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寒山沒讓司機開車,帶著開昕在草坪正中央的柏油路上慢悠悠地走著。
夕陽掛在天邊,散發出暖紅色的光線,將它周圍的雲彩都染紅了,大地被灑上了一層金輝,就連草尖上都仿佛跳躍著金色的光點。
走在前方的阮寒山倏地回過頭來,英氣俊朗的臉上蒙著一層溫暖的光暈,勾著唇角說道:“走快一些,花房看著挺近的,也要走上好一會呢。”
開昕心尖微微一動,忽略了心底的尷尬,快走兩步跟上了阮寒山的步伐。
阮寒山邊走邊跟開昕聊天:“這一大片草坪,從我小的時候就有了。然後……”說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看著草坪有些出神。
開昕應聲問道:“然後呢?”
阮寒山的聲音很緩慢,一邊回憶著一邊說道:“我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喜歡上了露營,總想著背著帳篷和小鍋小灶找個山頭體驗一下。但是老爺子那會兒特彆擔心我的安全,讓司機和保鏢天天學校、家裡兩點一線地接送我,我根本找不到機會溜出去。”
“後來呢?”開昕來了興致,追問道。
夕陽的光輝在阮寒山的眼睛裡跳動了一下,他笑了一聲道:“後來我小叔就想了一招。老爺子去外地出差的一天,他帶著我在這片草坪上搭了個帳篷,還用石頭壘了一個小土灶。”
開昕也笑了:“你們做了什麼?烤紅薯?”
“沒有,是叫花雞。當時我們看了射雕,特彆想試試黃蓉給洪七公做的叫花雞。就從冰箱裡拿了一隻雞,抹了調料用錫紙包了放在土灶裡麵燒。”阮寒山臉上帶著笑意說道。
開昕想象著大男孩帶著小男孩並排躺在帳篷裡,緊緊盯著石頭灶台的模樣。兩個人的心情,應該是又興奮又期待吧?
開昕似乎能夠感同身受,忙問道:“那雞熟了嗎?味道好不好?”
“沒熟。”阮寒山噗嗤樂了,轉過頭來看著開昕說道,“因為老爺子的行程臨時有變化就回來了,結果把我們倆抓了個正著,彆說雞了,帳篷和土灶都被掀了。土灶下麵的草坪被燒禿了一塊,老爺子氣極了,還懲罰我們倆把草坪補回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出了彆墅大院,走到了門口的湖邊上。
不遠處的一間透明的玻璃花房裡,影影綽綽地有兩個人影。
阮寒山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了。
開昕一看,那兩個人影一個是阮老爺子,另一個……似乎是阮承凱。
開昕立刻想到了午飯時,餐桌上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那種氣氛。
不知怎的,他突然對之前的小阮寒山有些心疼。
小時候關係那麼好的小叔,長大卻因為爭奪家產而和阮寒山徹底疏離了,阮寒山心裡是不是曾經很難過很不解呢?
玻璃花房裡。
一片蔥蔥鬱鬱中各種不同的花木高低錯落地擺著,空氣中彌漫著草木和花朵的氣息,讓人感覺仿佛置身於森林一樣。
阮老爺正抱著團團,指著花架上一棵形狀奇特的羅漢鬆對他說:“團團,這叫羅漢鬆,是鬆樹的一種。”
團團靠在曾爺爺的懷裡,看著眼前歪歪扭扭形狀奇特的鬆樹,“呀呀!”地叫了兩聲,伸著小肉手就想往上麵摸。
老爺子急忙把他的小手攥在手中,低聲道:“團團不能抓,上麵有刺。”
阮承凱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站在花房裡顯得十分格格不入。他亦步亦趨地緊跟在阮老爺子的身後,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阮老爺子突然開口道:“雨城的那塊地不要跟了,之後也不要再貿然聽從下麵人的攛掇,隨隨便便就決定要投某一塊地。”
阮承凱沒料到老爺子原來什麼都知道,臉上表情一時有些難堪:“爸,我知道了。”
“你到公司裡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做事情不能再這麼心浮氣躁毛手毛腳的。寒山雖然比你小了八歲,但這一點你要多學學他。”阮老爺子沉著聲音說道。
阮承凱的表情立刻變了,不忿道:“爸,那是因為他坐在那個位置上。”
“你的意思是,你坐在那個位置,就能跟他做得一樣好了?”阮老爺子反問他。
“反正我不覺得我會比他差。”阮承凱不服氣道。
阮寒山推開花房的玻璃門時,正好聽見了這麼一句。
阮老爺子立刻看見了走進來的阮寒山和開昕,挑挑眉揚聲問道:“寒山,你怎麼想?”
阮承凱立刻回頭,和阮寒山雙目對視上了,叔侄倆頗有些相似的兩張麵孔,此時臉上的表情卻顯得極為生分。
阮寒山看到阮承凱挑釁的視線,心底也被激起了鬥誌,淡淡道:“我當然覺得我比較好。”
開昕站在阮寒山的身旁,覺得這花房裡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阮老爺子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和孫子,覺得十分痛心。兩人從小幾乎是一起長大,原本親近的叔侄現在竟變成這副模樣,阮老爺子覺得自己負有很大的責任。
隻是現在還不算晚,還有機會扭轉這一切。
阮老爺子沉吟片刻,開口道:“承凱,我知道你一直不服氣我把公司交給了寒山。今天既然已經徹底說開了,你們乾脆比一比,誰有能力誰就坐總裁的位置,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