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曹操都忍不住連叫幾聲好,這時恰逢王安石一首新詩落成,韓闕拿在手裡,原本是想批評幾句,他看了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緊接著麵露得色,將自家兒子的詩文遞給一名以文采著稱的官員。
席上頓時又響起一片叫好聲,高居主座的姬越卻不大在意這個,她的心情有些沉重,這些天她一直沒有放棄觀察新來的三個異靈,王安石還好說,從來到這裡之後他就在讀書學習,心態放得很正,一看就是來做官的,張良雖然殘了,但身殘誌不殘,拒絕了拿一筆撫恤回鄉的安排,轉而為自己謀了個文職,如今正在霍去病帳下,也很努力,唯有這個李白,來了之後什麼事情都不乾,終日飲酒作樂,她這會兒已經明白過來了,她極有可能浪費了一次寶貴的抽卡機會,錯開無數珍稀人才,選中了個文學大家。
也不怪姬越心態要崩,她從金台抽卡開始,出手就沒失手過,拿到的人才都是有用的,哪怕張良都成了廢人還是想著為她做事,更彆提前線唯一女將韓信,甚至於幾年前被抽中的變成一個幼童的鄭成功還知道給村裡改良石磨盤,新製小推車什麼的,都已經是十裡八鄉有名的神童了!
等下一次金台能源蓄滿少則要半年,多則一兩年,姬越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對於詩文半點不感興趣的姬越甚至很後悔地在想,哪怕拿李白換個縣官也有賺頭,結果人抽到手了,砸手裡了。
李白絲毫不知道自己遭了嫌棄,他醉裡迷迷糊糊地想著,下次少喝一點,詩興都沒儘完,手已經抖得提不起筆。雖然說晉宮裡的酒滋味不行,但今天這頓酒喝得卻是前所未有地痛快。
國盛人心安,宮牆破舊與否已經不重要了,或者說也隻有這樣勤儉務實之君,才有滌蕩天下的宏圖誌向。
痛快的李白很快就喝了個不省人事,被魏家的仆從架出了宮門,他不知道從明日起,曲沃的紙都因為他題的那幾首詩賣貴了三成,人人競相抄錄中秋宮宴之篇。
出名的不止有李白一個,王安石的詩也極具文采,但少了一層醉酒而歌的風流韻氣,傳唱詩作的人就少了許多。
中秋宴後,秋高氣爽,各地的秋收也陸陸續續地開始了,今年不算好年成,收獲卻比往年又多了一些,主要是朝廷發下的新種又經過了改良,田野地間處處彌漫著粟麥稻米的香氣,也帶著農人的歡笑聲。
張寡婦的長子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年前黑狗回來過一趟,除了給大哥一家帶回不少俸祿銀子之外,也和張寡婦成了婚,黑狗走時,張寡婦又懷了一胎,她是三十好幾的人了,懷了胎有些不好意思,這大半年就沒怎麼出過門。
黑狗一家人都沒有姓,奴製廢除之後,姬越給原先是奴隸又不知自己來曆的平民賜姓二十,錄入籍貫後就不可更改,三兄弟合計了一下,都決定改姓徐,這是魯地的一個比較常見的姓氏,張寡婦的幾個孩子也都跟著黑狗姓了徐,她的長子也改名為徐茂。
徐茂去年和村裡一個手藝人的女兒相好,那家人原本是看不上徐茂的,徐茂幾次上門都被趕了出去,但黑狗回來了一趟,給家裡帶來許多錢財不說,還翻修宅院,在村裡建起了兩進黑瓦大宅,又買了四十畝好田,雇人耕種,那戶人家頓時就不吭氣了,轉過頭又推著女兒來哄徐茂,因那家姑娘確實是好,兩家到底是做了親。
今年的徐家比起往年要好了不知多少倍,秋收的時候是村裡最忙的時候,但張寡婦——現如今該叫徐大娘了,徐大娘卻是安心在家裡養著胎帶著孩子,徐茂家的新娘子據說都不用做活,連衣裳都是交給佃戶家的婆子洗,真正過上了地主的好日子。
也不止是黑狗一家,在前線待過幾年的將士回到家中,基本都給家裡置辦了田地,有的在軍中很是節省,回到家裡甚至還能給家裡人在城裡買新宅,很多人家原本打死不肯從軍的,但隨著前線將士陸陸續續回鄉探親,許多和鋤頭田地過了半輩子的青壯心思都浮動了起來,這也是人之常情,見他人錦衣歸鄉,豈有不羨之理?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