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澗給承聖帝磕過頭並沒有站起來, 而是依舊跪在原地。
林澗朗聲道:“聖上, 都察院中對於大皇子作亂之事從始至終都有完整的卷宗記錄。為證聖上之決心,為證臣之清白, 臣懇請聖上允準臣將這些卷宗公開。隻要都察院將這些卷宗公示, 都中市井流言不攻自破。臣之清白可以洗清, 也不會再有不知內情的人說臣蒙蔽聖上與太子殿下了。”
除了承聖帝蕭煜林澗這幾個知情人並事件經手人外,睿王作亂事情的始末旁人都是不甚清楚的。
他們隻看到承聖帝冊封諸皇子為親王, 九皇子蕭煜被大皇子蕭胤打壓,後蕭煜因差事沒辦好被承聖帝怪罪,蕭胤得以上/位,得到承聖帝的看重, 而後蕭胤在朝中實力大增。
林澗在冠禮吐血病重,而後為養病去往夢空山崇蓮寺,而都中則成了蕭胤的主場, 再之後, 便是除夕之夜蕭胤及其追隨者的叛亂事件了。
從表麵來看, 承聖帝不立太子但看重蕭胤,蕭胤根本沒有必要謀逆叛亂, 而蕭胤偏偏謀逆叛亂了。再加上林澗從夢空山回來後,他偏偏身體好得很,證明之前的吐血昏迷乃是做戲, 這時候又有市井流言傳出,便很容易讓人相信這一切都是林澗在背後故意布局操縱的。
眾臣先聽林澗自辯,一開始就覺得那些話頗為不中聽, 心裡便存了幾分反感,後來又聽林澗再言卻有幾分道理,一番深思後心思已然鬆動了幾分。
眾人見林澗義正言辭的請求承聖帝公開都察院的完整卷宗,便想這其中大約真的有他們所不知道的蹊蹺內情,否則林澗何至於這般正義凜然呢?
幾個人各自對視一眼,在林澗話音落後不久,又都從各自的隊伍中/出來,在殿前跪下,異口同聲請求承聖帝公示都察院關於睿王作亂事前後的完整卷宗。
林澗話音才落,承聖帝麵色便是一沉。
他的預感果然就對了,林澗這一開口,事情就完全脫出了他的掌控。
尤其是先前那幾個彈劾林澗的大臣,在他們紛紛附議林澗的請求後,旁的大臣神色倒還好,但唯有幾個知情人包括蕭煜在內,他們在林澗話音落後,這臉色都是齊齊一變。
承聖帝麵色發沉的盯著林澗看了許久,在這期間,承聖帝一直沒有講話,隻是眸色沉沉的盯著林澗看。
而在承聖帝沉默的這一段時間裡,卻有源源不斷的大臣出列,跪在殿前附議林澗的話,請求將都察院中記錄睿王作亂前後事的完整卷宗公示。
林澗卻沒有再行請求,他坦然與承聖帝對視,哪怕承聖帝沉沉眸光中劃過幾分淩厲寒光,他仍舊麵色平靜,目光坦然。
就在眾大臣膝蓋都跪麻了,以為承聖帝不會應允的時候,承聖帝忽而就開口了。
“朕準了。”
承聖帝說完後,又坐了片刻,便直接宣布散朝,再不多言,直接站起來便走了。
眾臣跪送承聖帝,待承聖帝走後,眾臣才紛紛站起來,各自離開朝殿。
承聖帝肯允準林澗公布都察院的完整卷宗,便說明完整卷宗確實能證明林澗的清白,如此一來,都中流言也就不可信了,這個彎在場眾人都能轉過來,於是,待承聖帝走後,倒是有一些人過來同林澗寒暄說話,一些經過林澗身邊的大臣,也不再隻是簡單的同他打個招呼,而是會多說幾句話了。
對於眾臣的態度轉變,林澗神情淡然,比之方才並沒有太多的改變,旁人熱情,他也不過是不失禮數應對而已,並不顯得如何熱絡。
待出了朝殿,應天逸從後頭趕上來,似是有話要同林澗說,可他才叫住林澗還未開口,卻被從後過來的蕭煜給攔下了。
“雲溪,你同我到東宮署去,我有話要說。”
蕭煜冷著臉,林澗卻眉目舒展微微含笑:“好。不過,還請太子殿下稍等片刻。”
他請蕭煜稍等片刻,也是為了同應天逸說幾句話。
林澗同應天逸說話,倒也沒有避開蕭煜,這會兒朝殿上的大臣們都走/光了,便隻剩下他們幾個站在殿外的台階上,身邊除了幾個站在旁邊候著的貼身伺候蕭煜的宮侍護衛也就沒有旁人了。
林澗朝著應天逸微笑:“先生要同我說什麼我心知肚明。我想,太子殿下要同我說的話應與先生是一樣的。先生也不必憂慮於心,我做事自有分寸,不會惹出什麼亂子來的。先生隻管安心出宮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