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澗聞言勾唇淺笑,頷首道:“便是麟台。”
“林公頗有文才,卻也不似一般文人般清高自恃,於政務上,林公忠心耿耿又頗有能力,聖上是極看重他的。原本是想等到林公辦完揚州鹽課虧空案,再讓林公用一二年的時間將揚州鹽課理清楚之後,便將林公調回都中,讓林公在中書省任職,待餘丞相致仕後,林公便接任丞相之職。”
“隻可惜,林公突然染病,還未等到將案子辦完就……所以,聖上的想法便也未能實現了。”
林澗目光溫柔,“玉兒,聖上同我說,他早便看重了林公,希望林公能做餘丞相的接任。既聖上心中如此看重林公,給這集子取名麟台集,便也無可厚非了。聖上的意思,是林公當得起這兩個字。”
林黛玉此時已坐下了,聞言抱著手爐摩挲兩下,垂眼道:“聖上待先父,當真厚恩。”
她複而抬眸,“三哥,待這集子印出來後,我能進宮去聖上及貴妃跟前叩謝恩典麼?”
“還有元嘉公主及諸位夫人那裡,她們雖都有意,但也是應我所請,她們慨然答應為先父做文,文章集子出來之後,我作為林家女,是該去登門致謝的。”
林澗笑道:“理當如此。”
“隻要你身子覺得無礙,我讓小陳帶幾個人陪著你去,便隨你心意就是了。”
林澗說後一句話時,稍稍遲疑了一下,他原本是想著自己陪林黛玉一起去的,但是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麵對的境遇,不免心生顧忌,他是要讓林黛玉與林如海名揚天下的,他在這個時候要是與林黛玉接觸過多了,豈不是就功虧一簣了麼?
他可不想影響到林黛玉。過後怎樣都可以,現下卻不行。
想到這些,林澗便改了口。
林黛玉何等心細,林澗這麼短短一瞬的遲疑她都看在了眼裡,但是她什麼都沒說,隻是將這一幕記在了心裡,抿唇淺笑乖巧應下了林澗的話,並沒有多說什麼。
將林如海同林黛玉的文章詩稿送去揚州後,便隻等著麟台集問世了,林澗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又過三日,便是正月裡衙門開印眾臣恢複各自差事的頭一次大朝會了。
這日天尚未亮,林澗便起了身,照舊在院中用銀槍舞了一套槍法活動筋骨後,才用了早膳換上朝服預備進宮參加朝會。
錢英一瞧時辰還早,便問林澗是在府裡等一會兒再出門還是去宮裡朝房等。
錢英是希望林澗在府裡稍候片刻再出門的,他猶豫再三,在林澗審視的目光中,還是忍不住將話講出來了。
錢英低聲道:“那些花燈猜謎的詩作也沒怎麼在市井中傳開,縱有人去猜,也沒猜出什麼來,咱們的人一直盯著,林姑娘是原作者的事情始終沒有傳開。倒是少爺,有關少爺的傳言在都中甚囂塵上,便是那麼幾句流言,傳到到處都是,市井坊間皆是猜測。隻怕都中就沒有人不知道的。”
林澗原本神情嚴肅聽錢英說話,聽到這裡忽而笑起來:“那照這麼說,倒是我的傳言蓋住了林姑娘的,奪了她的風頭,倒是無意中替她解圍了,是麼?”
林澗笑,錢英卻沒笑,他默默瞧了林澗一眼,低聲續道:“宮裡宮外,朝野上下,便沒人不知道少爺的流言。少爺這麼早入宮,今日這麼大的雨,朝房中必都是等候上朝的大臣們,少爺的身份,如今也不適宜讓人當麵議論指點,少爺還是在府裡候一會兒?”
林澗笑道:“你看我像是怕人指指點點的人嗎?隻怕他們瞧見我,也隻敢背後議論,能有幾個敢當麵議論指點的?”
他挑眉笑著,指著門外雨幕道,“你也瞧見了,這麼大的雨,不便騎馬入宮,隻能坐車去。但車馬亦多有不便,為了不耽誤時辰,還是去宮中朝房等候。”
言罷,林澗當先執傘往外走去,“錢英,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