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景村不大,住著的都是本地居民。
村民們見過的遊客多了,早就已經見怪不怪,看見攝製組扛著攝像機,他們有點拘謹,可還是會衝大家招招手,笑容樸實又靦腆。
村口進去沒幾步,大樹底下,幾個老人圍在一起下棋。
糖糖經過時,好奇地停下腳步,也將兩隻手背在身後,混入觀棋的老人之中。
小團子的模仿能力很強,雙手背在身後的動作很到位,嚴肅觀棋的小表情更到位,雖然什麼都看不懂,但居然還挺像模像樣,跟個小棋手似的。
幾個老人見身後站了個小不點,便讓出一條道,讓她往前站。
糖糖眨巴著眼睛,看看空出的位置,有點不好意思,拉著江屹的手:“爸爸,一起去哇。”
江屹將糖糖抱起來,父女倆煞有介事地觀棋。
祝心在邊上等了一會兒,路過的大嬸拿著搓衣板去小溪邊洗衣服,一步三回頭地看了她好幾眼,走上前來。
大嬸是個健談的人,將手往嘴巴虛虛一攏,說道:“你看這幾個老頭,本來都每天坐在這裡打牌,聽說今天要上電視,幾個人一合計,把家裡的棋盤給帶出來了。”
祝心失笑,原來老人家也是有點包袱的。
大嬸和祝心聊了幾句,見她客客氣氣的,就握住她的手:“我閨女前段時間每天都看你們節目,她說自己最喜歡的就是你。”
“她在家嗎?”祝心問。
大嬸神色驕傲:“年後就上學去了,我閨女是大學生,在錦城念的師範,有出息吧?”
祝心點點頭,順著她的話,真誠道:“有出息。”
大嬸笑眯眯道:“當老師多好啊,學生都得聽她的,而且一年裡頭還有寒假和暑假。”
“學生放假,她也能放假,可以回來陪陪你們呢。”祝心繼續附和。
大嬸聽得直樂,直接上手挽住祝心的臂彎:“你這孩子,真會聊天。走,我帶你去轉轉。”
“我要等他們。”
祝心指了指大樹底下,卻沒看見他們父女倆。江屹身材頎長,糖糖則短短圓圓,因此他倆在人群中特彆好認。可現在,她的視線轉了一圈,卻沒找著。
“他們在下棋。”大嬸說,“這一局棋開始之後,得好一會兒才能下完,你光等著有什麼勁。”
祝心這才注意到,江屹已經抱著糖糖坐下,手執著棋,思索該走哪一步。
“爸爸,我來放。”小團子奶聲道。
江屹將棋子交到糖糖手中,指了指棋盤的一個位置,溫聲道:“這裡。”
糖糖用力點頭,下得格外認真。
就沒有什麼是她湊不了的熱鬨。
“走走走,我帶你去洗衣服去。”
祝心被大嬸拉到小溪邊。
溪水清澈,大嬸放下搓衣板之後,讓她等一等,自己回家拿衣服。
祝心蹲在小溪邊。
沒過多久,有好心的村民給她遞來一張小板凳。
“你先玩會兒水。”村民樂嗬嗬道。
【哈哈哈哈哈祝心一臉茫然,又不是小孩子了,玩什麼水!】
【糖糖痛失玩水的好機會!】
【祝心真的好會聊天,大嬸樂得合不攏嘴。】
村子裡的老房子大多沒有經過翻修,連牆皮都已經脫落,保留原汁原味的生活感,縈繞著煙火氣息。
魏晚和石一唯沿著光滑的青石板路,一路慢悠悠地散著步,望著遠山,聽孩子們奔跑時的嬉鬨聲。
她在一處精美的木雕門窗前停下腳步,還沒開口,就見石一唯將相機遞上來。
魏晚走走停停,拍下建築物上的各種雕刻。
石一唯拿出手機,搜索螢景村的資料,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解。
“螢景村的東、南兩座寨門建於清光緒年間,其中南寨門單孔拱形大門被保留得最完整。”
“這裡的每間房屋都以天井為核心……”
魏晚笑道:“你倒是會給自己找樂子。”
“今天我是石導遊。”石一唯將手舉高,揚了揚,“跟著導遊往前走,接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
魏晚見他突然停頓,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去,忍不住笑出聲。
幾個遊客還真以為這巷子裡有導遊,聞聲而來,直到看見攝影機,意識到在錄節目,才知道原來鬨了個烏龍。
大家都是年輕人,說說笑笑地轉身離開。
等他們一走,石一唯重新進入狀態,隻是故意壓低了聲音。
“大點聲,聽不清。”魏晚笑道。
“一會兒又把其他遊客引來了怎麼辦?”石一唯說,“我是你的專屬導遊,不外借的。”
他的語氣是在調侃,話音落下時,目光恰好與她對視,眸光就變得真摯。
石一唯直接牽起她的手:“走吧。”
他牽起她就往前走,動作自然,隻是鏡頭捕捉到他的表情,卻自然不到哪裡去。
石一唯的心跳像是在打鼓。
都已經走了好多步,她都沒有收回手,這應該是成功了!
傅舒舒和薛祈走來一路,終於到了螢景村。
傅舒舒歎氣:“好累啊,腿都酸了。”
薛祈指了指邊上的小石階:“你坐會兒。”
傅舒舒穿著一身白色大衣,猶豫了一下。
薛祈脫下外套,給她墊在石階上。
“來坐吧。”他半蹲著,拍了拍自己的外套,笑道。
【薛祈用力過猛了。】
【傅舒舒還真墊著他的外套坐下了?】
【第三期節目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不是很熟,有時候一個小表情小動作,還挺好磕的。但現在,這兩個人也太熱衷於“發糖”了,人家真夫妻都比他們含蓄。】
【這個什麼暑期cp,真的有人磕得動嗎?傅舒舒起先爆出離婚的消息時,我還挺佩服她的勇氣,本來以為她要重新出發一個人走花路,結果還是跟小鮮肉綁定……】
【薛祈炒cp是為了熱度,抱上一線花旦的大腿營銷,他一點都不虧,但傅舒舒圖什麼?她宣布離婚的時候,口碑明顯好了很多,現在又要往死胡同裡走。】
【傅舒舒真的不聰明,混上一線小花的隊列純粹是運氣好吧。】
觀眾們一致認為,看傅舒舒和薛祈的工業糖精,還不如去看倪玉南和俞星。
雖然這倆人一副在節目組的強製配對下被迫營業的樣子,可人家好歹真實,即便當著鏡頭,也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一點都不帶演的。
觀眾們又不傻,在鏡頭的放大下,每一個嘉賓的小心思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
午後,嘉賓們在村尾的一個特色明信片屋外集合。
魏晚和石一唯拿出相機,顯擺了一下自己拍的照片。
隻不過,祝心覺得拍的風景照沒有什麼好顯擺的。
最值得石一唯顯擺的,是他和魏晚緊緊牽在一起的手!
察覺到祝心和江屹同時盯著自己和魏晚的手看,石一唯挺起胸膛。
這可是突破性的進展,不得不驕傲。
“你們剛才去哪裡了?”魏晚問。
“我和爸爸在下棋,贏了兩局哦!”糖糖比出兩根手指,說話時雙眸亮晶晶的,“爸爸最會下棋啦!”
“心心呢?”
“我去洗衣服了。”
魏晚:……
洗衣服、下棋,他們一家人的項目都奇奇怪怪。
“好幾個大嬸在一起洗衣服,我剛開始在邊上玩。後來她們讓我試試看,用搓衣板搓被單,我就試了。”
祝心越說,越覺得莫名其妙。
剛才她稀裡糊塗地去了小溪邊,又稀裡糊塗地開始洗被單,到最後,幾個大嬸都開始曬太陽了,她還一個人擰被單呢。
【我剛才就想說了,心心仿佛一個大冤種。】
【哈哈哈哈哈幫彆人洗了好久的衣服,腰都酸了。】
【但是洗衣服的時候,她好開心的,一邊搓,一邊聽大嬸們聊八卦,完美融入!】
“冷嗎?”江屹問。
祝心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搖頭:“不冷啊。”
“手都凍紅了。”江屹說。
雖然有陽光照耀,但溪水還是涼的,隻不過她剛才心心念念聽大嬸們聊天,一時沒注意。
她抬起手,在嘴邊哈氣。
可忽然之間,她的手被江屹握住。
他的掌心寬大溫暖,祝心慢了半拍,抬起眼時,自己的手已經被他塞進他的上衣口袋裡。
更暖和了。
等到連指尖都不再冰涼,祝心才收回手。
糖糖有樣學樣,拉開自己的小棉服口袋,將媽媽的手往自己的口袋裡塞。
“放不下啦。”祝心笑道。
【江總:石一唯給的靈感,要牽手!】
【江總孺子可教,越來越會主動給自己爭取機會了!】
【笑死,父女倆現場抄作業。】
【心心好幸福,江總和寶寶都爭著要給她暖手。】
嘉賓們接過節目組分發的任務卡,推開明信片屋的門。
門邊的風鈴搖曳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每一組嘉賓的任務都是不一樣的。
魏晚和石一唯的任務卡,是挑選明信片,寄給自己最重要的親人。滿屋的明信片,琳琅滿目,他們選的風格較為素雅,拿了筆之後,開始準備在明信片上寫寄語。
“你要寄給誰?”魏晚問。
“我媽,你呢?”
魏晚握著筆,想了很久,搖搖頭:“不知道。”
她自己不常提起小童星時期的那一段經曆,但網友們早就已經看出,小時候的她,就是家中的搖錢樹。現在“搖錢樹”已經長大,不再像小時候那樣依賴家人,直到現在看見任務卡上的內容,她才意識到,自己哪還有什麼重要的親人。
“你也給我媽寫。”石一唯說。
石一唯的家庭氛圍很好,這是魏晚從前就羨慕的,隻不過她不習慣對任何人敞開心扉,當時在婚姻中,和他家人的來往並不多。
前段時間石媽媽身體出了些問題,她去探望過,改口喊“阿姨”時,石媽媽用力擺手,怎麼都不同意,非要她再喊一聲“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