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英忍不住道:“少爺總說自己行/事無忌,可屬下都知道,少爺心裡素來有自己的籌劃,少爺不會莽撞行/事的。這回,少爺為何要把這麼多的把柄送出去給人抓呢?”
林澗在黑暗裡笑了一聲:“我不將把柄送出去,怎麼引得他們來對付我?我總要做錯一兩件事情,惹得他們惱羞成怒,才能哄得他們把我留在都中折磨我啊。”
“不然的話,拿了軍餉我就走人了,誰耐煩陪他們在這裡勾心鬥角虛度人生。”
錢英已跟著林澗出了屋子,外頭漆黑一片,為了不引人注意,兩個人也沒有掌燈,將背後兜帽一戴,黑夜就給了兩個人最好的掩護。
錢英探得周圍無人,便低聲問林澗:“少爺的意思,是往後不回皖南了嗎?”
雨勢大了些,不一會兒就淋濕/了林澗身上的衣裳,林澗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淺淺勾了勾唇,淡聲道:“留在皖南,就護不住皖南。我得留在都中,把皖南保下來。”
錢英還想再問,林澗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錢英隻得壓下心中疑問,默默跟著林澗去庫房清點銀子,然後悄悄通知白毅的人進城,將這三十萬兩軍餉運往皖南。
這一切都是林澗嚴密安排部署下悄然進行,皖南軍中兵士都是訓練有素的,白毅這回派來的更是精英中的精英,不過一個時辰,三十萬兩銀子就全部封存完畢,在白毅手下兵士的押送下離開揚州了。
辦完這件事,林澗也沒打算回去休息,他吩咐錢英:“你帶了人去通知揚州大小官員到知府衙門來。接下來,就該好好辦一辦追繳虧空的事情了。”
錢英見雨越下越大,忍不住道:“少爺才剛回來,不如等到明日再辦?”
“我不累,我也沒事兒,”林澗堅持讓錢英去叫人來,“我這都走了月餘,他們也清閒逍遙的夠久的了,接下來,咱們也該按照賬冊上的人名,按圖索驥的追繳虧空了。”
林澗將籌集軍餉的大事辦完,心頭一陣輕鬆,剩下的事情便是追繳虧空了。
他本就是個性子利索乾脆的人,這兩年在皖南軍中做前鋒營的將軍,更是練就了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他說要今夜開始追繳虧空,那就要從今夜開始。
錢英也看過那本真賬冊,他心想,這揚州城從今夜開始,怕是要不得安寧了。
揚州城裡泰半官員的名字都在林如海所做的賬冊上頭,包括他們虧空挪借了多少銀兩,上頭也都記載得清清楚楚的。
林澗不用費什麼功夫再去調查,他隻要按照賬冊記載去一個個找人要錢就可以了。辦理虧空案都是有先例章程在的,即便他從未做過這些事,這段時間看過這麼多的卷宗,他就沒出什麼岔子,事情都進行得很順利。
林澗自己估摸著,再有半個月,這揚州鹽課虧空案就能辦完了。
林如海的賬冊上所記載的都是揚州官員造成的虧空,其餘地方其餘官員一字未提。林澗是揚州鹽課虧空專案巡檢,彆的地方不歸他管,他就隻管揚州一地的鹽務虧空。
這揚州鹽務上的官兒,從大到小都叫他擼了一遍,幸免的就沒幾個人,幾個涉及嚴重虧空的官員都被撤職議罪查辦了,就連揚州知府都被罰了俸祿,這樣的結果有人拍手叫好,但也有人為此怒氣衝天。
躲出去兩個月不見蹤影的王子騰就是其中一個。
他苦心經營揚州局麵,這回揚州處理的官員中泰半都是王子騰的人,林澗這一下,將他經營的勢力全都給打散了,王子騰焉能不恨林澗呢?
王子騰恨不得再雇殺手殺了林澗,可上回事情不成,再加上他聽見的一些風言風語,他已知自己不能那樣做了。
一個林澗不足為慮,可他背後的勢力卻讓王子騰忌憚,再者,王子騰已得到些消息,聖上對他多有不滿,他自保尚且來不及,又怎能再給自己添麻煩呢?
殺了林澗,還不如拉攏林澗。
可是,他要怎麼才能拉攏這個油鹽不進的林澗呢?
王子騰的夫人給他出了個主意。
“聽聞這位林小侯爺今年十九歲,尚未娶妻成親,老爺若能想法子讓他與咱們沾親,不拘是做王家薛家賈家的女婿,難道還怕他會對自家人下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