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爺子哼了一聲:“我承認團團是我的曾孫,可沒說我承認了開昕。而且, 哪有孫子跟爺爺開口說這種事的?這不合規矩。”
阮寒山了然一笑, 摟著老爺子的肩膀, 特彆真摯地問道:“爺爺, 我們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阮老爺子麵色一僵。
這是阮老爺子小時候最愛問阮寒山的問題, 每當老爺子要讓小寒山做什麼,就總拿這個問題來說事。
一開始,是小寒山才四歲的時候。
老爺子笑眯眯地問:“寒山,你和爺爺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小寒山正往嘴裡放著軟糖,聽到爺爺的話, 歪著腦袋思考了一下,便立刻堅定地點了點頭。
他最喜歡爺爺,所以爺爺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阮老爺子那時才剛五十歲,頭發中間隻有寥寥幾根銀絲, 皮膚帶著健康的紅潤, 笑嗬嗬地開口說道:“那你這包糖,能不能分給爺爺一半?爺爺也想吃。”
小寒山聞言沒有絲毫猶豫,便將整包軟糖遞給了爺爺, 表情嚴肅, 聲音卻奶聲奶氣地道:“都給爺爺吃。”
老爺子用這種方法, 成功扭轉了小寒山喜歡吃糖的習慣。
後來就變成了讓小寒山教老爺子英語——在老爺子隱瞞了自己精通英語、西班牙語等四門外語的情況下。
漸漸的,老爺子的要求逐步升級, “好朋友”小寒山隻好開始幫老爺子看調研報告, 幫老爺子看項目書, 最後幫老爺子接下了凱恩集團。
老爺子沒想到孫子記得這麼清楚,現在還對著他使出了這一招。明知道這句話是個坑,可是老爺子卻不得不跳了進去。
阮老爺子無奈地點頭:“是,咱們倆是最好的朋友。”
阮寒山又問:“那朋友之間幫幫忙,是不是應該的?”
“應該的。”阮老爺子歎了口氣,不待阮寒山再說什麼便應道,“行了行了,我答應你。但是我說好了,我隻是答應你剛剛說的那些,可沒答應要接受他。”
阮寒山不意外老爺子的回答,他等的並不是老爺子的承諾,而是老爺子的態度。
他沒妄想爺爺能夠立刻接受開昕,但隻要爺爺願意用平和的心態和開昕接觸,願意去了解開昕,肯定會喜歡上開昕的。
更何況自己現在還沒把開昕拿下……
想到自己昨天中午主動放走的那一次機會,阮寒山心尖一陣發癢,更是有些後悔。
他咬了咬舌尖,收斂回心神,接上老爺子的話:“我知道,爺爺,那咱們就說定了。”
阮寒山伸出了小指,衝老爺子比了比,臉上的笑容帶著點孩子氣的調皮,“拉鉤、上調……”
老爺子哂然一笑,用右手小指勾住了阮寒山的小指,又將大拇指與阮寒山的拇指緊緊相貼,說出了那句童謠的最後半句:“一百年不許變。”
一隻寬厚的年輕手掌,與一隻已經皮膚發皺發暗的年老手掌,時隔許多年後再比出了打勾勾的手勢。
窩在老爺子懷中的團團好奇地看著,像小扇子一樣的睫毛上下動了一下,突然咯咯一笑,伸出兩隻白胖的小手,搭在了兩人的手上。
開昕帶著衝好奶的奶瓶回到書房時,那爺孫倆已經沒有再交談了,而是一起在逗團團玩。
團團靠在老爺子懷裡,兩隻小肉手分彆抓著爸爸和曾爺爺的手,左捏捏右捏捏。他看見另一個爸爸拿著奶瓶回來了,兩隻小手立刻鬆開,揮舞著小胳膊想讓開昕抱。
老爺子一隻手護著團團的身體防止他滑下去,另一隻手接過奶瓶,摸著溫度正合適,便將奶瓶遞進了團團的手中。
團團抱著奶瓶,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嗦著瓶中奶。
老爺子見阮寒山和開昕還立在一旁,忙擺手道:“我陪團團玩會,你們先去吃早餐吧,不用等我了。”
兩個小輩應了聲,便離開了書房,下樓去吃早餐了。
阮承凱和徐文婷還沒下來,偌大的餐桌上便隻有阮寒山和開昕兩個人。
阮寒山接過傭人盛好的羊肝菌雞肉粥,放在開昕麵前,對他說道:“我剛剛已經拜托爺爺照顧團團了,你好好準備比賽,不要太過擔心。”
開昕將阮寒山喜歡吃的煎火腿往他那邊推了推,應道:“好。”
阮寒山應了聲,可吃著吃著,他忍不住又叮囑道:“有什麼事處理不了的,給我打電話。”
“好。”
“如果我沒接,你就找爺爺幫忙,彆不好意思。”
“好的,你放心吧。”開昕用力點了點頭。
該拜托爺爺的都說了,家裡的保鏢也會跟著開昕,按道理不該再擔心什麼。可阮寒山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團團的小豬不倒翁,一直左右搖晃安定不下來。
匆匆吃完早餐,阮寒山便先回到了公司,和徐秘書整理下手上未完成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