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眠手中旋轉的刀鋒微微一頓。
他定定看了不遠處的人片刻, 才壓製住了靈魂裡將要外溢的邪惡力量,低柔著聲音道:“塞繆爾?你怎麼來了,我正在和步先生敘舊呢。”
塞繆爾推了推臉上反光的單片眼鏡, 道:“敘舊?他是你的好朋友嗎?”
謝眠笑了笑,道:“不是。他隻是我一位曾經的同事而已。”
旁邊的步崢聞言皺了皺眉。
塞繆爾卻微微笑起來,“是嗎。”
他邁步過來, 反射陽光的鏡麵漸漸變得透明, 露出一雙漆黑深邃的眼。
塞繆爾朝著步崢露出一個禮貌而疏離的笑容, 道:“你好。我叫塞繆爾,是眠眠的好友。”
步崢緋紅眼瞳緊盯著塞繆爾, 眉皺得更深, 半晌,才道:“你好。步崢。”
塞繆爾上下觀察了他幾秒,笑道:“步先生的外形有些奇特。”
步崢沉默了一下, 道:“現在還帶單片眼鏡的人也不多見。”
“確實不多見。”塞繆爾微笑著讚同了他的話, 而後抬手敲了敲眼鏡上的鏡片, 道:“這是我一位重要親人的遺物, 我帶著它, 是為了懷念。”
他頓了頓,又道:“我看步先生似乎患有白化病?如果是的話, 應該儘量避免碰觸光線才對吧。中午陽光太猛烈了,我知道修道院裡麵還有一些陰涼僻靜的地方,可以帶你和眠眠過去。你覺得怎麼樣?”
一口一個“眠眠”讓步崢的眉頭皺得更深。步崢握著手提箱的手緊了又鬆, 忽然道:“不必了。我值班時間要到了, 還要回醫務室裡麵照顧病人。”
步崢深深看了塞繆爾一眼,而後轉頭看向謝眠,道:“我們今天先到這裡吧, 敘舊的事情以後再找機會。不過,眠眠,剛才我所說過的話,都是認真的,你可以再多考慮一下。”
他說完,就提著手提箱走了。
謝眠轉了轉手裡的刀,沒有追。
他剛才被本能驅使,差點釋放全部力量和步崢大打出手。
隻是他這具身體本來就受到鬼氣侵蝕,已經比之前脆弱許多,真這麼乾了,怕是立刻就能夠直接把這具身體從活人變成死屍。
步崢的血肉會很香嗎?
會有夜息花的香甜、烈酒的芬芳、硝煙的熾烈嗎?
雖然沒嘗試過,但他覺得不太可能。
仔細想想,如果為了一口不知道好吃還是不好吃的食物就放棄這具肉身的話,似乎不太值得。
想想原因,應該還是因為太餓了……吧?
謝眠這樣想著!在指尖旋轉的手術刀停下,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塞繆爾,懶懶道:“打攪彆人敘舊,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你該怎麼補償我?”
塞繆爾也不惱,微笑道:“眠眠,我為你編曲吧。”
編曲。
謝眠微微挑眉。
他需要編曲的地方,恐怕也隻有節目下一輪的舞蹈環節的配樂了。
“我可還沒拿到這一輪節目的MVP特權。何況塞繆爾,你就這麼自信我會選你當我的伴奏老師?今天你可是差點惹我生氣了。”他淡淡道。
塞繆爾卻從善如流答:“那就當我借這個機會給你賠禮道歉,怎麼樣?”
“我看,分明是你自己在期待吧。”謝眠湊近塞繆爾,濃稠豔麗的臉上有種尚沒褪去的邪氣,低聲道:“這麼想看我跳舞,嗯?”
塞繆爾呼吸微頓,點頭道:“想。”
謝眠和他對視片刻,彎了彎唇,“看在你這麼坦誠的份上——好吧,如你所願。”
*
修道院醫務室。
姬語正拿著酒精棉仔仔細細擦拭著手裡的粉紅眼鏡。
柳夜悶悶地坐在椅子上,兩隻耳朵被打了個結。
他十分疑惑,“你怎麼能看到我耳朵的?”
姬語皺著眉把眼鏡上粘的一根白色兔毛拈了出來,用快得能看見殘影的手速甩掉,聞言往旁邊瞥了一眼,嗤了一聲,道:“你不是從樂園裡出來的怪物嗎?我是個輪回者你沒看出來?”
柳夜茫然眨了眨眼,“……樂園是什麼?輪回者又是什麼?”
姬語皺起眉,“你不知道?”
難道這隻兔子怪物不是樂園出品,而是他原世界的土著?
他把粉紅眼鏡——“真實之眼”帶回臉上,眯著眼睛打量了這隻兔子片刻——發動能力,更具體的資料就顯示了出來。
No.109
代號“暗殺者”。
貪婪之城原住民。怪物本體為月兔。月兔一族性格殘忍,熱愛殺戮,喜歡將輪回者剝皮做成衣服穿在身上,骨頭磨尖當做武器,是讓人防不勝防的刺客。
能力:心跳聆聽、暗影匿行、兔兔拳一號、兔兔拳二號、兔兔拳超級加倍。
建議:每年二月和九月是兔子發i情i期,這個時候準備一籠母兔邊打邊扔可以進行戰鬥乾擾。不要試圖向月兔族扔紅蘿卜,它們不吃這個,並且這會讓它們覺得受到了侮辱,進入狂暴狀態!
備注:這隻兔子似乎正處於虛弱狀態,實力大幅下降,可以趁它病要它命。不要慫,乾它!
姬語:“……”
草。
居然是月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