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洗腳水……
秦淮被這兩個頗具衝擊力的字眼震了一下,立刻想起昨晚中斷的地方,剛好是秦懷支開下人,打算勾引小叔子給自己洗腳的橋段。如此說來,自己穿進書中的情節,應該正是此處。那門外的男人,想來便是鐘信了。
一念及此,秦淮頓時便憶起自己在結尾中看到的那些文字:“鐘信此人,睚眥必報,凡曾傷他害他者,必將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無一幸免…”
真不知道這鐘信,到底是怎樣一個狠角色。
“進來吧。”秦淮控製著調門,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淡無奇。
要知道,中此處的秦懷欲火難耐,對小叔子鐘信極儘挑逗,已經從之前的諸般暗示,發展到主動要對方為自己洗腳。
雖然在看書的時候,秦淮也很想看一看叔嫂洗腳這種香豔勾人的情節。可是現在,洗什麼腳?香什麼豔?勾什麼人!
要是自己還把秦懷的風騷做派繼續下去,說不定,今天勾了人,明朝便會丟了命!
從此以後,洗心革麵,小心做人吧。
門簾一挑,人未至,一大銅盆溫水先進了屋來。
秦淮順著那銅盆望去,心裡卻怔了一下。
昏黃的燈光下,端著水盆的男人微俯著身,頭伏得低低的,小心翼翼地朝自己走來。
不知是躬身的原因還是怎麼,後背有些佝僂,倒像是個天生的駝背。身上穿的是一件青布的長衫,又臟又舊,衣襟上還沾了些油汙和灰垢,配著他雜亂的頭發和行止,看起來不僅萎頓,還透著一份說不出的窩囊。
“裝的!裝的!”
秦淮雖然被眼前男人的樣子驚了一下,卻很快在心裡對自己大聲提醒。
他暗自慶幸,如果不是自己有先看結局的習慣,哪裡會想到,眼前這個一臉卑微的男人,竟會是扮豬吃老虎的高手。當下有多窩囊,未來就會有多狠辣。
讓他給自己洗腳?阿彌陀佛,還是省省吧!
鐘信蹲下身,極慢極輕地將大銅盆放在紫檀雕花的大床前麵。水盆的位置剛好置於秦淮赤祼的雙足下,盆中漾出一絲溫潤的熱氣,盈蕩在他的足底,潮而微熱。
“嫂子,我才試過了,水溫正好。”
他一邊說話,一邊慢慢抬身,卻並不站直,依舊半躬著腰,一副隻等長嫂發話的謙恭模樣。
秦淮在他抬頭的當口兒,飛快地把那張臉掃視了一番。
嘖嘖,難怪風騷的秦懷明知他窩囊還會動了淫心。
拋開佝僂、卑微和臟膩,這張臉其實極具棱角。高鼻薄唇,五官俊朗,尤其是兩道濃眉,幾乎斜插進了雙鬢,隱隱有一種展翅欲飛的感覺。
秦淮在鐘信的雙眼上多停留了一瞬,試圖在他的眼睛裡看出些日後的陰狠與霸氣。可是鐘信的目光俯視在空氣裡的某個地方,一動不動,夾雜著膽怯和小心,似乎要把視線遠離男嫂子雪白的雙腳。
沒錯兒,秦淮也是剛剛才發現,自己赤祼的雙腳,果真符合書中作者的形容:瘦、白、嫩、柔。在朦朧的水霧中,愈發顯得俏生生、白嫩嫩。
一個男人,卻長了這樣一雙堪稱為秀美的腳,那臉蛋,又不知會如何呢?
秦淮還沒來得及看一下自己穿書後的樣貌。不過他記得,作者可是把秦懷描寫得異常誘人。除了男人的清俊,還特彆強調了他有一身光潔白晰的肌膚。尤其在左眉梢處,又有一顆胭脂色的痣,在雪膚之上,隨著眉眼一抖一動,既騷又俏。
隻不過,這又騷又俏的男嫂子,從現在起,可是要從良了!
“老七,雀兒不在,我又偏生犯了腹痛,才麻煩你給我做這等粗鄙之事,真是不好意思,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秦淮假裝看著一邊案上的器物,臉色沉靜,聲音平和,素淡得像是瓷瓶裡的那束雪菊。
秦淮感覺鐘信似乎微微怔了一下,卻依然躬著身沒動,隻低聲道。
“嫂子太客氣了,受大哥抬愛,能為兄嫂儘力,是老七的幸事,嫂子又何用跟我不好意思?”
鐘信的語氣雖然淡淡的,卻透著謙卑與小心,隻是隱約中,似乎還有一點若有若無的猜忌。
秦淮心裡一驚。
想來也是,以鐘信這樣腹黑的品格,自然是城府極深,聰明過頂。之前男嫂子每日裡半遮半掩、眉目含情的那些風流勾引,以他的為人,又如何看不出來。
如今自己風格忽變,蕩婦變賢良,他自是有所察覺。看來,要自保可以,卻不可操之過急,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絕不能打草驚蛇。
“如是說,倒是我有些見外了,那我就不和叔叔客氣,待我洗了腳,叔叔幫我將這洗腳水倒了便是。”
雖然知道在書中年代,做嫂子的,常常喚小叔子為“叔叔”,可是對秦淮來說,終歸有些彆扭,話一出口,竟帶了幾分莫名的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