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個很會安慰人的人,所以到最後,也隻是蔫頭巴腦地看著她:“沒關係,一切都會變好的......”
許晚來看著他:“真的嗎?真的一切都會變好嗎?”
……
田怔國不說話了,許晚來也不是非要一個他的答案,於是自己說完後也沒聲了好一會兒。
兩個人默契地沉默了好久,她低著頭。突然卸了力一般,像個沒氣的氣球逐漸乾癟,然後抱著手趴到了桌子上。
“但是我已經好累了啊。”
……
田怔國突然有一種想要上前抱住她的衝動。
他以前一直覺得,許晚來美好得不像一個真人。
她漂亮得不像話,聲音動聽,笑容也溫柔,永遠都給人一種站在雲端之上的感覺,是如此遙不可及的高嶺之花。
他見過她在禮堂台上舉著話筒落落大方的樣子;見過她對著低年級學弟學妹打招呼笑意盈盈的樣子;見過她用永遠坦誠動人的眼神看著他,抬手把掰了一半的糖餅小心喂到他嘴裡。
但是他卻從未見過,她如此脆弱的樣子。
脆弱到像是不能觸碰,仿佛一挨到,她就要碎掉了。
……
許晚來聽到係統提示田怔國好感度增加了百分之五的時候,埋在手臂裡的表情依然冷淡。
不可否認,她現在的表現,確實有故意賣慘的成分在。
因為好像自從自己從樓梯上摔下去後,就已經有不隻一個攻略對象因為可憐她心疼她而增加好感度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當然要好好利用現在這個機會。
本來拍攝網劇的機會已經泡湯了,那麼就一定要在其他方麵上,把應該拿到卻沒辦法錯過的好感度給補回來。
不然她一想到自己隻剩下三個月的時間可以好好活著,心裡就真的忍不住得焦躁。
許晚來抬起頭,眼圈看起來還有些紅紅的,“我想喝點水。”
田怔國馬上從沙發上彈起來:“我去給你倒。”
他拿著許晚來的杯子去了廚房,過了一會兒後又從裡麵探出頭來:“我可以給我自己也倒一杯嗎?”
許晚來:“當然可以呀,杯子就在擺在櫃子裡,你拿就是了。”
倒完水回來,田怔國一直有心活躍一下氣氛,於是一邊喝水一邊想岔開話題,但是又什麼好說的,於是最後沒頭沒腦地就問一句。
“你是幾月生?”
許晚來回答:“二月十八。”
田怔國杯子放在嘴邊,這口還沒來得及喝呢,就立馬睜大了眼睛:“那就不就是下個星期嗎?”
“對呀。”
許晚來看出他拙劣轉移話題的技巧,好笑地問,“所以你要幫我過生日嗎?”
沒想到田怔國卻紅著臉,回答地很認真:“可以呀。”
……
許晚來抿了抿嘴,略過了他的回答,說:“但是,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為什麼不跟我說敬語?好像除了最開始的見麵,你後來說的都是平語。”
“啊,啊?”
田怔國果然被問得一愣,臉頰兩邊更紅了,支支吾吾地回答:“因為我們,我們不是同歲嗎?”
許晚來故意逗他:“可我是你學校裡的前輩呀。”
田怔國低著頭不看她,似乎有點不太情願,聲音也很小,嘟嘟囔囔的,不仔細聽都根本聽不見:“那你……你以後想讓我和你說敬語嗎?”
許晚來倒是玩的一手好推拉:“我不是這個意思,看你怎麼開心就怎麼來好了。”
於是田怔國的表情看起來又高興了點:“那我以後就還是繼續跟你說平語了!”
許晚來看著他,總有一種自己是個騙小孩的壞女人的錯覺,不過其實也沒說錯,她低頭抿了一口水,溫度正好。
她確實是個壞女人。
————————
夜晚田怔國回宿舍的時候,又是偷偷溜回去的。
他在樓下看到上麵燈是亮著的,心裡當時就暗叫一聲不好,躡手躡腳地上樓進了門,穿過一片昏暗的客廳,趕緊溜回了房間。
大家都還沒睡,都躺在床上玩手機,田怔國問金泰亨,知道經紀人今天一天都不在宿舍之後,整個人才鬆了一口氣。
金泰亨問他:“你今天不是去學校考試嗎?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又跑去哪兒玩了?”
田怔國走到自己床邊上搖搖頭:“誒呀不是——”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書包裡掏出一個牛皮紙袋,金碩珍問他那是什麼,田怔國沒說話,嘴角帶著點秘而不宣的笑意,打開紙袋後還拿手指在裡麵點了點,像是在數數。
閔允其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一推開臥室的門,就看到田怔國在給大家分吃的。
那紙袋裡裝著香甜的曲奇餅乾,有蔓越莓味道的,還有巧克力味道的。
宿舍裡愛吃甜食的人本來就不多,所以這種高糖高脂的小點心,自從他們出道以來,就很少有吃過了。
閔允其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其實就有點餓,現在聞著那餅乾香甜的氣息,饞勁兒頓時就被勾上來了。
他走過去,金碩珍正抱著袋子在裡麵挑挑揀揀,他想吃蔓越莓的,所以一直在找帶著果乾的餅乾。
田怔國一臉心疼地站在旁邊,眼神緊跟他的動作,像隻護食的小鬆鼠。
“哥你彆翻了......隨便拿一塊吧,待會兒這些都要翻碎了......”
金碩珍頭也不抬:“反正都是要吃的,碎了不也照樣吃。”
他最後終於從裡麵翻出來一塊蔓越莓的,咬了一口後覺得好吃,又從裡麵拿了一塊巧克力的,然後一手一塊餅乾,心滿意足地看著田怔國:“我們忙內果然是長大了啊,從外麵回來後還知道給哥哥們帶吃的了!”
閔允其也上前拿了一塊,巧克力味的,他剛咬了一口,就聽到金碩珍在旁邊一副食物專業品鑒師的模樣,咂咂嘴,又點點頭:“話說這個餅乾是不是純手工製作的啊?感覺和平常外麵買的不太一樣。”
田怔國嘴角的笑容更加藏不住了,他也小心翼翼地從袋子裡拿了塊蔓越莓的,努力裝作一副很淡定的樣子:“昂,朋友自己烤的,然後給我拿了一點。”
“哦?”
金碩珍意味深長地湊過去,“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啊?”
田怔國不說話了,假裝沒聽到的樣子,紅著耳朵就要把剩下的餅乾包好放進櫃子裡去。
金碩珍在旁邊繼續逗他:“哦呦~看來我們怔國在學校很受歡迎嘛~”
閔允其捏著餅乾,聽完他們的對話後,竟然就有點吃不下去第二口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田怔國抱著餅乾袋子,又根本藏不住喜悅和一點小得意的樣子,他腦海裡第一個浮現出來的人,就是許晚來。
他看了看手裡的餅乾,帶著可可的香氣,裡麵還有巧克力豆,咬一口下去帶著很濃厚的甜點的香味。
這會是許晚來烤的嗎?
閔允其忍不住自己聯想。
應該就是她吧,這種小小的又精致的餅乾,看上去也完全像是她會做出來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能讓田怔國臉上浮現這種笑容的人,除了許晚來,他也想不到彆人了。
閔允其又偷偷抬眼看坐在對麵床上的田怔國,他正在看手機,臉上的笑得不像之前那麼明顯了,但是依然能看出來,很甜蜜的樣子。
可能這就是沉浸在愛裡的人吧——哪怕什麼都沒做,但光是周身的氣場都和他們不一樣似的,看上去就很幸福。
閔允其終於心情複雜地咬下第二口餅乾,放在嘴裡細細品嘗著,但是為什麼,好像沒有剛開始的時候嘗起來那麼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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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允其是不知道許晚來受傷了的。
所以當他在甜品店裡看到那個有點熟悉,但是右小腿卻帶著固定器的的背影時,整個人還是有點猶豫的。
直到聽到那個女生對收銀員甜甜地笑:“那就請把這些都包起來吧,謝謝~”
他才真的確定,這就是許晚來。
閔允其皺著眉看她拄在手裡的拐杖,再看看微微抬起來懸在空中的右腳,忍不住皺起眉:她腿怎麼了?
許晚來從售貨員手裡接過那兩袋甜品,一轉頭,就看到閔允其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地方,整個人當時還愣了一下。
本來想打個招呼,但是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於是她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對著閔允其笑著點了一下頭,然後就不太熟練地撐著拐杖一搖一晃地出了店門。
閔允其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又不敢太明顯,很快收回目光。
他是出來買曲奇餅乾的,上一次田怔國帶回來的那袋餅乾,他隻吃了一塊,之後好像就被勾起了饞蟲似的,這幾天一直都在回想著那個味道。
於是今天下午好不容易沒有行程可以休息一會兒,閔允其就立馬從宿舍溜出來,準備買點曲奇餅乾回去。
這家甜品店不是很大眾的那種,在一個很偏的街角落裡。
如果不是路過的時候,被裡麵散發出來的香味吸引到,閔允其可能根本不會踏進這家小小的店鋪,也不會在這裡遇見許晚來,更不會在這裡發現……
他彎下腰,仔細看了看貨架托盤裡的曲奇餅乾,表情有些莫測。
“先生旁邊小盤子裡的是可以試吃的哦。”售貨員在收銀台那邊跟他招呼道。
於是閔允其伸手,拈了一小塊巧克力曲奇放進嘴裡。
嗯,果然是那個味道呢。
......
他掂著兩袋甜品從店裡走出來的時候,看到許晚來正扶著拐杖站在門口。
看到他出來的時候,她整個人眼睛都亮了一下,看起來很開心似的跟他揮揮手,小聲喊了一聲:“閔允其xi?”
閔允其笑著朝她走過去:“啊,原來戴著口罩也能認出來我嗎?”
許晚來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知道,反正剛才回頭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來了,但是因為剛才旁邊有人,所以就沒有打招呼,你不會介意吧?”
閔允其搖搖頭,隨後目光移到她帶著固定器的腿上,問:“你的腿是......?”
“啊……”
許晚來也隨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了眼,“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然後腳腕的地方摔骨折了。”
閔允其看上去有些驚訝:“啊這樣嗎?那現在還好吧?”
許晚來看上去很輕鬆的樣子搖搖頭:“沒事啦,我今天剛去醫院拆了石膏,醫生說我恢複得挺不錯的,然後才給我換了固定器戴上。”
閔允其:“你是一個人去的醫院嗎?”
許晚來:“嗯,正好出來的時候沒什麼事,就到這裡買一點餅乾蛋糕什麼的。”
閔允其低頭看向她手裡的袋子:“你經常來這裡買甜品嗎?”
“對呀,雖然是不怎麼有名的店鋪,但是裡麵的甜品味道都很不錯的。”
她說著,又朝閔允其靠近了一點,臉上漾出璨然的笑容,“算是我的寶藏店鋪啦!沒想到今天竟然也會在這裡發現sugaxi呢。”
她不笑的時候,其實是那種很冷的美人,又冷又柔,又不可侵犯。
但是笑起來的時候就完全又是另外一種不同的感覺,嘴角彎彎地向上揚,眼睛也變成細細的月牙,看起來有點嬌憨,有點可愛。
這種笑容看上去無害,所以最能騙人。
閔允其在心裡對自己說。
他問許晚來:“那你現在要回家嗎?”
許晚來點點頭:“嗯,待會兒打個車就回去了。”
閔允其其實不太想管了,但是看著她拄著拐杖站都站不穩,身子晃來晃去的,戴著固定器的那條腿也是在空中一直蕩著,怎麼看都是不太能讓人放心下來的狀態。
他有些猶豫:“你一個人可以嗎?你這腿......”
“可以呀,”許晚來笑笑,沒心沒肺的,“我今天去醫院就是自己一個人去的,這個拐杖我用幾次就會用熟了。”
......
閔允其點點頭:“那好吧。”
他的宿舍和許晚來要去的方向完全相反,於是兩個人道完彆後,就準備在甜品店門口分道揚鑣了。
閔允其往前走了幾步,聽到身後“蹬蹬瞪”的聲音,是許晚來的拐杖敲在地上,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她正背對著自己,一隻手提著紙袋,另一隻手拄著拐,然後一搖一晃地往前走,好笨拙的樣子,像一隻腿腳不太方便的企鵝。
“噗——”
閔允其捂著嘴,沒忍住偷笑了一下,看著許晚來又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最後還是心軟,重新追了過去,然後從後麵拍了拍許晚來的肩膀。
“那個——”
他看著許晚來回過頭時有些驚訝的表情,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送你回去吧,你這樣......”
他低頭看了看許晚來的腿,話裡的意思不言而喻,“還挺不讓人放心的。”
......
許晚來其實已經不想和閔允其再有過多交集了。
上一次這人好感度的突然下降給她帶來的傷害依舊令人心有餘悸。
雖然之後那個好感度又升回來了,但是當時那種生命流逝的痛苦卻是始終無法消失的,以至於她後來再想起閔允其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下意識地想回避這個人。
今天是沒辦法,在店裡麵對麵碰到了,四目相對的情況,不打個招呼就走的話實在有點不像話。
於是許晚來最後還是有些糾結地站在店門口等他出來。
本來以為稍微寒暄幾句就可以到此結束了,結果沒想到兩個人都說了“拜拜”了,這人竟然又調轉方向過來說要送她回家。
你們防彈少年團是都那麼愛送人回家嗎?
——她當時看著閔允其,差點就脫口而出。
作者有話要說:閔玧其心裡暗暗防備:這個女人好像很會騙人。
閔玧其現實果斷跳坑:我倒要看看她有多會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