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2)

錢英帶著人來善後, 他得先拆了這梅林外圍的機關才能進來帶人收拾這些人的屍首。

梅林的機關錢英按照林澗的設計所製, 他自然懂得如何拆卸。將梅林外圍的機關都拆卸過後, 錢英才帶著人開始收拾馮紫英帶來的這些殺手的屍首。

這些殺手中有兩個人逃走,但也沒有跑遠, 就被梅林外圍的機關擊中,而後斃命了。

林澗就沒打算留下活口, 錢英便吩咐眾人不留活口,若有人還剩下一口氣, 也都一並處置了。

錢英走至林澗跟前,他身上的血跡也不比林澗少,看著便知他方才也經曆過一場惡戰。

“少爺, 老爺夫人那邊安好, 寺中僧眾無一傷亡。來人全部被屬下等處置過了,沒有活口。但正如少爺先前所料, 他們皆是京畿大營的人。”

林澗點點頭, 問錢英有無受傷,錢英答說無事。

林澗便道:“那你現在此處清點處置, 將他們的屍首都放在咱們事先辟出的地方,等明日再將這些屍首運下山去。這都是跟著睿王篡位謀權的逆黨, 不好隨意處置,你們就辛苦些,將他們都送出去。到時候也方便刑部查明他們的身份。”

林澗說他先送林黛玉回去,待安置好林黛玉後,再去看看林鴻和喬氏以及崇蓮寺住持那邊的情況。

林家護衛各處翻動屍首清理善後, 這片梅林的雪景算是被糟蹋完了,果然半點也沒有先前那等美妙如畫的盛景了。

血水橫流血腥味濃重,林澗是見慣了這等場景,但他想著林黛玉肯定是不習慣的,又怕同腥臭血水混在一起的雪水會弄臟了林黛玉的鞋襪衣裙,會讓她腳冷,便提議抱著她走出去。

林黛玉卻沒有同意。

她認認真真的凝視著林澗的眼睛:“三哥出身將門世家,又在皖南軍中三年,將眼前這些視作尋常。我雖為女子,自幼在閨閣中長大,但也並非是生來就軟弱怯懦的人。同三哥接觸這些時日,倒也跟著長了許多見識。將來,隻怕也避不開這些,三哥護著我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想同三哥並肩走出去,我不想做三哥的負擔。”

既然牽腸掛肚放心不下,那就長久的在一處好了。

可既然在一處,林黛玉便不願意成為林澗的負擔與拖累。她可能因為女子的身份和身體先天的局限性,沒辦法與林澗並肩作戰,但是,她願意接納他的生活,願意融入他的生活。

她願意克服對血腥本能的恐懼,願意同他並肩而立,願意同這樣一個本真的林澗在一處去麵對他們現在和以後的生活。

林澗聽林黛玉說她不怕血不怕臟,不由得勾唇笑了笑,他伸手輕輕撫了撫林黛玉鬢邊碎發,溫柔笑道:“你從來不是我的負擔,你是我放在心尖子上保護的寶貝啊。”

林澗的提議沒有得到林黛玉的首肯,他含笑說完這話,便直接打橫抱起林黛玉,將林黛玉穩穩的抱在懷裡,他才笑道:“林姑娘的話我記住了。可我終歸舍不得,這血水太臟,還是我抱著姑娘回去。”

林黛玉被林澗抱在懷裡,不由微微紅了臉頰。

林澗的懷抱很穩,步伐更是沉穩有力,縱懷裡抱著個人,也絲毫沒有影響他走路。

他穩穩當當的將林黛玉抱出了梅林,直至林黛玉紅著臉頰扯了扯他的衣襟,他勾唇笑了片刻,到底還是將人給放下來了。

林澗抱著林黛玉,自然沒法子去拿他的銀槍,錢英招手讓小陳過來,讓小陳拿著銀槍跟在林澗身後一同回去。

林鴻和喬氏心係林澗,知道錢英往梅林去後,又見林澗那邊沒有信號出現,知道那邊一切按照計劃妥當,也就沒有跟著過去,而是都站在林澗禪房外頭等著林澗過來。

林澗牽著林黛玉回來,見林鴻喬氏站在殘雪裡等著他們,他一路所瞧,看崇蓮寺中各處都如梅林那裡一樣血水橫流,但皆有寺中僧眾與林家護衛收拾,而林鴻喬氏及崇蓮寺住持身上倒還乾淨,也沒有什麼血跡。

見他們回來,喬氏忙迎了過來,看過林澗一眼就去看林黛玉,還連忙將自己手上的手筒和手爐送到林黛玉手上,替她暖著冰涼的手。

“怎麼林姑娘身上這樣多血?雲溪,你怎沒將林姑娘護好呢?”喬氏到了跟前才瞧見林黛玉前襟上大/片血跡,她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林黛玉受傷了,仔細查看一番後才曉得是沾染上的血跡,便不悅的數落起林澗來。

“玉兒她——”

林澗說了這三個字,含笑望了林黛玉一眼,這才笑望著喬氏道,“娘,玉兒她沒事。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請娘帶著玉兒進去。她需要沐浴更衣暖暖身子。還請娘同她一處歇一歇。今夜的事情過去了,娘也不必跟著懸心了。”

聽他自然而然的喊出玉兒兩個字,林黛玉輕輕抿了抿唇,臉頰上原本退下去的紅暈又悄然浮現,但是她沒說什麼,隻是微微含羞望了林澗一眼,便主動牽住了喬氏的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盈盈望著喬氏。

喬氏讓林黛玉這一眼看得心都化了,她瞧見林黛玉林澗兩個人眉眼之間情意流轉,這連稱呼都換了,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喬氏笑吟吟的握住林黛玉的手,親昵的帶著林黛玉往禪房中去:“紫鵑在裡頭等著了。方才你沒回來,就已經備好了熱水,你好好洗漱一下,把手腳都暖一暖,然後我同你一起歇著。香霧纖柔兩個方才也出了些力,我見她們累得很,就讓她們先休息去了。”

林澗一聲玉兒,聽到了的林鴻及喬氏頓時心領神會心知肚明這裡頭的關竅,兩個人也都改了口,親/親熱熱的喚玉兒,喬氏走過林鴻身邊時,還特意稍微停了一下,讓林鴻和林黛玉打了個招呼,才牽著林黛玉進屋去了。

林澗含笑目送林黛玉同喬氏進去了,這才走到林鴻跟前,先對著站在林鴻身邊的崇蓮寺住持照聞作了個揖。

他恭敬賠罪道:“事出有因,今夜事件,還請大師見諒。”

崇蓮寺住持照聞同一般寺院中的住持著實有些不同。莫說是彆寺中的住持了,便是那些尋常僧侶他都跟人家彆有不同。

照聞生就一副五大三粗的身材,便是穿著僧袍也能看出身上肌肉虯結,下巴上還有青色的胡茬,看起來壓根一點兒都不像是常年茹素的和尚,也就是他的眼神,頗有世外高人的空寂感,倒是這一點像個清修的和尚。

照聞與林鴻對視一眼,照聞才望著林澗道:“老將軍早有過交代,貧僧心中有數。”

林澗聞言笑了笑,又望著照聞道:“不瞞大師,梅林那邊算是毀了。這個想必我在那邊做機關的時候,大師也已經料到了?”

那片梅林是照聞的心頭肉,那些梅樹都是照聞親自照料的,聽聞林澗這話,照聞一下子就急了,可垂眼瞧見自己身上的僧衣時,那眼中情切又漸漸淡了下去。

照聞平靜道:“貧僧沒有料到,但既然毀了,貧僧也無話可說。”

林澗垂眸笑了笑,再抬眸時,眼中眸光微微閃爍:“我方才是真怕大師掏出兩把大刀來將我追著滿山砍一頓。幸而大師現在是出家人,慈悲為懷,也不與我一般見識。大師也不必心痛。這梅樹大師親自照料了二十年,自然是感情深厚的。我毀了大師的愛物,自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早就派人往江南去了。著人替大師尋了二十株百年梅樹,四十株樹苗運來夢空山,再過些時日,待這崇蓮寺修整好後,那些梅樹也就運到了。大師將梅樹再行種上便是了。”

照聞默默盯著林澗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貧僧多謝侯爺費心了。”

林澗笑了笑,這才望著林鴻道:“爹,外頭冷,這餘下的事情自有錢英處置,您進去避避風。這一夜沒休息,爹和主持都該歇一歇了。待都中事情完結,聖上知道這裡的情況,肯定會派人前來詢問的。我知道爹和大師肯定不喜歡他們到山上來,我便去更衣,應付他們的差事,便交給我好了。”

林鴻點點頭,便讓林澗自去更衣,他由照聞送回去即可。

林澗站在原地目送照聞同林澗離去後,他才轉身去了自己房中,由著小陳進房去放銀槍和替他拿乾淨衣物,他則去脫衣和清理身上的血跡沐浴去了。

照聞一路送林鴻回所居禪房,這一路過去看見寺中景象,照聞目光淡淡的,但是林鴻有些唏噓。

林鴻感慨:“瞧瞧,這也是你二十年的心血了。若非為了這事,也不至於折損至此。”

照聞神色平靜:“這些都是身外之物。將軍不必替貧僧可惜。既已折損了,過後再修整便是了。畢竟眼前這事,不單單對將軍和侯爺來說是大事,於貧僧而言,也是大事。”

林鴻聞言,含笑睨了照聞一眼:“我知道,這整個崇蓮寺啊,在你眼裡也就那些梅花略微重些。旁的就都不在你眼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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