兄長時候的語氣。

謝眠猝不及防被奪了酒,撩起眼睫麵無表情看他。

他平時麵帶慵懶的時候看起來既妖冶又穠豔,像是會吸人精氣的妖精,可一旦斂了表情,卻如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漆黑的眼睛全是滲人的冰冷。

一瞬之間,謝凜好像看到了一具飄蕩人間的死屍,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在背脊滋生。

但下一瞬,他就打消自己荒謬的念頭——謝眠是活人,好生生活著,就在他眼前,怎麼會和死屍扯上關係?

謝凜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把酒杯放到了自己手邊,聲音已經有些疲憊,“彆這樣看著我。不讓你喝酒,是為了你好。”

這樣的眼神,會讓他覺得自己和謝眠之間,仿佛有深仇大恨無法逾越。

他沉默了會,又拿出了一張銀行卡,向謝眠推了過去。

“這是你的銀行卡,裡麵有我這些年為你存的錢,足夠你以後奢侈揮霍地生活下去。如果不夠,你可以再用電話聯係我。但我有一個條件——”

“……離開褚言。”謝凜沉聲道,“他並不是什麼正常人,而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你要是繼續執意跟著他,總有一天會被他拖進地獄。……為了一點眼前利益,就出賣自己的身體,值得嗎?”

這是他一直想要問謝眠的話。

“真是遺憾,這條件我不能答應。”謝眠語氣冷淡,“而且謝先生又何必惺惺作態,做出一副全然為我好的模樣——之前綜藝節目裡,讓人將屍體化妝成為我母親的模樣,之後又引導輿論對我汙蔑攻擊,不都是謝先生所親口示意的嗎?既然已經這樣厭惡我,又何必再假裝關心。”

“至於值不值得這件事,更不需要謝先生來評價。”

謝眠說著,忽然露出一個甜蜜笑容。

“褚先生對我很好。他是這些年來我遇到過的待我最好的人。如無意外,我會長久陪伴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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