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澗那幾句話說了之後,承聖帝回味幾番,心中疑惑倒跟著解了。他從其中咂摸出林澗有做戲的意味在其中,當下也不曾表露出什麼來,依舊做出一副餘怒未消的模樣。
表麵上承聖帝令大理寺刑部嚴查林澗的案子,但私底下,承聖帝已經暗中派人去調查事情始末了,最終查到了照聞那裡。
蕭煜把自己放在林澗立場上前後想了一遍,始終覺得林澗這一局走得並不容易,這前後種種事情樁樁件件都十分棘手,一旦有一件事情沒有銜接上或者有哪一步沒有走好,那就真的是萬劫不複後果難料了。
蕭煜輕歎道:“你也是一片苦心,父皇其實並不曾怪罪於你。先前不知情時還會惱你,如今真/相大白,即便父皇不說,我也能看出來,父皇心中對鎮南公還是有愧疚的。當年父皇對鎮南公十分放心,嶺南之事全權交由鎮南公處置,卻未曾想到他們聲東擊西,暗中對嶺南那邊做了手腳,以至於讓小人鑽了空子,找尋到機會傷了鎮南公。”
“如今事情雖有了結果,可無論父皇再做出怎樣的決斷和處置,都無法挽回鎮南公的傷腿了。”
林澗定定看著蕭煜,問他道:“殿下,事情是如何結果的?”
蕭煜原本還在歎息唏噓,聽見林澗這話倒是頓了頓,沉默了許久都未曾答言。
他遲疑再三,還是在林澗直直望向他的視線中開了口。
“雲溪,父皇查到水琛當年豢養的那批殺手蹤跡。那個殺手組織一直在江湖中隱匿,父皇確實花了些心思和時日才將他們找到,並且派人將他們的巢穴清剿了。隻是那些殺手拚死抵抗,與官兵短兵相接,死了不少人,最終隻抓到幾個活口。”
“他們承認了當初被派去襲傷鎮南公的事情,同時也承認為水琛做過許多事情,他們一直聽命於水琛。他們說,水琛臨去之前放了他們自由,他們便遁入江湖,一直以接活□□為生。刑部派人查過,父皇與我也都派人查過了,他們所說屬實。在水琛死後,確實找不到他們再與北靜郡王府來往的痕跡了。”
林澗冷笑:“找不到痕跡,也未必就說明北靜郡王府當真放棄他們了。這麼好用的一批人,又是水琛一手培養起來的,他會因為要死了就這麼容易放棄嗎?他是要死了,可他的兒子,還有那與他北靜郡王府交好的人,確也未必不需要這些殺手替他們做事。”
“聖上與殿下的人偏偏一點痕跡都找不到,這本身就有問題。很大程度上,這都說明他們還在聽命於某人,這個人為免自己被牽連,所以抹掉了所有的痕跡,讓這群殺手與他徹底的切斷,將他們偽裝成隻活躍在江湖上的殺手組織。”
蕭煜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而且,若這個推測屬實,那麼,能讓這批殺手做到這種地步的,隻能是讓他們誓死效忠的主人,看來看去,也就隻有那麼幾個人了。”
蕭煜在外頭自然與林澗知道的情況要多些,他告訴林澗,“官兵去清剿那些殺手的時候,兩方短兵相接,都死了不少人,但後來我再派人過去查看時,那些官兵多是被一劍封喉致死的,說明那些殺手的功夫多在官兵之上。而殺手身上的傷則很蹊蹺。雖然很多也是一刀致命,但交給仵作查看後發現,很多看起來像是官兵斬殺的殺手,實際上都是他們自己用了巧勁撞上去的,才造成了一刀致命的結果。”
“雲溪,就同你說的一樣,這其中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
林澗道:“刑部可曾對那幾個活口用刑?”
蕭煜淡道:“百般用刑,他們仍舊一字不改。”
“不用我說,刑部主官自然看出他們有所隱瞞,父皇為了這個案子,挑選來審訊的都是心腹之人,他們自然知道父皇的心意。就算用刑,也不會讓他們死去,請了大夫給他們治傷,治好後繼續用刑。他們活著,才有得知真/相的可能。可到最後,那幾個活口還是死了。失血過多,不治身亡。”
迎上林澗直直看過來的目光,蕭煜的眸光也漸漸冷了下來,“事後,我們找人查驗過那幾個殺手的屍體。他們在被抓之前應該服用過一種藥物,這種藥物會讓他們的傷口急速失血腐爛,並且再用藥物治療也不會愈合,他們會在受傷後兩三個時辰之內死亡。雲溪,父皇與我都請人看過了,無人知道藥物來曆。且隻半個時辰後,那些藥物就溶解在逐漸冰冷的屍體裡,再也尋不到蹤跡了。”
“也就是說一無所獲?”
林澗眯起眼睛,心中思忖,難道說,是他的計劃走漏了風聲?又或是他們早有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