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心裡的感覺很不好。由林澗的話,他甚至看到了端王將承聖帝逼至不得不退位於他,而承聖帝自己則成為實權儘失的太上皇的未來。
林澗見蕭煜神色冷厲的好似要臨戰拚殺一般,不由眉眼一彎又輕輕笑了起來。
方才輕飄飄的笑意落到實處,林澗這回的笑倒是暖意融融的。
他伸手將小幾上的碗碟收拾到食盒中,將食盒一層一層擺放好,然後照原樣蓋上蓋子:“以上不過是我的一點猜測,殿下彆多想了。”
“殿下不是來接我出去的麼?咱們走,這牢裡熱得很,再待一會兒,殿下和我的衣裳脫了都能擰出/水來了。”
林澗收拾食盒,這手腕上的鐐銬難免不好控製,行動間撞在食盒便有叮叮當當的聲音出來,被這聲音一激,陷入深思的蕭煜這才回過神來。
見林澗站了起來,蕭煜也起身叫了獄卒進來替林澗除掉手上和腳上的鐐銬。
這十來斤的鐐銬林澗戴了月餘,手腕上和腳腕上都不可避免的磨出些繭子來,蕭煜盯著那新繭瞧了片刻,他也沒說什麼,隻是眸色微微發沉,在林澗放下袖口後,蕭煜便不著痕跡的移開了視線。
蕭煜同林澗出了刑部大牢,那牢中小幾上的食盒與酒壺自有蕭煜身邊的人去收拾,蕭煜既討了這個來牢中接人的差事,便是鐵了心要將人親自送回將軍府去的。
將軍府那邊得了消息,知道太子殿下會親自去牢中將林澗接出來,所以林鴻喬氏這邊便不曾派人去牢中了。
蕭煜將林澗送到將軍府後,便讓林澗自行回府了。
蕭煜倒沒下車:“雲溪,我若去你府上,隻怕驚動闔府上下不得安寧。此番隻為接你出來,我還要回宮去父皇處複命,就不去你府上了。還請鎮南公與夫人不要勞動了。你進去。”
蕭煜送林澗回來沒有藏著掖著,是大大方方接了送回來的,但他也是真怕勞動了林鴻和喬氏出來迎他,他是心中過意不去,加之還有事情要回去交差,便將車駕停在距離將軍府有一段距離的路邊了,隻稍微再走一小會兒,林澗便能回去了。
林澗體諒蕭煜的心思,當即應下後還對蕭煜說,待他回去安排妥當後,便進宮去給承聖帝謝恩。
蕭煜笑說不急,說承聖帝有話,讓林澗在家裡休息兩日再進宮謝恩,此事是不必太過著急的。
林澗下了車便瞧見錢英領了幾個人就站在外頭候著他了。
林澗站在原地,目送蕭煜車駕遠去後,才同錢英一道往將軍府走。
錢英瞧見林澗回來,還是很激動的,將軍府裡上下人等看見林澗從門口進來,個個臉上都是難以自抑的激動神色。
林澗重回整修一新的將軍府,心裡還挺高興的,路遇眾人都問三少爺好,他都含笑點頭。
走過中庭,林澗問錢英:“老爺夫人呢?”
錢英道:“老爺夫人正等著少爺呢。隻是少爺在牢中過了月餘,夫人特意吩咐,讓少爺洗漱沐浴過後再去見他們。夫人說了,一家人相聚時日還長,不必急於一時的,讓少爺不要著急。”
林澗聞言笑道:“那走,先回我的院子沐浴更衣。”
林澗伸手撫了撫衣襟,當先便往他的院落走去。
他在獄中待了月餘,縱每日都有獄卒特供的一盆清水擦身,但在這潮/濕又悶熱的牢中,這盆清水很顯然也是不夠用的。更何況,獄中環境本就不好,他的衣衫倒是常換,可獄中不甚通風,一開始還可以,越至後來,便越是難受。
就這月餘功夫,林澗身上都有些不太好聞的味道了。
說來也是,任誰在那潮/濕蚊蟲多的獄中待上一個月,還得忍受那藥粉的味道,更沒辦法沒條件講究那麼多,誰身上的味道都不會好聞的。
林澗這次回來,還真就巴不得先痛痛快快的洗個澡,然後乾淨清爽的去見他爹娘兄嫂和他……未過門的妻子。